他們跟着這條小魚一路來到了上百裏外的一處平平無奇的海底峽谷前。
海底峽谷在這數千米深的水底透不進一絲光照，但這條小魚沒有絲毫遲疑地鑽了進去。
紀晨見此也沒有遲疑道：“我們跟着進去。”
海晶飛龍緩緩振動晶翼，不快不慢地跟在小魚後面，一路斜斜地朝着峽谷深處遊去。
一進入峽谷之中，雖然微小到爲不可察，但他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一股暗流正在緩緩流動着，從峽谷外部朝着内深處流去。
很快，他們來到峽谷一端的盡頭，一道更爲漆黑宛若深淵一般的大洞陡然出現在岩壁上，斜斜地通向海底的更深處。
那條小魚到了大洞前便停了下來，轉頭雙眼呆呆地等着紀晨，紀晨微微一愣，心領神會地給予了報酬——半個小拇指尖大小的能量。
這種能量給予的表現形式是扣除一些經驗值，這也是在他得到海洋之力後才擁有的能力——賜予。
這些能量大約相當于一萬點經驗。
看到這一小團能量這條小魚顯得十分高興，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上來，一口吞掉了大概三分之一，然後接二連三地吞食，将其完全收入腹中。
吃掉這團能量之後，小魚的腹部像是懷孕了八個月一般大，小小的魚鳍賣力地帶動着身體，嘴巴吐出一個個泡泡出來。
紀晨不由莞爾一笑，他能察覺到這條小魚正在緩慢發現變化，仔細看去能看到它的眼睛似乎多出了一絲絲神采，身體也似乎也在緩緩進化着。
假以時日，這條小魚若是能在捕食者殺死它之前完全将這些能量消化掉，或許能機會蛻變成具有些許智慧的海獸。
将撲哧着尾巴艱難遊動着的小魚留在原地，紀晨驅使着海晶飛龍進入大洞之中，順着水流湧動的方向深入。
朝着斜下方前進數公裏，水流漸漸平緩下來，眼前也豁然開朗起來，一處一望無際的巨大海底洞窟展露在面前。
熒光藻類生長在石縫岩體之中，一片片巨大海草群造就的海底“森林”屹立在底部，海底生長着閃閃發光的珊瑚，小蝦小魚在珊瑚裏來回穿梭，海洋爬蟲和三葉蟲在淤泥裏緩緩移動着。
不少造型奇異的巨大螺類和滿身鱗甲，嘴長口器的大魚遊動着，甚至還有類似于海洋恐龍一類的生物存在。
整個一看來，感覺像是來到了什麽寒武紀或者白垩紀的遠古時代一樣，充滿了原始的風味。
神戰時代的原始海洋風貌，被神靈以某種神奇的方式将至在數十萬年後的今天，以副本場景的方式再一次複原了出來。
紀晨他們一出現在這裏，這些生物一下子驚慌了起來，四處逃竄，十數個呼吸間便消失在視線之中——海洋法則之誰的體型大就是爸爸。
體型上堪比小卡車大小的海晶飛龍絕對是大佬級别的存在，在深水下散發着淡淡湛藍光芒的晶體身軀更是給魚一種不好惹的感覺。
但這裏似乎也不是沒有大體型的生物，他們前進了數百米後，十數隻長着猙獰獠牙，渾身披着沉重的鱗甲，長達八九米的巨魚朝着這邊遊來，體型甚至比海晶飛龍還要大一點。
重甲牙魚，六階2星，坐騎。
他們還注意到，這些重甲牙魚的背上似乎還站着一道道持金屬槍矛的魁梧身影。
重甲牙魚騎士，五階8星，海族。
“這裏是海族的神聖領地，外族不得進入！再前進一米，殺無赦！”
“即刻原路返回，方可留得性.？”
眼前還未看地真切，詫異的聲音波動便陡然傳到耳朵之中。
魁梧的重甲牙魚騎士，用驚異的目光看着位于紀晨身側的愛麗絲，眼中閃過了詫異。
這個海族，看上去有些奇怪，有種血脈上的壓制.
紀晨沒管騎士的驚訝用緩和的語氣道。
“我們沒有任何惡意，隻是想與你們的統治者見上一面，談一件關乎于海族生死存亡的事情。”
重甲牙魚騎士将目光從愛麗絲身上移開，放到了紀晨身上，眼神再度一變，如果說先前看着愛麗絲是詫異的話，那麽看着紀晨便是震驚了。
人類！？？
這可是萬米深的海底！人類怎麽可能能夠來到這個地方？
重甲牙魚騎士仿佛看到了什麽洗刷了他們三觀的東西，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紀晨，甚至還揉了揉眼睛，以爲這是幻覺。
看到他們的反應，紀晨沒有什麽意外之色，解釋道。
“我确實是人類，但受到了海洋的庇護與囑咐，擁有着在水中自由活動的能力。”
聞言，重甲牙魚騎士才稍微收斂起了驚訝的目光，平複了心中激蕩的情緒，“人類，你又有何證據證明這一點？”
紀晨從背包拿出了一具高階惡魔獵殺者的屍體，随手扔了過去。
騎士戒備地用槍矛串住，看清楚矛尖的惡魔屍體時頓時臉色一變，顯然知道些什麽東西。
神色凝重地對着左右的同伴說道：“你們看着這個人類，我将此事傳回去，讓王定奪。”
紀晨看着爲首的騎士驅使着重甲牙魚離去，也不在意和着急，安安定定地命令海晶飛龍在原地等待。
很快，那個騎士再度返回，來到跟前，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愛麗絲，
“請跟着我們來，王想要見你們，不過除了你和她之外，你這些部下都要留在這裏。”
騎士指了指愛麗絲，語氣還算客氣地道，
紀晨點點頭，表示可以，既然能夠直接見到這片海域的海族首領就更好了，不必像之前與精靈産生沖突那樣麻煩。
跟随着這些騎士一路朝着洞窟深處前進，漸漸遇到了一支支巡邏的海族隊伍，在這些騎士的帶領下通過層層關卡。
讓他感到有些詫異的是，一路上遇到的這些海族戰士的實力超過了他的預期。
這種騎乘着重甲牙魚的騎士并不是最強的兵種，一些騎乘着更爲巨大坐騎的海族戰士散發着比海晶飛龍還要更加強大氣勢，而且這個數量不是一百兩百，而是數以百計之多。
一路走進來，紀晨起碼見到了不下于三千的六階兵種，五階兵種更是不下于萬，足以見得海族的深厚底蘊。
那個重甲牙魚騎士一路留意着跟在身後的人類，見到他雖然眼中略有驚訝，但卻并沒有一絲懼怕的模樣，不由地點了點頭。
但看到如同仆從一般跟在其身後的愛麗絲時又閃過了一絲異色。
這個僅僅耳朵長着鳍，而身體其他部分已經與人身無異的海族顯然不同尋常。
一般開始能夠大規模化作人身不是力量足夠強大就是血脈高貴，就是不知道她是屬于那一類的，不過騎士從她身上感受到的淡淡血脈壓制來看，估計是屬于後一種。
不過這個人類倒是十分奇怪，不僅擁有着一個血脈高貴的海族仆從，還擁有着六階兵種的海族軍隊，這可不是什麽尋常事情。
在神戰時代及以往的時代，在神靈的管轄與限制下，各族隻能招募各族的兵種，根本不可能招募其他種族的軍隊。
能夠招募其他種族的兵種的事情，在神靈不再現世之後才逐漸地變多。
因此紀晨現在的狀況，确實有些讓騎士摸不清頭腦了。
難道外面發生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了，他的固有印象已經落後了？
一路默默無言，直到穿過了外圍區域，來到了真正的核心地帶之後，看到眼前的景象，紀晨臉上才浮現了幾分詫異之色。
眼前是一座建造在巨大海底洞窟之中，屹立于寬闊海盆上的巨型海底城市。
一道百米高的城牆将城市包圍了起來，無數青色建築矗立在城市之中，數百上千米高的大廈，壯觀史詩的廟宇，散發着霓虹之光的塔樓，巨大的青石拱門，入口兩側矗立的巨大石像。
這座海底城市甚至還擁有着道路——一條由某種藍色能量流構築的浮空道路，生物可以在上面快速移動，能量道路在高樓大廈之間遍布着，一些由大海馬和大烏龜等爲動力的運輸載具在上面行駛着。
若是抛去這裏是在萬米深的海底的事實，乍一看像是來到了什麽賽博朋克城市。
而其中最爲顯眼的，便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一座巍峨廟宇，其由某種材質的青色石頭制爲主，珊瑚與貝殼等材料爲輔建造而成，高達上千米。
其恢弘大氣，宏偉與精緻程度堪比奇觀，絕對是他所見過的最爲壯觀的建築。
紀晨走馬觀花，從一路上的見聞來看，至少在這個時代，海族擁有着不遜色于精靈與人類的繁華文明，在尋常種族無法觸及與窺探的幽深海底，建造了一個極爲輝煌的文明社會。
這一點從一路上各種壯觀的海底建築便可以看得出來。
在形态上更像是一個成熟的封建王國，擁有着極爲穩定的社會構造和社會秩序，并且能夠再此基礎上平穩地運轉着。
然而越是這樣，對比于數十萬年後海洋之中那毫無秩序，極度分散的海族社會狀況，越是讓人不由感歎是什麽讓數十萬年之後的海族徹底成爲了一片散沙。
彼此自相殘殺，毫無秩序，充斥着混亂與血腥。
騎士将紀晨與愛麗絲一路帶到城中心那座巍峨廟宇前，這裏的守備達到了極爲嚴密的程度，就連這個帶路騎士都無法進入。
一個身着寒鐵甲胄，人魚種族的海族将軍從入口之中遊了出來，來到跟前，狹長眼睛銳利地打量着兩人起來，當看到紀晨和愛麗絲的時候同樣閃過一抹詫異的眼神。
但沒有太多的反應，隻是說了句：“跟我來。”
随後便朝着廟宇内部走去，紀晨帶着愛麗絲跟着這個海族将軍後面，通過一條筆直的通道來到了一處像是橢圓形鬥獸場一般的巨大空間。
此時“鬥獸場”周圍的台階上，烏泱泱地坐滿了一個個海族，從它們身上表示地位與身份的裝飾來看，應該都是屬于貴族與官員一類的群體。
紀晨略略掃一眼，很快将目光放在了鬥獸場正對于通道的一處位于中段高度的平台。
平台之上，一個帶着璀璨王冠，身着華美衣物的女性人魚正坐在由白色玉石鑄造的寶座上，手支撐在寶座扶手上俯視着。
看到紀晨能夠像海族一樣自由地在水中行走時，她金黃色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好奇。
随着他們走入鬥獸場之中，四周也驟然安靜了下來，海族貴族和官員紛紛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們，眼中閃爍着驚訝之色，細聲碎語地議論着。
“竟然真的有人類可以在深海裏生存，這可是第一次見。”
“那個人類看上去還挺英俊的，就是身體有些瘦弱，估計連武器都拿不起，大概也沒有多少實力吧。”
“跟在那個人類旁邊的海族，看着她我竟然有種特别奇怪的感覺”
看着這些海族用像是看着動物園裏猴子一樣的眼神打量他，紀晨心裏感到了不悅，眉頭微皺，法力噴湧而出，劇烈的波動讓四周海水翻湧起來，一圈圈滾動的水流将坐席上的海族震地東倒西歪，好不狼狽。
“大膽！！竟然敢在陛下面前放肆！”
“衛隊，給我将這個不知好歹的人類拿下！”
正當周圍的海族士兵沖上來想要将紀晨制服時，那坐在寶座上的王發話了。
“退下。”
音量不高，但充滿了威嚴，讓人有種想要臣服的沖動。
一聽到這話，那些沖上來的海族士兵沒有絲毫猶豫，馬上退回了原位，隻是用警惕的眼神看着紀晨。
王将身體立了起來，雙眼正視着，緩緩道。
“人類，我是赫拉克利翁王國的王，也是赫拉克利翁的統治者，說出你來到這裏的目的。”
紀晨臉上沒有什麽異樣，用稀疏平常的語氣說道。
“我隻是來傳達一件事情，海族将會滅亡。”
此言一出，讓衆多因爲王出聲而強忍憤怒的海族貴族和官員們炸鍋了。
“這個人類在胡說什麽？豈有此理，就應該将他放逐在底火之淵裏，承受火焰灼燒的懲罰！”
“我們海族無比繁盛，怎麽可能會滅亡，我們将會延續千萬年不滅！”
“我提議将這個人類處死！那個海族估計是仆從，也一并處死爲好！”
海族貴族和官員群起激憤，就連寶座上的王，也不由輕輕皺起了眉毛，語氣也沒有那麽客氣了。
“人類，我知道你有些實力，足以在海洋之外自傲，但在這海洋之中，海族才是真正的主人，無可匹敵。”
紀晨對此像是沒有什麽意外一樣，搖頭道：“但也正是因爲你們這種對自身的過分自信，對外界的輕視與大意，才爲你們未來的滅亡埋下禍根。”
看到紀晨神色自若，像是有恃無恐的樣子，她倒是有了一分好奇，但仍然用肅然的語氣道。
“我允許你繼續說下去，否則你要爲你的發言付出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