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桂陽郡太守黃崇尚未到任,郡内郡丞,督郵群龍無首,各縣縣令無力彈壓,民亂越鬧越大,逐漸演變成民亂。
石苞無奈,親自領兵深入桂陽郡,一邊帶去救濟糧,一邊平息民亂,捉拿首惡。
延熙十四年七月,武陵郡五溪蠻三部聯合,率領數千人突襲武陵郡和長沙郡交界的屯田所,搶割屯田所糧食,燒毀屯田所兩座。
武陵郡太守李球,長沙郡郡丞州泰得到消息後各自出兵救援,半路截殺了五溪蠻三部衆,一戰潰之,斬殺兩部首領,斬首五溪蠻兵三百級。
延熙十四年八月,受上遊雨水影響,漢水水位暴漲,屯兵陸口的朱然突然出兵,以張承爲先鋒,進攻漢津渡,威脅襄陽。
新到任的襄陽水軍統領鍾離牧率領襄陽水軍南下,在漢津渡附近跟張承交戰一場,各有損傷,最終逼退東吳水軍。
延熙十四年的夏天,發生了這些或大或小的戰事.張溪可以确定,這肯定不是巧合。
很顯然,荊州的世家大族們,對于朝廷直接委派官吏來擔任荊州一郡太守的事情,非常的不滿。
雖然說吧,荊州九郡裏,也不是沒有外鄉人當官的,比如說武陵郡太守李球是蜀地人,長沙郡太守石苞是東海人。
甚至荊州牧張溪都是颍川人。
但是吧,不管是石苞,還是李球,這兩個人都是當初張溪主政江陵的時候帶來的人,而且這兩人在荊州一幹就是十幾年,從最小的縣吏一步一步幹上來的。
這兩人,他們的利益和人際關系,基本都已經跟荊州有了很深的聯系了.跟黃崇這個朝廷空降下來的,性質可不一樣。
荊州世家大族不是說一定反對外地人來當荊州的官,他們擔心的,是這些外地人來荊州當官後瞎搞,影響了自己本地世家大族的利益。
荊州世家大族可以勉強接受石苞和李球,但是,他們絕對不能接受黃崇。
說白了,這還是漢末亂世,造成地方世家大族勢大,中央朝廷勢弱的後遺症,這幫世家大族們已經漸漸習慣了荊州他們說了算,對于朝廷要加強地方控制權,本能的會有抵觸情緒。
而煽動民變,引發叛亂,甚至勾結敵對勢力,出賣情報,引發内部危機.這些都是這幫世家大族經常幹的事兒。
要知道,當初劉表匹馬入荊州的時候,荊州明明沒有受到黃巾之亂的影響,但卻有高達百餘股宗賊勢力要說這些人跟荊州世家大族沒關系,誰都不能信呐。
手段還是這麽一個手段,但可惜,時機已經不對了。
當年漢末戰亂,中央朝廷威信盡失,對地方失去了控制權,劉表這個人又擅長借勢而不擅殺伐,因此荊州世家還能繼續把持荊州時局。
可惜,現在大漢三興,已經建立起了一個還算有力的中央政權,而張溪這個荊州牧雖然張溪一直想讓大家認可他是文官,但是個人都知道,這人可是地道的武将出身,軍職可是骠騎将軍,如今的大漢軍方第一人。
别的不說,荊州的軍權,從關羽時代開始,就一直是牢牢控制在軍方第一人的手裏的.以前是關羽,現在是張溪。
甚至,張溪文武雙全,他不僅能很好的控制兵權,還把觸手逐漸的伸到了地方的制權上王基,石苞,州泰,李球,宗預,都跟張溪有着不小的關系,掌控這荊州九郡中的五個郡。
現在的荊州世家大族,再想靠着以前的手段來煽動荊州内部混亂,結果就跟現在一樣,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内,就被張溪徹底平定了。
荊州世家大族,已經很難再跟以往那樣,掀起太大的風浪出來了。
隻是雖然如此,但張溪在善後處理的問題上,依然不敢太過大動幹戈。
理論上講,荊州世家大族這麽做,就應該做好失敗後被清算的後果。
但是,張溪還是有所顧忌。
一方面,如今的局勢雖然比桓靈時期要好很多了,但是,世家勢大已經是一個現實存在的問題了,要削弱這些世家,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爲了維持局勢穩定,張溪也不能太過于大動幹戈。
另一方面,荊州接下來還要進行貿易戰,如果沒有荊州世家大族在背後支持的話,光靠朝廷來支撐這次貿易戰,代價未免太大,恐怕到時候會虎頭蛇尾,不了了之。
因此,張溪雖然明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世家大族的摻和,但他依然不能抓住不放。
隻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桂陽郡郡丞于樊,因爲處置民變不利,導緻民變擴大爲民亂,被革職查辦。
武陵郡郡丞楊淩,在職期間貪污渎職,引發五溪蠻作亂,被革職查辦。
襄陽郡督郵黃希,在職期間,不奉軍令,疏于備戰,按軍法斬首示衆。
這就是張溪的高高舉起。
于樊,楊淩,黃希三人,或多或少的,跟荊州的幾大世家有一些聯系。
于樊是蒯祺在桂陽郡太守任職期間,提拔的郡丞,楊淩當過襄陽龐氏的門客,由襄陽馬氏推薦入仕的,而黃希,根本就是黃氏的分支子弟。
處理這三個人,本身就是敲山震虎的意思,警告他們背後的世家大族們小心一點,如今可不是亂世了,别真以爲他張溪不敢對世家動刀子。
而真正的輕輕放下,還是張溪寫信給龐統,諸葛亮兩人,讓兩個人給襄陽龐氏,黃氏,蒯氏的家主各自寫信緩和關系,警告一番,告訴這些荊州世家大族,隻要大家保持底線,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互相有所默契。
一番軟硬兼施之後,這次危機才算是徹底化解.黃崇終于是可以安心的去上任桂陽郡太守了。
隻是吧,在黃崇上任前,張溪還是拉着黃崇,好好的告誡了一番。
桂陽郡這地方吧,真就是個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方,山路水路繁多,要治理好也不容易黃崇到底還年輕,張溪可不希望他自作主張的瞎搞,把蒯祺好不容易拉起來的一點底子再給折騰沒了。
真要到了那個地步,那恐怕黃崇就真的走不出桂陽郡了.不是死于地方民亂,就是被張溪以渎職罪法辦,徹底斷送了前程。
張溪跟黃崇倒是沒什麽交情,但是跟他老爹黃權也算是共事了七八年之久的,總不能看着老同事的兒子白白送死。
該交代的也交代的差不多了,張溪這才讓人送黃崇過長江,讓他先去長沙郡找石苞,讓石苞分派一校郡兵,護送黃崇去上任。
之後張溪開始琢磨,該怎麽安排王濬和他帶來的那三萬益州水軍。
江陵郡附近的長江水域,就這麽大點地方,再往前可就是長江和漢水的交界處,那裏可就是東吳水軍的地盤了。
這麽點水域内,駐紮了包括江陵水軍,益州水軍,東吳水軍,加起來總兵力都超過十萬人了比赤壁之戰那會兒都熱鬧了。
當年曹操南下,雖然有二十萬大軍,但單論水軍的話,可沒有這麽多人。
太擠了,不僅沒有足夠的水寨來安置,站在防務角度來看,也不是水軍越多越好的。
尤其是益州水軍還是新建水軍,組建時間還不到兩年,既缺乏足夠的戰船,也缺乏水戰經驗就這麽安排在長江水寨之内,那不成了東吳水軍現成的軍功提取處了?!
所以啊,張溪找來羊衜,詢問羊衜,是否可以對陸口的東吳水軍發起進攻,奪取陸口水寨。
一旦江陵水軍可以奪取陸口水寨的話,不僅可以切斷東吳水軍深入到長沙郡的觸角,還可以直接威脅到夏口的東吳軍水軍主力。
當然,最重要的,是可以騰出江陵水寨來給益州水軍駐紮,同時也有利益州水軍積攢水戰經驗。
羊衜仔細琢磨了一下張溪的想法,覺得吧,這麽做,也不是不行。
但就一點,羊衜還是警告了張溪.陸口這地方太重要了,東吳水軍是不可能輕易棄守的。
一旦張溪決定要對陸口用兵,可就要做好跟東吳水軍主力全面開戰的準備。
這可不是光靠一個江陵水軍就能做到的事情,勢必還需要襄陽水軍協從進攻,而江陵和江夏交界的陸路,也需要有陸軍把守,防止東吳軍玩圍魏救趙那一套。
可到了那個地步的話,這就不是一場小規模的作戰了,而是一場牽扯到整個荊州的大規模作戰。
雖然說如今的荊州底子厚,打得起這樣的大戰可張溪真的要打這麽一場大戰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