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秋站在老君觀最後的遺址廣寒宮内，對着滿是不解的師妹，輕聲笑道：
“俗話說，強國之道無奇術，荒誕之謀不濟邦。”
“師兄走的是正道，也是天子之道。”
“何爲天子之道？”
“《資治通鑒》有雲：天子之職莫大于禮，禮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
“天子要用禮和名分來約束臣子。”
“這才是天子之道。”
楚千秋說到這裏，讓玉璇真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哪怕月球的廣寒宮并沒有大氣層。
“師兄，你的意思是，你想讓兩大聖地作爲你的臣子？”
“怎麽，不可以嗎？”
楚千秋笑了笑說道。
天子之道，掌控整個世俗，是對于人族約束力最強的法則，是人道的代表之一，象征着文明的統治與秩序。
道祟分享了人道最極端的部分，也成爲了世界頂級的大魔頭。
它象征着人類自從社會文明誕生以來，就無法根除的階層分化——剝削。
人族從原始部落開始發展，經曆了遊獵采集到農耕文明的過程，族群大規模爆發，農業産生的大量剩餘，誕生出了有閑階級，統治階級。
統治階級通過壓榨和剝削底層百姓，聚集了大量的财富，揮霍着這些财富去發展人類的文明，或者享受。
從邪惡的地方來講，人類對于自我族群的壓榨程度，黑猩猩看了都會搖頭。
畢竟在貴族老爺們的壓榨下，人類的人均壽命有時候還不如黑猩猩。
但從光輝的角度來說，人類族群在農業革命的推動下，開始大規模的爆發，能夠建立軍隊，建立王國，大大地擴張了人族的生存空間。
天子之道，并不代表一定要有皇帝，一定要做國王，它真正的含義是象征着人類光明的部分，秩序的部分。
光明與罪惡并存，偉大與醜陋共舞。
這就是人道。
道祟凝聚出最純粹的剝削，
那麽楚千秋要掌握其光明的部分，以人族損失代價最小的方法，征服整個世界，包括武道聖地。
号令天下，莫敢不從。
“如果兩大聖地都心甘情願臣服在我的腳下，那麽天子大道就能完美融合了。”
“既然我有機會融合天子大道，爲什麽要選擇消滅武道聖地呢？”
“當然他們現在肯定還不服氣。”
“沒關系，我會叫他們心服口服，認我做盟主。”
楚千秋輕笑地說道，讓玉璇真人一時之間無語凝噎。
她以爲擊敗武道聖地已經非常誇張了，卻沒有想到他想折服兩大聖地，讓他們臣服在自己的腳下。
這比殺了他們都難。
“師兄，昔日人皇能完成這一切，是因爲還在上古年代，兩大聖地還沒有完成偉業。”
玉璇真人反駁了兩句，卻發現楚千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不由得氣急敗壞：
“反正師兄做的荒唐事，也不是一件兩件了。”
你這個詐騙犯！
沒錯，在玉璇真人看來，楚千秋是妥妥的詐騙犯。
你一個合道天人，提出什麽打赢武道聖地，就要嫁給你。
這不是妥妥的詐騙嗎？
“願賭服輸。”
“娘子以後不應該叫師兄了，改稱呼爲夫君了。”
楚千秋永遠屬于食肉動物，他突然出現在玉璇真人的身後，在她的耳畔輕笑說道。
“等等，師兄！”
“我們，我們還沒有深入了解。”
玉璇真人連忙出手制止，大口喘氣。
她的耳朵已經紅透了半邊天。
别看論年齡的話，玉璇真人沉睡了數千年，加上早年的修行，她還參加過剿滅未來寺的戰争。
而現在面對楚千秋的手段，頓時慌亂了手腳。
“好啊，那娘子可以講講自己的故事。”
楚千秋是一個體貼的人，他輕輕地把玉璇娘子摟入會懷中，輕聲細語地說道。
相傳上古人皇不僅有娥皇女英，也有後宮佳麗三千。
後來的皇帝們宣稱自己的後宮，就是爲了效仿人皇的舉動。
楚千秋感覺自己的話，如果效仿人皇的話，也許有助于理解天子之道。
“師兄，你先冷靜一點。”
玉璇娘子連忙掙脫楚千秋的懷抱，顯得進退失據。
“其實，其實師妹不是一個好人。”
“也許你聽完師妹的過去，就不喜歡了。”
玉璇娘子連忙給自己身上潑點髒水。
她倒也不是反感楚千秋，而是他的侵略性有點太高了。
兩人總計見面兩次，他就想要行周公之禮，當然會感到慌亂。
“怎麽會呢？”
“哪怕師妹十惡不赦，那也是幾千年前的事情。”
“仇人都沒了，誰能追究責任呢？”
楚千秋抱着自家娘子，笑吟吟的說道，絲毫沒有松手的想法。
師兄，你真是太混蛋了。
玉璇娘子沒辦法，隻好講起來屬于自己的故事。
“師妹出自玉家，天下十大世家之一的玉家。”
“這十大世家，都是跟随人皇一起作戰的功臣。”
“像是張家，李家，玉家等等。”
“宗門的發展海納百川，不像世家那樣依靠血緣傳承，所以世家與宗門逐漸融合在了一起。”
楚千秋明白了，這些便是大夏名門的傳承，像是張家，鳳家還延續到今天，而其他家族則在曆史的長河中覆滅。
尤其是玉家，已經沒有半點傳承，甚至血脈斷絕。
“那玉璇是娘子的道号，還是名字？”
楚千秋好奇地問道。
“既是名字，也是道号。”
“玉家人取名字，皆是如此。”
“像是老君觀最後一任的觀主也既是妾身的師兄，也是妾身的長輩，喚作玉靈子。”
玉璇娘子解釋說道。
玉家與老君觀同爲一體，玉家占據了強大的生态位，所以像掌教，長老一職多有玉家子弟。
“原來如此，那老君觀覆滅以後，玉家就被真武門清算了，不得不隐姓埋名。”
楚千秋點了點頭說道。
“不，師兄說錯了。”
玉璇真人搖了搖頭，臉上不由地露出幾分冷笑。
“玉家是被師兄親手殺滅的。”
“你說什麽？”
“師兄玉靈子要融合族群血脈，用來延長天人壽命，還有什麽比自己家族更合适的對象？”
這回楚千秋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了。
自家娘子一直被他欺負，顯得有些軟萌，沒想到是這樣的狠人。
她能知道這件事情，肯定也是共犯。
“爲什麽呢？”
“玉家享受了老君觀的功法，财富，權勢，現在老君觀遇到了危機，他們自然要做出貢獻。”
“玉家享受了幾千年的榮華富貴，自然要以身殉道。”
“妾身親眼看着師兄啓動了大陣，把自己的家族直接送入地獄。”
“所以師兄，妾身真的不是好人。”
“這樣的妾身，你也喜歡嗎？”
玉璇娘子恢複冷漠的神色，像是真正的廣寒仙子，冷酷而絕情。
她親眼看着自己的家族，在師兄的野心下走向了覆滅。
“娘子果然是一個好人呢。”
“爲夫更喜歡娘子了。”
楚千秋抱着玉璇娘子，輕笑說道。
“哈？”
你不要颠倒黑白！
“因爲娘子心中有愧，才會耿耿于懷，自我懲罰，接受化身月球的命運。”
“一方面是師兄的要求，是觀主的命令，是整個老君觀的未來。”
“另一個是被犧牲的家族，同時也是娘子的家族。”
“犧牲自己家族的人，總比更多的無辜者要好。”
“所以娘子沒有阻止自己的師兄，這的确是罪大惡極。”
“玉靈子賭上了一切，輸得幹幹淨淨，卻把最後的守望，留給了娘子，還真是殘酷啊。”
楚千秋撫摸着娘子的每一寸肌膚，瘋狂地颠倒黑白。
玉璇真人是當時老君觀的領袖之一，手上怎麽可能是幹淨的。
隻不過沒人能來追究而已。
玉家相關的人員，包括附庸家族怕是有千萬之多。
原本有希望阻止這一切發生的玉璇真人，默許了事情的發生。
“沒，沒有！”
“妾身就是壞人，很壞很壞的那種。”
玉璇娘子的身體在顫抖，像是被楚千秋揭開内心深處最大的秘密。
“那這一切就由爲夫來承擔吧。”
“如果有人想要過來複仇，爲夫也一并接下來。”
“爲夫修煉天子大道，包容光明，自然也要包容黑暗。”
楚千秋輕聲說道，讓玉璇真人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師兄……”
“叫夫君！”
“夫君，那你，你爲什麽一定要妾身呢？”
玉璇真人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地問道。
“因爲很漂亮啊，爲夫很喜歡。”
楚千秋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單。
“爲夫第一次見到娘子的時候，就覺得真正的廣寒仙子，一定是這樣的。”
“那有機會的話，爲夫一定要迎娶娘子。”
“隻是這樣嗎？”
玉璇真人爲這個樸實無華的理由而震驚，不應該有點更高級的東西嗎？
“這樣不可以嗎？”
“因爲美色而喜歡，因爲感動而喜歡，因爲金錢而喜歡，在爲夫看來并沒有什麽高下之分。”
“人在見到自己喜愛的事物，總是容易一見鍾情的。”
“倒是娘子執念深重。”
“南無阿彌陀佛！”
楚千秋笑了笑，念起了一句佛号。
“不，這隻說明了一點，夫君就是一個混球。”
“比妾身要壞得多。”
玉璇娘子認真地說道，心中放下了重擔，臉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敢嘲弄夫君，看來要狠狠地教訓一頓了。”
楚千秋明白玉璇娘子已經打開了心扉。
那還等什麽，要上了！
月球内部，廣寒宮裏，楚千秋與玉璇娘子，進行着生命的大和諧。
他們彼此之間，打開了心扉，共同享受這難得的歡愉。
與此同時，楚千秋感覺到了天子大道，露出了一個頭。
你這天子大道，正經不正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