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襄陽戰線各自鏖戰,而相對來說,河洛地區的漢魏之戰,多少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
司馬懿領兵出虎牢關,三萬人圍攻鞏縣,在第一時間,被鄧艾給擋住了。
鄧艾手裏隻有一萬人,可這一萬人,全都是大漢北軍,而且是曆經了四次北伐後,得到充分鍛煉,戰鬥力正處在頂峰的大漢北軍。
而鄧艾本身的能力也不差.不論政治頭腦,隻說軍事能力的話,司馬懿用這種堂堂正正的用兵方式,還不足以突破鄧艾設立下的鞏縣防禦。
再加上王平帶領無當飛軍回撤,諸葛亮并沒有要求王平直接撤回洛陽布防,而是讓王平主動東進,到了鞏縣側翼,一方面擴大防禦戰線,防止司馬懿繞道偷襲洛陽,另一方面也能有效的掩護鞏縣側翼,協助鄧艾防守。
實際而言,司馬懿現在是用三萬兵力,在對抗鄧艾,王平所部的兩萬兵力。
戰場局勢的主動權,确實還在司馬懿手裏,但想要在鞏縣附近造成突破,司馬懿一時間還沒有找到合适的辦法。
而南線的颍川郡,陳泰自從主動出擊了一把,試圖攔截王平退兵未果後,就立刻縮回了許昌,繼續保持防守态勢。
一方面是兵力不足,無法北上支援司馬懿,另一方面陳泰的實際需求,也不過是保證颍川郡不失而已。
因此,淮南的東吳軍雖然在慢慢退兵,但隻要汝南那邊的朱據一天不從汝陰縣撤軍,那麽陳泰就一天不會招郭淮軍北上。
就怕郭淮北上後,東吳趁亂全據汝南,這樣颍川郡就要面臨三面是敵,隻有東側一條退路的情況了。
很顯然,不管是陳泰還是颍川郡的世家大族們,他們都不願意看到這點。
但這也造成了,河洛東部戰鬥激烈,但河洛南部,如今卻風平浪靜,一點動靜都沒有。
司馬懿也不是沒有寫信催促過陳泰盡快集結兵力北上,直接威脅洛陽,逼迫蜀賊退兵自保,減輕他這邊的壓力但陳泰每次都是回信态度誠懇,但卻總是推脫兵力不足,軍械糧草未能齊備,不敢輕易出兵。
司馬懿能怎麽辦?!
同爲世家大族出身的人,司馬懿能不知道這些颍川佬在想什麽嘛就因爲司馬懿什麽都知道,所以他才無話可說。
颍川派在朝中不僅有陳群這樣的大佬,中低層也有不少颍川出身的官員們,這些人想要保衛自己的家鄉,維護自己的核心利益,有什麽問題?!
如果不是蜀賊占據了洛陽和孟津渡,随時可以渡河威脅到河東,河内兩郡,這次大戰,河東郡和河内郡的世家大族們,也未必會真的站在大魏這邊,爲曹真提供這麽多的助力。
這種事情,彈劾是沒有用的,隻能是以勸說爲主,同時等待時局變化隻要大魏有能力在洛陽附近尋得突破口,那麽不用自己催促,陳泰自然也會主動出兵北上的。
可如今,司馬懿這邊暫時是沒辦法了至少在賈逵帶領兖州郡兵來援之前,司馬懿是沒有更好的辦法突破鄧艾,王平的防線了。
因此,司馬懿隻能寄希望于河洛北部戰場的曹真,能在孟津渡取得突破。
而此時,洛陽北側的孟津渡,曹真帶着司馬家兩兄弟,也正在努力的試圖渡河強攻。
但,受限于黃權所部的黃河水軍的限制,始終無法在短時間内把大批魏軍渡過黃河,而少量的魏軍士卒渡河後,在面對向寵的領兵攻擊下,隻能艱難的維持着登陸點,根本無法往孟津渡的方向推進。
黃權這個川中名将,終于展現出了他那個一直被人低估的能力。
水陸戰皆通的情況下,黃權沒有選擇在孟津渡死守,而是選擇了主動出擊,直接圍堵了魏軍可能的登陸口,不給魏軍過河的時間和空間。
而曹真和司馬家兩兄弟,論陸戰能力确實未必比黃權差,但論水戰嘛這仨的水平真就是半斤八兩,都是接近于一竅不通的水準。
三個人加一起,在水戰上,愣是拿黃權一點辦法都沒有。
渡船本來就比不得戰船,曹真三人又幾乎沒有任何水戰指揮經驗,每次都是派出一百多艘渡船載士卒過河,但每次都會被黃權帶領的四千水軍襲擾甚至切割,傷亡始終不是小數目。
這就導緻了,雖然曹真可以把一部分士卒渡過黃河去,建立一些登陸點,但兵力始終不足,再被向寵領兵一沖,大部分登陸點都會丢失。
如今還能保住一個登陸點,曹真現在都有點懷疑,到底是蜀賊真的攻不下,還是蜀賊故意留着,引誘曹真繼續在孟津渡附近運兵過河的手段了。
打了大半個月,現在曹真算是明白了,要讓他靠着一群渡船,在黃權這個專業水軍将領的騷擾威脅下帶兵渡過黃河.有點癡人說夢的意思。
因此,曹真現在在琢磨着,該怎麽避開黃權所部,另尋渡河地點。
畢竟,黃權手裏就四千水軍,他能防守的,也就是孟津渡附近的一片水域,隻要避開這片水域渡河的話,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面臨被動了。
爲此,曹真把目光放到了河南郡的隔壁,弘農郡。
是,曹真知道,以諸葛亮的能力,他在布防的時候,不可能不注意到弘農郡的危險,必然在這裏屯兵防守。
但.這不是沒有黃權的水軍嘛。
再一個,如今的弘農郡太守,還是那個王昶.老部下了啊!!!
隻要能重新勸降王昶,那麽弘農郡說不定還可以不戰而下,多好的事情。
因此,曹真叫來司馬師,司馬昭兩兄弟,讓他們倆繼續在孟津渡和黃權對峙,時不時的進行一下渡河試探,吸引黃權的注意力。
而自己,則帶着三萬并州郡兵,離開河内郡,轉回河東郡,尋求在河東郡渡河,直接進入弘農郡的可能。
調兵不是什麽大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兩個。
一個,是如何再搜集出足夠的渡船,用來渡過黃河。
孟津渡那邊的渡船,是不能再抽調過來的,畢竟黃權有水軍在手,随時可以巡視黃河兩岸的布防,發現渡船大規模調走的話,會直接引起蜀賊的警覺的。
因此,曹真回到河東郡後,隻能再次要求河東世家們,在最短的時間内,給他提供足夠的渡船。
河東世家各個心裏想罵娘,但表面上卻不敢露這是曹真,不是秦朗那個好糊弄的主。
因此,河東世家一邊私下腹诽,一邊想辦法再給曹真調集渡船但這需要時間,而曹真也知道,所以這方面倒不是要求的太緊。
正好,也可以趁着這段時間,派人過河,去給王昶送信,試圖重新勸降王昶。
而這,就是曹真要面臨的第二個問題。
在信中,曹真先是對王昶的遭遇表示了同情,同時也表達了對他無奈投敵的諒解,然後再是言辭懇切的希望他棄暗投明,重回大魏的懷抱。
王昶無奈投降的那一戰裏,守衛洛陽的人不是曹真,導緻王昶在潼關孤立無援的人也不是曹真,這是司馬懿的問題。
因此,曹真認爲,以他和王昶之間的關系,隻要能做出承諾,原諒王昶的無奈投敵,那麽沒有了後顧之憂的王昶,必然會重回大魏的懷抱。
很快,王昶的回信就來了。
王昶在回信中,先是回顧了一下當年和曹真一起共同作戰的交情,也感謝了曹真一直以來的提攜之恩看到這裏,曹真就有了不祥的預感。
但凡王昶願意投降的話,沒必要說這些廢話,直接跟曹真約定投誠計劃不是更實際一些麽?!
果然,随後王昶在信中告訴曹真,雖然自己是被逼無奈而降,但到底是降了蜀漢,如果再不顧信義和責任,重新投降回大魏如此反複無常,不符合他王昶一貫爲人處世的原則。
若戰場戰敗,那王昶自然無話可說,但如今讓他不戰而降他隻能是謝過大将軍好意,但不得不拒絕了。
曹真看完這封信,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
确實,從人品處事的角度講,曹真也不得不感慨一句,王文舒乃信人也。
但站在大魏的立場上去考慮這個事情,曹真怎麽想都覺得不舒服。
你王昶出仕爲官,從軍建功,都是大魏給你的機會,也是我曹真一手提拔的你.你投降蜀漢的時候,怎麽就沒有想過仗義死節呢?!
好家夥,投降了過去,你就這麽講究大是大非的.啥意思嘛?!
但不管如何,王昶是已經明确回信,拒絕了曹真的勸降,同時,曹真要過河攻擊弘農郡的事情,也因此暴露了。
戰術計劃已經定下來了,并州郡兵也從河内調回了河東,世家大族也在重新籌集渡船了戰事一觸即發,不可能因爲他王昶不投降,曹真就不打了。
相反,現在曹真必須催促河東世家大族們盡快準備好渡船,搶在王昶做好完全防備前,立刻發動進攻,強攻弘農郡。
還就不信了,沒了你王文舒,我堂堂大魏大将軍曹真,還能拿不下一個弘農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