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秋會彈曲子嗎?
當然不會了。
那他爲什麽可以這樣自信呢?
因爲他的老婆會彈。
老婆會了,不就等于他也會了。
“娘子,爲夫需要一首新的曲目。”
楚千秋一邊笑着答應聽雨軒的侍女,一邊聯系還在靈湖城工作的李師師。
李師師曾是怡紅院培養的花魁,她的武功在合歡宗裏面屬于比較墊底的存在,修煉武功也僅僅隻是爲了身體更好,能歌善舞,豔動四方,從而爲怡紅院賺取大把的金銀而已。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在琴藝上的造化是足以跟聽雨軒的頭牌相提并論的。
怡紅院培養花魁的策略,是爲了在高端市場上,與聽雨軒展開較量,讓自己擺脫做皮肉買賣的低端市場,向高端市場進軍。
隻是這個過程還沒有實現,就被楚千秋給截胡了。
“老爺又是在風州捏花惹草嗎?”
“小心黃姐姐不高興哦。”
李師師捂着嘴笑道,自從殺了談笑妄後,她的精神狀态就變得更加開朗,偶爾還會開老爺的玩笑,時不時嘴角微微勾起,魅惑衆生。
她變得比過去更漂亮了,全身上下散發着一股迷人的氣息,讓楚千秋在靈湖城的時候,經常抱着她,不肯放手。
“讨打,等一會爲夫就飛回去,狠狠教訓你一頓。”
“當初爲夫向你學習琴藝的時候,都怪你沒有好好教導。”
楚千秋有點心動,隻是現在還不能去靈湖城找她享受一番,便假裝闆起臉來,惡狠狠地說道。
李師師聞言不禁白了一眼:
“前些日子,妾身在教老爺彈琴的時候,是妾身不肯教授嗎?”
“分明是老爺太過憊懶。”
楚千秋偶爾會放浪形骸,比如讓李師師教他彈琴,本質上是抱在一起,一邊聽娘子彈琴,一邊動手動腳。
這琴藝自然是沒法精進的。
“爲夫永遠是對的,快點教爲夫彈琴。”
楚千秋走到了聽雨軒的彈琴室,連忙說道。
“是是是,老爺永遠是對的。”
李師師笑着說道,然後回到了自己的琴室,爲楚千秋彈奏一曲【鸾鳳和鳴】。
“這首曲子,那聽雨軒的夢琴姑娘會不會聽過?”
楚千秋有些疑惑的問道。
“老爺放心,這是妾身近日爲老爺譜寫的,無人知曉。”
李師師低聲笑道,那一汪似水的柔情,讓楚千秋也多出了幾分憐愛。
他在聽雨軒的琴室裏面閉目養神,手指伴随着師師娘子的動作随之舞動。
楚千秋不需要懂琴藝,他隻需要依樣畫葫蘆,娘子怎麽彈,他就怎麽跟。
對于一個武相高手來說,對于身體的控制早已入微,彈琴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隻是讓他們模仿彈奏還可以,開發新的曲子,進行創作,就難得多。
楚千秋悠然自得地彈琴,曲調流暢婉轉,像是一位女子在傾訴着對于郎君深沉的愛意。
“奇怪,這曲子怎麽像是個女子彈的?”
“莫非這位萬先生是學了自家愛人的曲子嗎?”
夢琴姑娘的鳳眼先是異彩連連,旋即又覺得有些古怪。
因爲這不像是男子所彈奏的風格,力道稍嫌陰柔,感情飽含愛意,卻更像是傾慕,崇拜。
絕不像是眼前頗具陽剛氣質的男子所爲。
楚千秋以武相高手的實力,要把李師師彈奏的樂章,完美地複刻了出來,還不是輕輕松松,比錄音機還要完美。
整個過程全是技巧,沒有感情。
那指尖流露出來的感情,也并不屬于他。
一曲奏罷,夢琴姑娘沉默了許久,這才用她那百靈鳥般的聲音說道:
“萬先生,可以了。”
“這曲鸾鳳和鳴,用情至深,小女子自愧不如。”
“夢琴姑娘謬贊了。”
楚千秋笑了笑說道,絲毫沒有請老婆代打的羞愧,老婆的力量就是他的力量。
“小女子願意接見先生,還請先生來舒心齋一聚。”
夢琴姑娘不像夢缈姑娘那般落落大方,反倒是精挑細選,一定要自己樂意的才行。
……
聽雨軒,舒心齋
“萬先生,您今日來訪,是想聽小女子彈琴,還是有事請教?”
夢琴姑娘頭戴面紗,比起在總督府時更加謹慎,小心,似乎在防備着楚千秋。
畢竟他是頭一回的來客,正常來說夢琴姑娘會接見的客人,要麽是名動天下的天驕人物,要麽是聽雨軒最貴客的客人。
楚千秋所打扮的富商萬代,是遠遠不夠資格的。
隻是楚千秋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自信,大方,不由得讓夢琴姑娘做出了一個判斷。
他并不是一個商人,而是一個主宰衆人生死的大人物。
這位萬代先生不過隻是僞裝而已。
“既來聽曲,也來問事。”
“夢琴姑娘彈曲,乃無價之寶,豈有不聽的道理。”
楚千秋雙手合十,笑了笑說道。
“不知先生要聽何曲?”
夢琴姑娘點了點頭,也沒有急着問對方有何事,雙方都不是急切的人。
“夜行船。”
夢琴姑娘微微一愣,這首曲子很是悲涼,除了風州總督,還有另外一位郎君外,幾乎沒有人會專門來點這首曲子。
“不能彈嗎?”
“當然可以。”
夢琴姑娘應了下來,開始低聲訴說。
……
“名利竭,是非絕。”
“紅塵不向門前惹,綠樹偏宜屋角遮,青山正補牆頭缺,更那堪竹籬茅舍。”(注1)
……
不知爲什麽,夢琴姑娘彈奏到了深處,竟然開始落淚。
淚水滴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楚千秋靜靜地聆聽着夢琴姑娘的樂曲,一言不發。
他看着夢琴姑娘,有些奇怪。
這本不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子應有的感傷。
楚千秋遞過來一條手帕,夢琴姑娘沒有接過手帕,而是起身,充滿歉意地說道。
“對不起,萬先生,小女子失态了。”
“不知萬先生所來何事,還請直言。”
夢琴姑娘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沒有再繞彎子,直言問道。
“無妨,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讓夢琴姑娘想起傷心事,倒是楚某的不是了。”
“楚某?”
“不錯,在下楚千秋,初次見面。”楚千秋重新易容成爲自己的模樣,笑了笑說道。
“你是楚忠武?段郎所說的那個人?”
夢琴姑娘不由的脫口而出,連忙捂住嘴巴。
“哦,敢問夢琴姑娘,這段郎是誰?”
楚千秋沒有想到還有這意外之喜。
注1:《雙調·夜行船·秋思》馬緻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