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寶到處給張溪找夫人的事兒,最終還是給張溪帶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這事兒吧,并不大,對張溪來說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但這個事兒吧,它說起來就有點不咋滴偉光正了。
就在打退曹仁進攻的一個月後,随着天氣慢慢轉涼,軍中的操練頻率慢慢下降,張溪去軍營報到的頻率也漸漸變少了。
快要臨近年底了,曹仁又剛剛經曆了大敗,短時間内不太可能再次出兵威脅新野,因此整個新野重新的回到了安詳的氣氛中來。
這一天,張溪也是蹲在家裏,琢磨着這段時間是不是再想辦法搞點吃食出來,過年的時候可以跟小七寶,小七,小八三人一起吃點好吃的。
然後小七寶前來通報,說是鄧家村村老來訪。
這不是馬上快過年了嘛,張溪還以爲村老是來找張溪收房租的呢.自然是很熱情的接待了村老。
結果村老拐彎抹角的說了好一會兒,居然說到了張溪的親事上來了。
小七寶前段時間鬧的動靜很大。
因爲是外來戶,對本地的情況不了解,所以小七寶打出打聽誰家有沒有合适的大家閨秀時,隻能去詢問村老。
村老吧,是現在鄧家村的話事人,也一直自诩爲南陽鄧家的本家家主.雖然宛城鄧家那邊不承認。
但是呢,村老覺得,他有必要給新野鄧家本家謀點福利。
張溪的婚事,就是村老覺得合适的一個突破口。
“聽聞先生二十有一矣,卻至今未曾婚配?!”村老笑呵呵的,對着張溪說着讓張溪頭疼的話。
張溪聽聞,也是皺眉,暗暗瞪了小七寶一眼,這才轉身堆笑的說道,“勞村老惦念,此事家中當自有安排!”
張溪甩鍋了,甩給了遠在颍川的本家。
這是很符合這年代常理的事兒,哪怕是世家子弟,對自己的婚姻也是沒有自主權的。
比如說某個在卧龍崗躬耕的村夫。
村老也點點頭,表示了認可。
但嘴上卻依然說道,“老夫此來,本是有一樁良緣送于先生既先生如此說,老夫自當遣人親往颍川張氏提親。”
你快給我得了吧。
我就那麽一說,你這要是真的跑到颍川去提親啥的,天知道颍川本家那邊會是什麽反應呐?!
而且
“敢問村老,不知是何良緣?!”張溪趕緊的問道。
這真的不是張溪心動了,主要是不知道這老頭打算給自己介紹啥樣的媳婦兒啊。
真要去了颍川提親,萬一家族那邊不知道具體情況就這麽答應了,那自己不是得跟一個陌生人一起過一輩子?!
你要是跟徐庶似的,白撿一個長得如花似玉,還賢良淑德的夫人也就罷了這要是來個孫尚香,誰受得了?!
雖然演義裏把孫尚香寫的超好,巾帼英雄不說,還挺深明大義的可曆史上的孫尚香刁蠻跋扈,帶來的衛士不守法度孫尚香還包庇,出入随身婢女都常帶刀劍,鬧得劉備生怕哪天孫尚香心情不好來個摔杯爲号啥的。
最後劉備不得不專門建了一座“夫人城”,專門用來安置孫尚香和她帶來的人,從此兩地分居。
張溪可不要這樣的婚姻生活,所以他必須得問清楚。
村老一見張溪這個反應,誤會了,以爲張溪來興趣了,笑的略顯得意的說道,“說來也不是外人,乃是我那侄媳.”
侄媳?!
不是,老頭伱壞啊,你侄子的媳婦你介紹給我當媳婦?!你想幹啥?!
張溪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老頭想當王婆,卻把張溪當成了西門大官人。
但仔細一想,好像不太對。
這老頭好歹是一方村老,不能跟王婆那種老虔婆一樣幹見不得人的事兒.他的侄媳,難道是
好吧,張溪想起來了。
這老頭說的侄媳,就是自家的房東——鄧夫人。
這年月,介紹寡婦跟人成親啥的不算罕見,或者說,這個年月死人太多了,寡婦再嫁是很尋常的事情,也不會因爲寡婦的身份被世人看不起。
曹司空那點愛好的事兒咱就不多說了,就說在将來,趙雲不也被趙範介紹過“嫂子”麽,周圍的人,包括劉備和諸葛亮都覺得是良配來着,隻是趙雲擔心趙範不穩所以才不答應,也并不是嫌棄人家樊氏是寡婦。
所以張溪一開始也沒有不喜歡的意思,他甚至開始回憶起鄧夫人的長相但緊接着,腦海中關于這個時代的另一個記憶浮現了。
這個記憶一想起來,整件事都讓張溪覺得有點惡心了。
鄧夫人雖然算不上國色天香,但也品貌端正,年紀上也就比張溪大三歲——女大三,抱金磚嘛。
但問題在于,鄧夫人有個兒子,就是那個“疑似”鄧艾的小男孩。
張溪瞬間臉色變得很難看了。
倒不是嫌棄人家帶着拖油瓶,主要是因爲,按照現在這個年月的規矩,鄧夫人沒有改嫁的必要。
是的,不是不能改嫁,而是真沒有改嫁的必要。
如果真的活不下去了,爲了生存帶着孩子改嫁,這沒啥可指責的北宋名相範仲淹,年幼時就因爲家貧,不得不随母親改嫁,自己也改姓朱,成年後獲得了功名,這才改回本姓。
這個時代也差不多,并沒有到明清時期禮教吃人的地步。
可問題在于,鄧夫人沒有這個必要。
鄧夫人可不家貧,起碼比起尋常百姓來說,她那個雖然老舊,但裝飾精美,面積極大的祖宅就值不少錢,怎麽也不至于過不下去日子。
再一個,鄧夫人是有兒子的,兒子也姓鄧,理論上來說,鄧艾算是新野鄧家的少主。
雖然現在年少,但隻要再等個七八年的,新野鄧家就會有新的家主出現了你見過誰家的當家主母帶着未來家主改嫁的?!
再回過頭來想想村老的身份現任新野鄧家臨時代理人。
好家夥,這老頭不會是想着把鄧夫人逼的改嫁了,然後讓自己這個代理人直接轉正,好繼承新野鄧家的這些資産吧?!
這哪兒是介紹親事啊,分明是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借張溪的親事謀奪人家的家主之位吧?!
張溪越看越覺得這個村老不順眼,想想人家“趙氏孤兒”,再看看眼前的老頭越想越氣,臉色也越來越差。
村老卻沒有任何察覺,還在一個勁的說着鄧夫人的好話。
什麽“賢良淑德”啊,什麽“持家有方”啊,什麽“教子有道”啊張溪越聽越覺得别扭。
“此事,溪自有主張,還請村老慎言!”張溪實在聽不下去了,不得不闆着臉,對着村老說道。
沒必要給這個老家夥什麽好顔色了,這種事情都能做的出來,還能指望他有什麽道德底線?!
村老也是一愣,然後擡頭看看張溪鐵青的臉色,一陣愕然。
但随後,這老家夥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是心虛一般的嘿嘿然的笑了一下,也不再言語,起身告辭。
張溪還是比較守禮的把村老送出村口,然後想了一下,吩咐小七寶,先去買上禮物,然後去鄧府送拜帖,就說近期要親自把房租給送到鄧府去。
說到底這是人家新野鄧家的家事,因爲牽扯到了張溪,張溪自然可以給村老臉色看,但也僅此而已,張溪是沒有資格去插手人家鄧家内部的事務的。
張溪能做的,就是去鄧府把租房子的租金給足了,至少讓鄧夫人有一些能自己支使的銀錢,不至于太被動。
其他的,張溪幫不上忙,也沒法幫。
按照正規途徑,遞上拜帖,登門拜訪。
依然是那個有些年頭的府邸,也依然是在府邸正廳,張溪見到了鄧夫人一面,兩個人禮貌性的寒暄了幾句,緊接着就是鄧府管家出面,兩個人交割了租金。
“先生,不對吧.”老管家看着張溪帶來的一大袋子五铢錢,仔細掂量了一下,才說道,“先生卻是給多了這都夠兩年的租金了。”
張溪則是笑笑,說道,“平日裏我總是忙于公務,小七寶又太過年幼,不知錢财之重,故此今年多交一年,也省的萬一忘卻了,徒生尴尬爾。”
老管家一臉爲難,請張溪稍待,自己轉身進屋,去請教自家主母。
沒一會兒的功夫,老管家重新出來,收下了租金,笑着送張溪出門。
張溪離開鄧家後,微微歎口氣,這才轉身,回家。
能幫的就這些了。
而鄧府,鄧夫人看着張溪送來的錢财,微微發呆。
“夫人,這張先生是何意?!”管家憂心忡忡的問着鄧夫人。
而鄧夫人則是微微搖頭,不說話。
管家見自家女主人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忍不住的着急了,說道,“夫人,小人聽說,今早村老前往拜見張先生,而下午張先生便送來了兩年租金,這.”
“既是送來的,便收下吧不可辜負了先生的一片好意!”鄧夫人依然不緊不慢的說道,“前日裏你不是也說,如今府上用度越發緊張了,有了這筆錢,總能對付一二。”
老管家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歎了口氣,默默的把錢拿去歸賬。
心裏也在嘀咕.就這點房租,能頂多久啊。
鄧夫人等老管家離開後,這才把臉垮下來。
這年月的日子,越發的不好過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