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秋特意揉了揉眼睛，檢查一下自己沒有中幻術。
一頭長着翅膀的老虎，态度溫和地坐在山洞之中，兩隻腳勉強合十，跟你念着阿彌陀佛。
饒是楚千秋見多識廣，此時也不免有些犯嘀咕了。
“小僧的确是佛魔。”
“楚施主似乎見過小僧的樣子，否則怎會如此震驚？”
那頭老虎的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的确與印象中的佛魔有幾分相似之處，讓楚千秋認定了，它的确是佛魔。
【主人，它很危險，不要靠近它。】
楚千秋體内的吸真蟲，金蠶王，像是見到了天敵一樣，久違地叫喊了出來。
【危險？】
四條蟲子異口同聲地說道：
【主人，它很喜歡吃蟲子！】
【不要靠近它！】
喜歡吃蟲子，長着翅膀的老虎。
楚千秋立刻想起來《山海經》上的記載：
窮奇狀如虎，有翼，食人從首始。
但在另外一本文獻中，楚千秋還記得有這樣的句子。
窮奇、騰根共食蠱。（注1）
它是上古兇獸，也是瑞獸之一，能夠克制一切蠱蟲。
屬于千年蟲的天敵之一，它在上古年代的時候，以食蠱爲樂，吃人隻是它的調味劑而已。
“楚施主？”
佛魔見到楚千秋仍是一副思索的模樣，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佛魔前輩，這是窮奇嗎？”
楚千秋沒有正面回答佛魔的問題，而是以震驚的神色掩飾，同時發問道。
“不算是。”
佛魔搖了搖頭。
“它的血脈已經枯竭得差不多了，隻能算是窮奇的旁系，血統并不純正，是窮奇與老虎的後裔。”
“不過這頭窮奇吃過不死藥，生而不死，壽命無限，小僧借了它的軀殼，也算不害他人性命了。”
不死藥？
“這世上真有不死藥？”
楚千秋驚訝地問道，連詢問歸墟的事情，也不着急了，顯然對于不死藥，更感興趣。
“自然是有的。”
佛魔笑了笑說道。
“那百蠱門的千年蟲便是不死藥。”
“隻是常人吃了它，必死無疑。”
“唯有窮奇可以食用。”
楚千秋恍然大悟，怪不得在上京的時候，他想循環一頭千年蟲，卻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危機。（注：607章）
“然而這頭窮奇的血脈并不純正，所以也有了一點副作用。”
佛魔的脾氣一直很好，楚千秋問什麽，他幾乎就答什麽，甚至還幫忙補充說明。
如果不是他的理想過于偉大，楚千秋也不介意跟他做朋友。
“什麽副作用？”
“窮奇服用千年蟲後，要先沉睡三百年，遺忘掉所有的記憶，力量，然後從嬰兒開始重新生長，三百年長大，三百年成年，最終再由一百年的時間縮小成嬰兒，循環往複。”
“此爲不死。”
“上古時代的千年蟲，可并不是隻有一條。”
“真武門和摩诃寺的高手，也不是沒有嘗試過融合窮奇血脈，再吞噬千年蟲。”
“隻不過效果更差一些，他們的生命周期縮短爲三十年一周期。”
佛魔笑了笑說道，這個活了上萬年的老怪物，他掌握的曆史真相遠遠超出楚千秋的想象。
“這頭窮奇剛剛蘇醒不久，無知無覺，殺性甚重。”
“小僧便将它擒拿，先做軀殼再說。”
原來如此，這樣看來蕭家老皇帝們融合千年蟲的舉動，也不是沒有人做過。
而且算是有相當多的成功案例。
蕭家皇帝們利用【仙胎】培育神魂，從而規避千年蟲的弊端，以求不死。
楚千秋得到了這個情報，這才明白了蕭家老皇帝們自信何在，原來是因爲上古年代，兩大宗門就已經試驗過類似的東西了。
“好了，這些閑話也不多說了。”
“楚施主已經在武相道路走到了盡頭。”
“這一次來找小僧，一定是想知道進階天人的秘密吧。”
“不錯。”
“若是佛魔前輩有何需求，楚某一定盡力滿足。”
楚千秋點了點頭說道，這佛魔有了軀殼，還是上古兇獸的身體，必須要客氣一點。
畢竟它的本體，還是天人後期的強者。
“小僧沒有什麽需要施主做的。”
“求魔也告訴了小僧，施主的所作所爲，的确是有一顆真正的慈悲之心。”
“若是小僧昔日能遇到施主，一定也會教導施主，如何成就天人。”
“南無阿彌陀佛。”
佛魔客客氣氣地說道，一如當日他與楚千秋見面的時候相似。
“欲成就天人，須抵達歸墟。”
“你可知歸墟在哪？”
“還請前輩指點。”
“歸墟就在腳下。”佛魔笑了笑，虎爪拍了拍地面，讓楚千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腳下？”
楚千秋這回是真吃了一驚了。
“早在上古年代，武者探索了星空，同時也探索了大地。”
“他們向下挖掘，不知挖了多深的地層，想要找到世界的盡頭，親眼看一看陰曹地府是什麽模樣的。”
“但我們沒有找到陰曹地府，相反是最爲炙熱的岩漿。”
“也許道門所謂的陰極生陽，就是這麽一個道理吧。”
佛魔十分平靜地闡述着，上古年代的辛秘。
“那裏的環境極爲惡劣，即使是修煉《金剛不壞神功》的武者，也無法長期在地底深處生存。”
“但武者可以輪流挖掘，也許是十萬步，也許是一百萬步，最終他們挖出一個恐怖的入口。”
“那個入口的深處，我們稱之爲歸墟。”
“隻不過很多門派失去了天人，連維持通道都做不到，就記得須彌蟲而已。”
原來如此。
怪不得各大宗門都喜歡挖掘地下，怪不得蕭太祖會出現在九龍山的地下室。（注：589章）
因爲那裏就曾經是蕭太祖打開的一個入口。
楚千秋有些恍然大悟，這樣他想去歸墟的話，隻要去九龍山上就行了？
“但是歸墟極爲危險，挖掘的通道也常常會自動愈合，維系相當困難。”
“幸好武者們在那裏發現了一種神秘蟲子，也就是後來被稱呼爲須彌蟲的生物。”
“這樣長時間地探索歸墟，才成爲了一種可能。”
“隻是施主要去歸墟的話，千萬要記得一點，絕大部分的歸墟，都是死地。”
“去了是回不來的。”
“很多天人意外傳送失敗，直接就死在了那裏。”
注1：出自《後漢書·禮儀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