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是真的不好放到台面上來講,畢竟.大家都是官嘛,要臉。
張溪總不能明着去跟潘濬說,往交州多摻點沙子,想辦法多搞一些流民到荊州來搞屯田,隻要不出大問題,州牧府可以看不見你趁機中飽私囊這是一個大漢骠騎将軍,荊州牧該說的話麽?!
潘濬也不能明着問張溪,爲了把事情搞大一點,我是不是可以煽風點火,甚至出動軍隊,去交州多弄一點流民,多搞點錢财糧食回來.這也不是一個荊襄名士,世家大儒該說的話啊。
這不倆土匪的對話嘛!!!
大家都是朝廷大員,天下名士名将的,說話不能太直白了.所以這對話就變得稀裏糊塗,全靠大家之間的默契了。
反正潘濬作爲一方太守,臨郡有變,他做出一些對應措施的權利還是有的,至于東吳那邊發現了潘濬的做法,是不是會引發兩國動蕩拜托,現在是亂世,兩國也不是什麽盟友,不過就一個停戰協定而已。
再說了,你們東吳也沒好到哪兒去。
這段時間,東吳在新任的豫章郡太守陸凱的率領下,不也沒少往長沙郡的東南部搞滲透麽。
是的,豫章郡換了一個太守,還是那個在荊南戰役中,曾經被石苞俘虜的陸凱。
荊南之戰中,大漢這邊俘虜了東吳的三員大将,陸凱,張承,呂據。
但這三個人吧都不太好處置。
陸凱是陸遜的族侄,張承是張昭的長子,呂據是呂範的長子這三人的親族,都是東吳赫赫有名的功臣重臣。
再怎麽樣,這三個人都不會選擇投降的。
可殺呢,你又殺不得,畢竟那時候張溪琢磨着跟東吳休戰,不好太刺激東吳方面。
因此吧,這三人最後都被留在了長沙縣羁押,一直到步骘出使長安回來後,才被張溪釋放,然後跟着步骘一起返回了江東。
當然,東吳方面肯定是付出了一些代價的,否則就算是張溪,也沒那麽好說話的直接放人。
至于這個代價是孫權掏的,還是那三個家族掏的,這個張溪就管不着了。
而這三個人回到建業後,也是各人不同命。
呂據是最慘的,他被解除了一切職務,在家閉門反省沒辦法啊,誰讓他守個長沙縣就守了七天,連回軍救援的機會都不給朱然呢。
張承呢,則被調去了廬江郡,成爲廬江郡都尉。官職雖然是降了,但至少還可以繼續領兵。
張承在荊南之戰中雖然戰敗被俘了,但總的來說表現的也還行,他一直是以少打多,還要兼顧給呂據分兵守衛長沙當然,最真實的原因還在于,張承有個好爹,并且他爹現在還活着。
至于陸凱實話實說,三個被俘的人裏面,就陸凱最冤枉。
戰略部署是朱然做的,沒有發現石苞分兵鑽山的人也是呂岱,他陸凱就是莫名其妙的被人鑽到了屁股後面。
至于救援泉陵的選擇,别說處在當時環境下的人是陸凱,就是換成呂岱,朱然,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而之後的戰況發展也證明,當石苞真的領兵鑽入長沙郡後,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結局。
陸凱可以說是做出了正确的選擇,他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成功的攔住石苞。
因此,陸凱不僅沒有受到孫權太多的苛責,還把他繼續重用,替代謝景成爲了新任的豫章太守。
豫章這地方,可是跟長沙相鄰的,長沙郡内的十字官道,其中有一條就是通往豫章郡的宜春縣的。
陸凱和石苞,再次在長沙郡和豫章郡相遇了.好嘛,這倆人,這兩年,在兩郡交界處是鬥的相當的熱鬧。
隻不過吧,兩人都不是那種爲了私怨和名利不顧一切的人,多少也知道現在兩家罷兵,把争鬥始終控制在邊境摩擦的範圍内而已。
所以說啊,真就誰也别說誰。
伱東吳可以在我大漢的長沙邊境制造摩擦,那我大漢的零陵郡憑什麽不能在交州搞點小動作呢?!
更别說,這麽做,還能招攬來不少的流民,一舉解決荊南缺人的問題。
雖然隻是流民,但是吧總比空有土地卻無人耕種來的好。
而且吧,既然要在荊南搞屯田,那麽屯田所和屯田都尉的人選還是要好好琢磨一下的,在加上桂陽郡重設煉砂鑄币廠的事兒,也不是張溪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情得先回江陵,給諸葛亮上表奏事,争取他的同意才行。
屯田所的設置,不需要諸葛亮費什麽心思,張溪在關中的時候就搞過屯田,現在在荊南依葫蘆畫瓢的照搬就可以了。
可屯田都尉的人選,還是需要諸葛亮親自幫着挑選一下的。
肯定是不能在荊州本地選擇這個屯田都尉,否則的話,跟荊州本地世家大族的牽連太深,這個屯田所最後會不會變得跟北邊的曹魏一樣,成爲世家大族的隐戶基地,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其次呢,這個屯田都尉還需要背景夠硬,哪怕張溪要領兵外出征戰,或者說調離荊州了,也能有足夠的底氣可以維持屯田所的正常運作,保證不會受到影響。
第三呢,這個屯田都尉還得有一定的個人能力,爲人要踏實肯幹,同時也通實務.不能派一個隻會空談的二愣子過來。
畢竟,荊南這地方,情況複雜,不僅有世家大族的勢力,還有五溪蠻族,甚至潘濬搞來的流民裏,未必也都是漢民,說不定還有交州的蠻族部衆.沒點能力可真的撐不下來。
這種人選,至少在張溪手裏是沒有的,隻能通過諸葛亮,向朝廷的人才庫裏面篩選人才。
這封疏奏給洛陽送去不到兩個月,諸葛亮效率極高的,就給張溪派來了他所需要的屯田都尉。
不是别人,正是諸葛亮的長子,張溪的女婿,諸葛喬。
确實,諸葛喬跟荊州世家大族之間并沒有什麽特别的關聯,他的背景也足夠硬,大漢丞相的兒子,骠騎将軍的女婿,這身份,擱到大漢任何地方都沒人敢惹。
至于論能力的話.諸葛喬以前在長安的時候,本身就在蔣琬手下當過一段時間的差遣,負責水利設施,北伐的時候,也在蔣琬的手下負責協調糧草劃撥,而且據蔣琬所言,幹的還不錯。
而且諸葛喬這個人人品還算不錯,踏實肯幹,爲人低調要不是沖着這貨還有那麽點品德上的優勢,張溪也不會把小暄兒嫁給他。
所以吧,這麽一對比下來,諸葛喬還真的是這個荊南屯田都尉的不二人選。
就一點,張溪不是很能理解你諸葛亮就算再大義凜然,不爲自己謀私利,可你讓諸葛喬來當一個屯田都尉,是不是過分了點?!
屯田都尉可不是什麽上品級的官職,跟什麽司隸校尉,護羌校尉性質完全不同。
後兩個雖然官名聽着不高,就是一個校尉,但實權極大,基本等同于一郡太守.屯田都尉,可就真的隻是一個都尉,連軍中普通校尉都不如。
諸葛喬在長安的時候,好歹也是州府佐官,管着整個關中的水利工程,在戰時也是統籌過後勤工作的人才.讓這樣的人來當一個都尉,你諸葛亮是真的心大。
但回頭想想,諸葛均作爲諸葛家的親三弟,大哥是東吳的大将軍,二哥是大漢的丞相,可他在大漢工部右侍郎的位置上一幹就是十幾年,連個左侍郎都沒當上。
這你還能說啥?!
諸葛亮都這麽豁得出去了,那張溪能有個屁的異議撐死了給自己的女婿稍微提一階,把屯田都尉改爲屯田校尉,起碼說出去不至于讓自己的女兒太丢人了。
兩家當爹的都是位高權重,女婿的官職卻是越做越小.中國曆史上大概是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例子了。
諸葛喬的事情,暫時就先告了一個段落,而随着諸葛喬到荊州赴任,同時還帶來了一個來自長安的決策——在桂陽郡重建煉砂鑄币廠的事情,被尚書省的李嚴給駁回了。
理由,是朝廷鑄币必須要有司決斷,不可多鑄,也不可少鑄,因此,在桂陽建立鑄币廠是不可行的。
至于煉砂廠這事兒,既然前漢,後漢都有先例,那麽朝廷也不會加以阻擾,重建煉砂廠的事情,州府自決既可。
這個李嚴我特麽!!!
張溪對李嚴這個人,一直以來的印象就很差,你就算是打死張溪,張溪都不相信,李嚴的這個決策是真的出于公心這貨鐵定是拿自己立威呢。
不然以李嚴的眼光,他能看不出來桂陽郡這個破地方,除了用煉砂鑄币來獲取财政補貼外,沒有第二個發展道路?!
反正在張溪的眼裏,李嚴這是尚書令的位置坐穩了,開始不甘心位居諸葛亮等人之下了打算宣示自己的存在感了是吧?!
張溪很不爽,但張溪沒辦法李嚴的理由,就是諸葛亮都不好反駁,因爲說的确實是對的。
銅錢确實不是完全的信用貨币,但增發和濫發也是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的,很容易導緻地區物價不穩定,甚至可能引發世家大族大量囤積貨币,或者融了鑄成銅器.這就違背了當初劉巴制定下的經濟政策了。
錢,是用來流通的,不是用來囤積的。
所以,就算明知道李嚴這貨有私心,但出于公心考慮,諸葛亮還是同意了李嚴的批駁意見,并且給張溪專門寫信安撫解釋,讓諸葛喬上任的時候,專門交給張溪。
張溪看完了諸葛亮的信件以後,氣也消了一半.沒啥好說的,下班回家吧。
女婿到荊州上任,自然是帶着女兒一起回來的今晚家宴,還有外孫在側,不想這些麻煩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