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其實也知道,自己在劉備集團内部的處境并不好,說難聽點,其實就是半個外人。
沒辦法,誰讓他是以一方諸侯的身份,兵敗勢窮來投的呢。
馬超有自己的班底,這些人是不會聽從劉備,隻會聽從馬超的。
再加上馬超在涼州的天生号召力,劉備要是不防備自己,那才是怪事。
雖然劉備也需要馬超的名聲在防範益州北部的羌胡,但劉備肯定沒那麽傻的會完全信任馬超劉備從來沒有給馬超可以直接指揮的軍隊,這就是一個明證。
其實也不能怪劉備,畢竟劉備上半輩子幾乎都是這麽過來的。
不管當初劉備是投袁紹還是投曹操,這倆都非常歡迎劉備,因爲劉備确實是當世英雄,收留劉備可以獲得不少的政治資本和人望,但這倆誰也不會傻的給劉備真正的權柄,同樣也是因爲劉備有自己的班底和聲望,一旦失控,問題就很大。
甚至這次北伐,馬超都忐忑不安的擔心,劉備是不是會給自己機會殺回涼州,還是依然隻能守着益州北部,看住狄道方向的羌胡人,默默的守着這個地方慢慢老去。
幸好,劉備這方面的爲人還算厚道一點,沒打算讓自己老死在益州,才有了馬超這次領兵出狄道的機會。
事實上,現在馬超,也不是當初的那個馬超了,自從被涼州人聯合坑了趕出涼州後,馬超就反思過很多的事情。
現在的世道已經變了,不再是那個漢末大亂,群雄割據的年代了,而馬超也不是那個二三十歲,覺得天下大可縱橫的涼州莽夫了。
馬超今年已經四十五歲了,雖然不算老,但也年已不惑,很多事情看的,比年輕的時候要明白的多。
涼州自己縱然能回來,但也不可能再割據一方了。
因此,馬超這次回涼州,隻有兩個目标。
一個,是謀求一個涼州刺史的位置,重現馬家祖上榮光。
另一個,就是回涼州報仇,誅殺趙氏一家。
可第一個目标,在馬超沒能在涼州決戰中及時到位,被漢中王呵斥後趕到戰場,最後也沒有留下郭淮後,已經變得有些希望渺茫了。
可現在,第二個目标居然還有人要阻攔,這個馬超是真的不能忍的。
如果不是知道張溪是劉備集團的心腹,雖然官位不高,但在劉備的心中比自己更重要.馬超根本不會讓人去給張溪送拜帖,直接推開姜維,殺進趙府就可以了。
反正他馬超給自己的妻兒報仇,名正言順,誰都沒有理由來阻止自己的。
因此,當見到張溪後,馬超第一時間質問張溪,說道,“君欲阻我報仇乎?!”
張溪稍微愣了一下,沒想到在大街上,趙府的門口,馬超問的這麽直接。
咋辦?!
說是吧,這個回答不僅會得罪馬超,好像也不是很說的過去畢竟這年頭的禮制就是這樣,哪怕不是公羊派的儒家也認爲,遇到這種事情應該“以德報德,以直抱怨”。
張溪如果當街承認自己要阻止馬超報仇,那是不符合這個時代的主流價值觀的。
但說不是吧.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馬超殺進去吧?!
那自己是幹什麽來的?!
偷摸瞪了一眼心虛的姜維後,張溪隻能繼續幫這個天水麒麟兒擦屁股,拱手對馬超說道,“溪非不通情理之人.隻是趙氏之事,還請左将軍三思。”
馬超眯起了眼睛,握緊了自己的配劍,看着張溪,從牙縫裏鑽出了幾個字,“請指教?!”
沒辦法,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張溪硬着頭皮,他也得上啊。
“昔日之事,罪在趙昂,将軍若欲報仇,殺趙昂一人足以.何須牽連趙氏全族?!”張溪硬着頭皮,說出了自己想了一路的理由,“再者,趙昂雖起逆兵對抗王師,趙氏族人是否附逆尚無定論,溪十餘日前進城時,亦曾許諾趙氏,趙氏之罪,交由王上定奪.還請左将軍看在溪之薄面,寬恕幾日。”
有一說一啊,張溪這已經是盡力了.爲了趙氏,把臉豁出去了,完全就看馬超給不給自己這個面子了。
可馬超還沒說話呢,龐德先說話了。
“将軍此言過矣!”龐德突然的站出來,對張溪說道,“昔日之事,将軍不過道聽途說爾,豈能輕信之?!趙氏族人勾結曹操,附逆謀反,此乃天下共知之事,何來無定論?!”
那啥白馬将軍哈,我敬你是條漢子,就不跟你計較了哈。
不然你這個話非要深究一下的話,那我就得問問你,趙氏造的是誰的反了。
别以爲你扯上了曹操,馬超當年做的事情就是正義的.說到底,當初的你們,也不過是無視漢室朝廷,割據一方的軍閥而已,趙氏反不反馬超的,跟漢中王有什麽關系?!
張溪無視了龐德的質問,隻是看着馬超,希望馬超給自己一個回答。
而馬超現在很惱火,非常的惱火。
張溪的話,其實就是把趙昂和趙氏分割開了,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了趙昂的頭上。
但事實上,馬超非常的清楚,當初在冀縣殺害自己妻兒的人,整個趙氏都脫不開幹系。
命令也許是趙昂下的,但真正動手的人,可是趙昂的族弟趙衢,你這要說趙氏無辜,就太過于無恥了。
但現在的問題,不是讨論誰是殺害馬超妻兒的真兇,而是張溪問馬超,給不給他一個面子,讓趙氏多活幾天。
事實上,張溪也沒有把話說死了,因爲這種深仇大恨,根本不是張溪一個無幹外人一兩句話就能勸解掉的。
但張溪确實在入城後承諾了趙氏,趙氏的罪行由漢中王來判斷,那麽張溪現在阻攔馬超,就是君子守諾,是有充分的理由,也符合這個時代儒家的價值觀的。
而且,張溪也說了,他不是要阻攔馬超報仇。
隻要馬超能說服漢中王,讓漢中王判定趙氏屬于附逆,是罪不可恕,那麽馬超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報仇,而張溪也不算違背承諾,兩全其美。
但馬超就是很不爽。
這件事上,他明明是絕對占理的,這個張溪居然還非要跳出來跟自己對抗要換了八年前的馬超,恐怕早就翻臉了。
但現在.馬超雖然很憤怒,但卻不再是八年前那個無腦的馬超了。
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馬超哪怕再不長腦子,八年的閑置時間,也足夠讓馬超認清一些現實了。
有些人,自己可以得罪,但有些人,自己能不得罪盡量不得罪。
雖然馬超的脾氣依然還是很爆裂,但現在終究隻是忍一時而不是忍一世.馬超決定,暫時先忍了。
給這個小子一個面子,暫時不動趙氏族人,等到劉備來到冀縣後,自己去說服劉備,讓自己報仇就是了。
但有一點.
“張将軍既有承諾在先,超便再等幾日.”馬超壓着自己的火氣,說道,“隻是那趙昂,起逆兵對抗王師,罪責确鑿,又與我有大仇,還請張将軍将此人一家,交予超處置,如何?!”
趙氏一門先放一放,但這個趙昂,今天馬超是殺定了。
如果連這個張溪都要阻攔的話,那馬超真的會跟張溪翻臉的。
張溪對這個事兒,倒是沒啥意見趙昂一家本來就是趙氏丢出來平息馬超怒火的人,連他們本家都不在意了,張溪阻攔個屁啊。
倒是姜維,神色變幻了好久,似乎還想說點啥張溪趕緊的一個眼神,給這家夥瞪回去了。
他們趙氏的事兒,有你姜維什麽事兒?!
還沒給你算假傳軍令的事兒呢.要不是因爲你是姜維,就光今天這事兒,你不掉腦袋都算是我愛護你了。
姜維被張溪這麽一瞪,頓時也息了氣,一言不發。
而張溪也不理這個小子,轉身告訴了馬超,趙昂一家的關押地點,之後的事情,張溪就不參與了。
馬超得知趙昂的關押地點後,對着張溪微微點頭,又稍微瞄了姜維一眼,最後領着馬岱和龐德,以及三百親衛離開了。
不用問,這是找趙昂報仇去了。
張溪也是微微歎口氣,看向了姜維,冷下臉來,說道,“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速随我回府衙議事!”
說是議事,但實際上,姜維也知道,這是張溪委婉的說法,實際上是自己需要給張溪一個解釋。
解釋一下,爲什麽家傳軍令,維護趙氏一家?!
怎麽解釋啊.這确實需要一個理由。
至于真正的理由,姜維有點不好說出口.那就是純私人感情影響了自己的行爲而已。
畢竟,趙昂的女兒趙英,跟姜維也算是青梅竹馬來着其實姜維是想連趙昂一家一起救了的,但這個難度實在是太大了,姜維隻能退而求其次的保全趙家,也算是不辜負兒時好友吧。
回到府衙,面對張溪的提問,姜維隻能現編一個理由,說什麽姜氏和趙氏都是涼州大姓,馬超所爲,雖然是爲了報仇,但若是不加阻攔,傳出去難免讓涼州其他豪族擔心,對後續劉備集團占據涼州很不利。
别說,這理由挺實際的,而且确實也是需要劉備集團考慮的一個問題。
當初涼州豪強可是聯合起來坑的馬超,雖然趙氏殺了馬超妻兒全家算是做的比較過分,但如果自己這邊放任馬超報仇,萬一其他的涼州豪族誤會了,以爲馬超可以打着報仇的旗号随意殺戮涼州豪強,從而抗拒劉備集團統治涼州.那倒也是一個麻煩的事兒。
張溪一聽姜維這麽說,立刻微笑點頭,然後讓自己的親衛把姜維給拖下去,重責二十大闆特麽小屁孩跟誰打哈哈呢?!
希望大家都小心,勤洗手,戴口罩,能晚中招就晚中招,這絕對不是大号感冒的病。感冒的時候我最多腦子混一點,倒還能碼字,但這幾天我是躺在床上根本沒法動,頭三天最難熬,熬過了就好一點了現在能下床了,也開始盡量碼字,不然存稿快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