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文風鼎盛，最重科舉，在這裏寺廟都少了許多，是儒門的核心重地。
書院，書生随處可見，集市上賣得最好的商品，是曆年科舉的考題，以及出題人的相關情報，做題講解。
在這裏的人們，多拜文曲星，大成至聖，亞聖等等，偶爾也會去廟裏抱抱佛腳，目的是祈求自己能夠高中科舉，成爲朝廷命官。
因此江州的亞聖廟便是讀書人心目中的聖地之一，香火無比旺盛。
盡管亞聖廟裏刻着【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這幾個大字。
但來這裏的書生，無不是爲了保佑自己仕途順利的。
江州王家修建了這座亞聖廟，并供奉了王家最重要的神兵【亞聖像】。
“怎麽今天又關門？”
一名讀書人好不容易買了上等的香火，要來給亞聖上香，保佑他在這一次的恩科考試中高中。
“就是，女皇陛下登基，朝廷開了恩科取試，正是我輩讀書人報效朝廷之日，怎麽亞聖廟又給封閉了。”
另外一個讀書人附和道：
“是啊，這一次恩科考試，說是增加了算術，地理等内容。”
“誰也不知道這些會考什麽，怎麽能不拜亞聖呢？”
衆人議論紛紛，抗議連連。
王家負責管理的人員察覺到了書生們的鬧騰，便叫來了一群武者，客氣地要求他們馬上離開。
“這裏是亞聖廟，讀書人的聖地，怎麽能叫人清場呢？”
“今日清場，明日又清場，這成什麽樣子了？”
“這還是讀書人來的地方嗎？”
有人不滿地喊道，其他書生眼見有人出頭，便把他推了出去，在人群裏大聲喊道：
“說得對，不能這樣做！”
“要講道理！”
“科舉内容都變了，不許我們參拜亞聖嗎？”
“難道你們要把聖人的學問，統統廢除不成？”
“我們要見亞聖，有話跟他們老人家說！”
場面頓時亂成了一團。
這些讀書人都算是預備的官員，不少人出自王家學院。
由于最近科舉内容更改，除了考取四書五經外，還要考地理，考算術，考格物等等。
女皇陛下開恩科，這是好事，但科舉内容變了，卻是壞事。
各地的讀書人心中多有不滿，他們便想着借助這次機會，把事情鬧大，從而獲得王家的安撫。
一般來說這種安撫，會附帶一點科舉考試的情報。
所以書生們就在亞聖廟裏鬧騰起來了，結果這一次來的人，比書生們想象的要大很多。
“誰在這裏喧嘩！”
“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王吉先是吩咐手下，封鎖亞聖廟，把閑雜人等統統趕出去，然後自己飛了過來察看，以免發生意外。
果不其然，書生們見到亞聖廟要關閉，見着有讀書人在喊話，不怒自問地呵斥道。
“是王吉大人！”
“王大人怎麽會來？”
這些能來亞聖廟的讀書人，也都有一定的武功修爲，地位不低，一見到王吉大人前來，立刻變了臉色。
雖然王吉大人退位，宰相換成了牛僧，但他的門生故吏依然遍布朝廷，在江州科舉依然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以王吉大人的身份，随便吩咐一句，這些讀書人也得掉一層皮。
會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剛才被推出來的人，立刻悄悄地藏了回去。
結果在王吉這種武相高手面前，無異于班門弄斧。
“你出來。”
“說清楚，剛才爲何喧鬧？不肯離開亞聖廟？”
王吉從空中落下，釋放神魂，把那名領頭羊抓了出來，那書生也算有幾分機智，連忙答道：
“回老大人的話，朝廷臨時更改科舉内容，我等隻好前來求見亞聖大人，希望得到亞聖大人的一些指點。”
“卻沒曾想亞聖廟又要封閉，方才亂了分寸，還請老大人見諒。”
王吉見到這些讀書人秒慫，也不想過分處置，便斥責了兩句：
“朝廷開算術，開地理，開格物，是希望爾等增廣見識，爲國家出力，而不是隻讀聖人之言。”
“這是恩科考試，女皇陛下的恩典。”
“爾等不知陛下的恩典，卻在聖人面前胡鬧。”
“這一次亞聖廟封閉，是有貴人來訪。”
“今日若不速速散開，沖撞了貴人，老夫雖然告老還鄉，也要啓禀朝廷，将爾等革除功名。”
書生們沒有想到事态如此嚴重，紛紛臉色大變，倉皇而走，一邊喊着：
“我等知罪，這就離開。”
“慢着。”
王吉像是想到了什麽，呵斥了一聲，讓諸位讀書人呆立在原地，戰戰兢兢。
“這一次恩科考試，要考地理，要考格物，要考術數，都是出自無雙王的意見。”
“以後朝廷的科舉，也會向這方面發展。”
“王家書院将會開始教授術數，格物，地理等多項課程。”
“若是想要金榜題名，今後必須要學習術數，格物，明白了沒有？”
這下書生們一片嘩然。
“老大人，可是聖人沒有說過格物，術數等學問。”
王吉冷笑一聲。
“聖人沒說要如廁，你們就不如廁了嗎？”
“朝廷要考更多的學問，學不成的就給老夫回去學習，下次再考。”
王吉宰相是武相高手，自然也是飽學之士。
這一次朝廷改革科舉内容，實際上他也是想反對的。
原因其實很簡單，從格物，術數，地理等課程來說，它并不屬于儒門的課程，你無法從經文裏面得到解釋。
如果經文裏面沒有，那麽人們就會向外尋求解釋。
這樣信仰就會出現裂紋。
在楚千秋前世的儒教，在達到頂峰的時候，一切内容都可以用經書來解釋。
如果解釋不了的東西，那就是奇技淫巧，不值一提的東西。
而現在這些東西，卻要登上科舉的殿堂。
從國家治理的角度來說，王吉認爲多學一點東西對于治理國家有好處。
可從信仰的角度來說，卻是一種很不妙的裂紋。
奈何楚千秋推行的東西，王吉已經沒有力量反對了。
爲了保證王家的安全，他還得大聲唱起贊歌。
【老夫先要顧及家族的利益，想來聖人也不會反對吧。】
王吉深吸了一口氣，如果這一輩子他覺得看錯的人，那就是楚千秋了。
“謹遵老大人的法旨。”
大部分的書生們，就這樣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而聰明的人已經開始去采購術數等相關書籍了。
不管朝廷考什麽，重要的是能當官。
讀四書五經能當官，那就是聖人之言。
讀四書五經不能當官，我有病才去讀它！
儒門的文脈，開始發生變化，就連位于文廟裏最深處的亞聖像，也在王吉宣布這件事後，暗淡了不少。
而楚千秋則帶着娘子一同坐着轎子，慢悠悠地前往亞聖廟，準備觀看亞聖像。
他一邊逗弄着王珂玥，一邊豎起耳朵聆聽着剛才發生的一切。
楚千秋這個時候才發現，他推動的改革，已經在各個方面影響着這個古老的王朝。
“夫君，爲什麽不把亞聖像收下來呢？”
“反正老祖宗都同意了。”
王珂玥有些不滿地問道，她覺得夫君太客氣了，應該把亞聖像帶回家，做楚家的鎮宅之寶。
“亞聖像在這裏，才可以接受萬民的信仰，不斷地升華力量。”
“爲夫是想要降服王家，并不打算直接抄家，這樣娘子才有更大的發揮空間。”
楚千秋抱着王珂玥笑吟吟的說道。
“來，我們一起去觀看亞聖像，看看真正的浩然之氣是什麽樣的。”
王家的《浩然之氣》分爲兩種，一種是通過武功秘籍學習出來的，那相當于紫色極品的武學，另一種則是通過亞聖像領悟出來的絕學，這個時候它會相當于金色武學。
一本《浩然之氣》的武學，卻有兩種不同的境界，這讓楚千秋感覺非常神奇。
于是他就帶着王珂玥一同前來觀看亞聖像。
王家的高手将大量的天露灌入其中，亞聖像忽然睜開了眼睛，楚千秋對視了一眼。
原來這也是一尊用合靈天人的遺骸鑄造而成的神兵。
它猛地向楚千秋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