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德回到家的時候，就聽到了妻子痛苦的呻吟聲。
這個四十出頭的銷售員眼神不由黯淡起來。
他看向了牆壁上懸挂的一張張相片，那些相片中，是他和妻子的合影。
那時候他們還很年輕，那時候他們身上盛滿了陽光。
相片裏的他們開懷大笑，眼睛裏閃爍着光，仿佛苦難和黑暗永遠都不會找上他們。
但在去年，一切都變了。
妻子惹上惡疾，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布拉德賣掉了房子、汽車。
把得到的錢全用上妻子的治療上，因此他們開始租房，開始省吃儉用。
過上了他們原本以爲絕對不會過上的日子。
即便如此，妻子病情日益惡化。
每天都在痛苦呻吟。
因爲病情嚴重，原本那個溫婉美麗的女人。
現在變得說話惡毒，表情猙獰。
布拉德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生病，能夠改變一個人。
他知道那不是妻子的錯，是病毒折磨着她，讓她想要發洩。
可即便如此，布拉德也不止一天想要逃離這裏。
逃離這個地獄。
可他做不到。
他深愛着那個女人，并且沒有忘記結婚時的誓詞。
于是他強迫自己留在妻子的身邊，強迫自己生活在這個地獄裏。
“布拉德！”
“你去哪了！”
“快給我藥！”
“我要痛死了！”
“布拉德，你這個混蛋，你是不是跑了！”
妻子又在房間裏咒罵起來。
布拉德歎了口氣，打開房間，看到病床上那個已經瘦得皮包骨的女人。
因爲化療，妻子原本那頂充滿光澤，并且茂密的頭發。
現在都掉光了。
她五官深陷，眼神混濁，表情惡毒。
看到門打開，她拿起旁邊的空調遙控砸過去。
“我還以伱死在外面了呢！”
“看啊，布拉德。”
“現在你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
“你已經嫌棄我了是吧？”
“怎麽，你喜歡上哪個漂亮妞了。”
“是隔壁那個在酒吧工作的桑雅。”
“還是那個在超市當收銀的瑪莉？”
布拉德歎了口氣道：“我馬上給你拿藥。”
“我不要你可憐！”
“你走啊！”
“你快點滾！”女人無來由地憤怒，讓她忘記了病痛，像頭雌獅一樣咆哮着。
布拉德捂了下臉，然後道：“親愛的，有一款新藥。”
“有可能治愈你。”
“我已經聯系了賣家。”
“他應該快到了。”
這時，外面響起門鈴聲。
“來了。”
“你等會。”
“你很快就能好起來。”
布拉德跑了出去，像是要逃出這個房間般，快步來到了大門。
打開。
門外是一個黑人，戴着鍍金的項鏈，穿得很浮誇。
腳下一雙鑲着金片的皮鞋，亮瞎了布拉德的眼睛。
“你的運氣很好，布拉德先生。”
“這東西隻剩下一根了。”
黑人左右環顧，然後小心翼翼地從衣服口袋裏，拿出個盒子。
他把盒子打開，裏面是一根針劑。
布拉德看着黑人道：“它最好像你說的那麽有用，不然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該死的，這是我最後的存款了。”
他掏出兩百美元，放到黑人的手中。
黑人瞧了一眼布拉德手上的手表，接着笑眯眯道：“先生，因爲這是最後一根，所以它升價了。”
“如果沒有500美元，我是不會賣的。”
布拉德臉色一變：“你怎麽可以這樣。”
“我可以，因爲我是賣家。”
黑人指了下布拉德的手表：“當然，如果你願意把這個表給我的話，也不是不能收你200塊的。”
“你真是個吸血鬼！”布拉德恨恨說道，但還是脫下了手表。
他無比眷戀地看着手表：“這是我妻子送我的。”
“這樣，它暫時放在你那。”
“我會用三百美元把它買回去。”
黑人已經把表戴到手上，接着将那一根針劑交給布拉德：“那你最好快點，不然，我不保證我不會賣了這塊表。”
然後唱着不知道什麽鄉村音樂，走了。
布拉德把門關上，回到屋子裏頭，拿出那根劑：“親愛的，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藥。”
“他們說這個藥包治百病。”
妻子看着那支可疑的針管：“布拉德，這不會是毒藥吧？”
“你想擺脫我？”
“你想殺了我！”
布拉德解釋：“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相信我，它花光了所有積蓄，還有你送給我的表。”
“不。”
“救命！”
“救命啊！”女人大叫起來。
布拉德不顧一切，跳上床，輕松地控制住已經十分虛弱的妻子。
給她注射了那一根針劑。
不知道這裏面是否含有鎮定劑的成分，注射之後，女人目光呆滞，安靜了下來。
布拉德喘着氣，來到床下，滿懷期待地看着妻子。
這是他最後的辦法了。
他已經爲了妻子傾盡所有，如果這還救不了她的命，布拉德就沒招了。
時間就這麽一點一滴的過去，半個鍾頭之後，女人醒了過來。
一個小時後，她的眼神開始煥發神彩。
兩個鍾頭之後，她甚至臉色紅潤，已經能夠坐起來。
“這太神奇了，布拉德。”
女人已經可以下床，雖然還是皮包骨的樣子。
但那具身體裏，已經明顯洋溢着生機。
而不再是之前死氣沉沉的樣子。
“我感覺自己仿佛重心了。”
“現在身體裏有使不完的力量。”
“這真是太棒了。”
看到有了笑容的妻子，布拉德雙眼濕潤了。
他已經有一年沒有看到妻子的笑容。
看到布拉德雙眼通紅，女人歉意地說：“對不起，親愛的。”
“之前那樣說你。”
“其實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控制不住自己。”
布拉德搖搖頭：“沒關系，一切都是值得的。”
“現在你好起來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又能回到以前的生活。”
女人走過來，抱住丈夫，她想給布拉德一個有力的擁抱。
以表達自己此刻内心的心情。
于是她用力一抱：“我愛你，親愛的。”
閉着眼睛的她，聽到了咔嚓的聲音，像是骨頭斷了似。
女人愣了下，張開眼睛一看。
布拉德嘴角咕噜咕噜地冒出血，眼睛睜得通圓，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死了。
女人吓了跳，連綿松手，便見丈夫像被掰斷的木頭般。
身體不自然地歪向一邊，倒在了地上。
她頓時發出了一聲尖叫，随既看到，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膨脹起來。
并且皮膚變成了淺藍色。
下一秒，如同章魚似的觸手從她的皮膚裏鑽了出來。
“啊啊，我這是怎麽了？”
她連連後退，撞到一面鏡子。
女人轉過身，看見自己腦袋逐漸漲大，皮膚給撐得越來越薄，随後有藍色的液體從皮層下滲透出來。
她就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漸漸演變成一個怪物。
她不知所措，這時，聽到了窗戶外有人在敲窗。
但這裏可是六樓！
女人往窗外看去，看到一道身影飄浮在半空中。
随後那道身影一下失去了質感，如同幽靈般飛了進來，來到了卧室裏。
這是個穿着黑色戰衣的男子，金發藍眸，背後飄揚着一條紅色的披風。
女人頓時尖叫了起來，以爲眼前的男子是個幽靈。
阿祖看着眼前這個腦袋漲得像章魚，雙手舞動着章魚觸須的女人。
看她的樣子，似乎把自己當成了怪物。
不由好笑。
“叫什麽。”
“現在你更像怪物好嗎？”
兩個鍾頭過去後。
災害事件發生。
阿祖選擇了受理，并且找到了這個地方。
看見眼前這個女人，他就知道，這是自己的目标。
因爲事件沒有要求殺死怪物，所以阿祖也不着急動手。
他看到了地上有一根針，撿了起來，看了看女人問道：“你是打了這裏面的東西，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女子點了點頭，想說話，但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聲音。
看得出來，她的基因已經被改寫，就連人類的發聲器官也沒有了。
“你爲什麽要注射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
“我說得對，你就點頭，反之搖頭。”
“聽懂了嗎？”
女人點頭。
阿祖想了想問道：“你去試藥？”
女人搖頭。
“你生病了？”
女人點頭。
很好。
阿祖又看了下地上布拉德的屍體。
“是這個男人給你注射的？”
女人點頭。
“他是你丈夫？”
點頭。
“他是從别人手裏弄到的？”
還是點頭。
到了這裏，阿祖基本上可以弄清楚事件的輪廓。
眼前這個女人生病了，她的丈夫不知道從哪裏弄來這麽一根針劑。
大概是被人騙了，以爲是特效藥一類的。
結果讓妻子變成了怪物。
這跟上次那個‘三不像’的情況很接近。
阿祖看到掉在地上的手機，正要去撿。
這時女人變成了怪物朝阿祖撲了過來，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
阿祖仁慈地送她一發‘熱射線’，讓她離開了人間。
接着把手機拿起來。
一陣翻找。
在記錄裏看到，有個号碼最近一段時間經常聯系。
最近的一個通訊記錄就在今天早上。
阿祖撥打了這個電話，同時讓指尖釋放出幾縷信息流進入手機。
手機很快接通。
“怎麽樣，布拉德先生。”
“效果不錯吧。”
“現在你的妻子已經活蹦亂跳了吧？”
“你的手表挺不錯，什麽時候來買回去？”
“你怎麽不說話。”
在對方喋喋不休說個不停的時候，阿祖已經利用‘信息領域’的能力鎖定對方的位置。
接着再以‘心靈領域’的能力錨定了那人的心靈坐标。
嘭。
阿祖身影消失在空氣裏。
再出現時，來到一個屋子中。
屋子裏有個黑人拿着手機，在跳舞墊上扭着屁股。
被突然出現的阿祖吓了跳，他哇一聲把手機丢到了地上。
“你你你”
黑人眨了眨眼睛，道：“你是祖國人？”
阿祖背着雙手到處走動一番，從窗戶看出去，這裏的街道上到處都是黑人在走動。
顯然這是個黑人社區。
“你叫什麽？”阿祖問道。
黑人一臉興奮地說：“我叫麥雷西先生，你真的是祖國人？”
“你剛才是怎麽做到的。”
“一下子就出現在我屋裏，這是你的新能力嗎？”
阿祖微笑道：“麥雷西先生，你今天是不是賣了什麽給布加德先生？”
麥雷西縮了下脖子，試圖搪塞過去：“我，沒有，我.”
“麥雷西先生，我再問一遍。”
“你今天是不是賣了什麽給布加德先生。”阿祖眼睛散發着懾人的光芒。
黑人害怕得叫道：“請不要殺我，祖國人。”
“是的，我承認。”
“我賣了一根來曆不明的針給布加德。”
“很好。”阿祖追問，“那個東西是怎麽來的？”
“我從一個叫邁克的家夥手裏拿到的，我可以帶你去找他。”
“很好。”阿祖拎起黑人的衣領，嗖一聲撞破他的屋子飛上了高空。
于是黑人社區裏，來往的黑人都不由往天上看去，因爲他們聽到了麥雷西的尖叫聲。
不消片刻。
阿祖便降落到一間屋子的草坪上。
手一松，麥雷西摔在了草地上。
他哼哼唧唧了片刻，才爬了起來，揉着屁股道：“先生，這裏就是邁克的家。”
阿祖沒跟他廢話，身影虛化，直接穿牆而入，來到客廳。
客廳一個人也沒有，他随即掃描了屋子，最後在卧室裏發現了一個男人。
阿祖随即來到卧室，床上躺着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嘴巴裏吐出白沫。
阿祖掃描了下就可以确定，這家夥已經死了。
在旁邊的桌子上放着一封遺書，大意是說自己欠下了高額債務，無力償還，隻好選擇自殺。
阿祖目光深沉，看向旁邊一台電腦，從指尖散出幾縷信息流侵入電箱裏。
他很快發現，電腦裏沒有任何文件記錄。
阿祖又接入互聯網，使用‘信息領域’的能力搜索這個男人的信息。
結果發現，除了一些基礎的信息外。
其它的，包括邁克的保險、醫療、乃至工作信息。
都蕩然無存。
“被自殺嗎？”
阿祖笑了下，随後熟練地入侵了聯邦的道路監控網絡。
沒多久，就發現有人在早上來找過邁克。
通過調取路面監控信息，阿祖一路追蹤那人所駕駛的車輛。
最後查到，對方把車開進了偉利斯藥業公司。
偉利斯藥業公司。
裝着電子義眼的凱爾博士走進了實驗室裏。
幾個助手快步跟在他的身後。
“博士，我們已經有幾個實驗體的詳細數據。”
“接下來，可以進行更進一步的實驗了。”
凱爾博士嗯了聲道。
“之前那種試藥的形式，獲得的數據太局限。”
“爲了得到不同人種，不同狀态的實驗數據。”
“我們故意洩露了一些藥劑樣品，通過那個叫邁克的傳播出去。”
“既然我們現在已經得到足夠多的數據，那個叫邁克的家夥得處理掉。”
“我們這個項目，在國防部那邊是不存在的。”
“一旦出事，他們不會爲我們負責。”
“我們得小心點。”
一個女助手說：“這點你可以放心，博士。”
“沙爾先生早上已經把這件事處理好了。”
“那個叫邁克的因爲欠下高額債務，已經服藥自殺。”
“另外，沙爾先生還清理了他的所有痕迹，包括邁克的醫療記錄，信用卡記錄和工作信息等等。”
凱爾這才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聲音問道。
“什麽是奇美拉項目？”
凱爾博士頓時吓了一跳。
朝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
隻見一台電腦前，不知道什麽時候站着道身影。
那紅色的披風在這白色的實驗室裏顯得如此刺眼，讓凱爾博士錯以爲看到了一團火焰。
祖國人！
凱爾博士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他差點吼起來。
祖國人爲什麽會在這裏！
他當然不知道，阿祖通過路面監控找到線索之後，就尋了過來。
輕松進入實驗室後，又釋放出信息流，讀取了實驗室的電腦文件。
發現了一個有趣的項目。
奇美拉人體實驗項目！
所以才有此一問。
接着他轉過身，視線落在了凱爾博士身上。
眯了下眼睛。
“我見過你。”
“嗯，在國防部。”
“當時威爾遜在開會，你能夠參與，看來你挺不簡單。”
阿祖走了過來。
凱爾博士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
他勉強保持鎮定：“祖國人，你怎麽會這裏？”
“我不能在這裏嗎？”
阿祖攤手笑道：“你們不是總說，我是這個國家的守護者。”
“既然是守護者，那這個國家何處我去不得？”
“還是說，你們在這裏做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所以不敢讓我發現？”
這麽說的時候，阿祖眼睛亮起來。
頓時，他巨大的壓迫力讓現場每一個人都呼吸困難。
凱爾博士聲音顫抖地說：“不，這裏并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東西。”
壓力突然消失。
阿祖笑容和藹地說道：“是嗎？”
“那我就放心了。”
“讓我們回到原先的問題。”
“奇美拉項目是什麽？”
“這個項目肯定很重要。”
“畢竟，你們都爲了它殺人了。”
說着，阿祖動了動手指，一台電腦的屏幕立刻彈出一個個窗口。
那些窗口裏，有沙爾從邁克家出來，又來到偉利斯藥業公司的整個過程。
看到這裏，凱爾博士難以反駁。
隻能說道。
“奇美拉項目是一項生物實驗。”
“我們截取不同生物的基因片斷，甚至嘗試接入人類基因。”
“從而使人類具備一些動物的基因，來解決一些健康問題。”
“例如我們可以接入蜥蜴的基因，從而讓殘疾的人重生肢體。”
“又或者接入裸鼹鼠的基因，它們壽命是其它鼠類的十倍，并且身體永遠不會惡化，也就是癌症。”
“因此，可以利用它的基因來嘗試治愈癌症。”
阿祖攤手道：“原來你們是在做這麽偉大的事業。”
他笑了下，微微眯眼：“我還以爲，這是國防部授權的某個項目，秘密研究針對我的什麽實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