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岚紫色襯衫，黑色短裙。
慣有的OL風。
跟電視裏差不多。
但你看着這張臉，很難升起觀看OL系列的感覺…
給人的個感覺是疏離感，而不是…那種感覺！
事實上，采訪前，已經做過大概功課…
但聽她說起《我與地壇》還是蠻感動的…
“王小波，你也喜歡？”
“對！”沈旭東點頭：“最開始是看了個短篇《一隻特立獨行的豬》，後來找來了《黃金時代》、《沉默的大多數》，真好！”
“…我還以爲是《東宮西宮》…”
《東宮西宮》，王小波編劇的作品，并且入圍1997年戛納國際電影節…
當然，沒拿獎！
那年戛納，王佳衛憑借《春光乍洩》加盟最佳導演…
“《東宮西宮》不咋地，我始終覺得的要拍同性戀，最好拍的跟愛情片一樣，讓人因爲愛情感動，而不是出于探究的心理，審視的趣味…”
“那很難诶！”
沈旭東笑了笑，然後說道：“Love always wins！”
“…聊點别的，你不喜歡王碩？”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我看了不少她的作品，《玩得就是心跳》、《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千萬别把我當人》、《動物兇猛》…我說實話，看個一兩本就行了！”
“啊？”
“其實就是解構權威…那套東西看多了，沒意思！”
……
王碩，沈旭東不願意多談…
他是上一個時代潮水的寵兒，卻在世紀之交，踏空在兩個巨齒交錯的空隙中。
97年去了美國，回來後，想着再證明自己。
密集推出了《我看金庸》、《我看魯迅》、《我看老舍》，篇篇辛辣，舉世嘩然…
他在《我看王朔》裏有一段話，大概意思是說，假使自己閉關二十年，定能寫出一本好小說，‘最損寫出《飄》，一不留神就是《紅樓夢》’。
這就是完全想多了，他如果刻意寫一本書，一定隻有一個結果——災難。
爛得一塌糊塗。
不要說《紅樓夢》，他連《飄》的邊都不會摸到。
創作這件事，它是有巅峰期的，有高潮就有低谷，寫作是需要力氣的，真正厲害的作品，大多都是在作家壯年期完成的，極少有人可以在晚年，創作出登峰造極之作。
一個在創作巅峰期，都隻能創作出《過把瘾就死》這種作品，伱怎麽可能期待他在創作的衰退期，創作出《紅樓夢》？
果不其然，《我的千歲寒》…
罵聲如潮。
但沈旭東現在也算BJ文藝圈的人了，不好批評自己人，更何況王碩還是他前輩。
……
“說說《天下第一》，這電視劇你自己怎麽評價？”
楊岚轉移話題。
沈旭東笑了笑：“我感覺很不錯，有種當年看《蓮花争霸》的感覺，就是劇情方面不夠狗血…”
“狗血？”
“《蓮花争霸》您應該沒看過吧？是一部新加坡武俠劇，根據古龍的《流星蝴蝶劍》和金庸的《笑傲江湖》改編的電視劇…”
“啊？古龍和金庸？”
“雜糅在一起的…”頓了頓，沈旭東接着道：“我始終認爲做一部劇集之前，先明确自己的定位，你像《天下第一》，那就是一部娛樂性的武俠劇，沒有必要苛求劇集嚴謹性、紀實性，好看是最重要的！”
“你剛說了劇情狗血…”
“哦，《蓮花争霸》有姐弟戀，後媽愛上兒子，我所謂的狗血其實就是戲劇性的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天下第一》收視率高就行了？”
沈旭東點頭：“差不多！”
楊岚接着問：“那《金枝欲孽》了？”
“《金枝欲孽》不一樣，它的劇情偏嚴肅…”
其實就是些老生常談，無非是兩種判斷标準——專家口味以及市場本身…
沈旭東不是唯收視率主義，但有些所謂評論家說的話也太難聽了，他們評價《天下第一》——年度第一爛片…
怎麽就第一爛片了？
聊了大概半小時，話題終于轉移到電影了。
“聽說你過兩天要去威尼斯？”
“嗯…”
“《傑出公民》…是叫這個名字吧？”
“對…《傑出公民》是我寫的第一個電影劇本…”
“第一個？”
“對…《天下第一》拍攝的時候認識了陳導明老師，他鼓勵我寫幾個電影劇本，我以爲他在約戲，于是就以他的形象創作了《傑出公民》的劇本…他很喜歡，就找了導演拍了…”
“那入圍威尼斯你高興嗎？”
“高興的情緒當然有，但更多是意外！”
“意外？”
“我們戲文系的同學們總結過歐洲電影節拿獎電影的共性，但凡是批判體制，揭露民族劣根性，涉及到宗教之類的，能滿足西方電影人獵奇需求的類型，很容易入圍電影節…”沒給楊岚提問的機會，沈旭東接着道：“《傑出公民》不包含這些元素…”
“先别說《傑出公民》…你剛剛說的哪幾種類型容易入圍電影節？”
“…是這樣的，西方電影節視角肯定是西方，你想參加，就得站在他們的的角度，揣摩他們對什麽感興趣…”
沈旭東說了一通《電影理論與批評》的内容，然後道：“這也是很多第六代導演的作品被批評的原因，雖然說電影是好電影，導演們的心态也可能是複雜、微妙或者無奈的，但其作品受到西方電影節影響卻是不争的事實。”
楊岚接話：“忠孝不能兩全？”
“對，有這方面的意思！”
“那《傑出公民》入圍的原因？”
沈旭東想了想，然後回答：“我感覺應該是裏面的觀點有意思吧…主人公拿了文學獎，但在國内，有一種聲音，說的是‘他的作品是那種醜化自己國家的人來獲得别國文學獎項’…”
“我知道這是一部什麽電影了！”
“沒有，我的劇本是全盤諷刺…并沒有觀點…”
楊岚有點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認爲第六代們的做法是錯誤的？”
“最開始他們是勇士，但現在，應該隻是博名聲維持生計而已…否則，誰市場化了，爲什麽不出來拍商業片取悅自己國家的觀衆呢？中國觀衆就這麽低級，不配看你的藝術？”頓了頓，沈旭東道：“現在在有種說，要想在國内做導演，必須先在海外揚名…拍一兩部批判中國的電影就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