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玉鹿學院
“如意，你已經是武相高手，有辦法逍遙自在，又何必參合這趟渾水呢？”
“陛下英明神武，聖聰過人，你直言上谏，怕是要觸怒天顔。”
“更何況你這等行徑，與背叛學院有何異同？”
施如意的恩師百裏澈見了弟子，非但沒有高興，反而很是不滿地說道。
“老師，我也是跟着大家一起來的。”
“施家欠了泰州李家偌大的人情，這人情不可不還。”
“否則我趟這渾水做什麽，不如去畫山川鳥獸。”
施如意有些苦笑地說道。
“所以我才來問老師的态度。”
見到弟子依舊恭敬，百裏澈的火氣消散了不少，喟然一歎。
“伱不該來神都的。”
“陛下重整封禅台，發現了不知多少年前封印的人皇劍，想要解開封印。”
“結果道門說什麽夜觀天象，人皇劍已成魔劍呢？”
“荒唐。”
“人皇劍本來就是儒門的絕世神兵，當爲人皇所有，預示我儒門當興。”
“可那道門卻是這般颠倒黑白，豈能叫人心服？”
百裏澈面對弟子，依然有些憤憤不平，把他當做了道門的說客一般。
施如意隻好解釋道：
“老師，這都過去了多少年”
“陛下要解封人皇劍，真武門也不曾發聲。”
“隻是要重新祭祀始龍，這才引發了這場劫數。”
原因在祭祀，而不是人皇劍。
“道門認爲，這人皇劍亦是法劍，亦無不可，隻是祭祀大典，不可行。”
道門與儒門，關于昊天上帝的鬥争，亦是一段不可盡說的曆史。
百裏澈忽然開口說道：
“聃亦人鬼爾，豈可僣居昊天上帝之上哉？釋老之學盡當毀廢。”（注1）
“老師，禁聲啊。”
……
楚千秋有些眉頭微皺。
沒有想到這施如意竟然還卷入到大夏儒門與道門的鬥争。
爲求自保，他才帶着全家跑路，跑到神武朝來投靠自己的同窗，宰相王吉。
“這世間本來就沒有什麽樂土。”
“不管是大夏也好，神武也罷，到處都在鬥争啊。”
“我還是先拿下神武朝，再與大夏群雄争鋒，爲時未晚。”
想到這裏，楚千秋便從芥子環裏掏出了宰相大人的密信。
他去搶密信，當然不是爲了阻止宰相大人禀報皇帝。
而是想看看對方的決策思路。
提前預判對方的操作，以方便鑽漏洞。
虛假的預判，通過情報猜測對方的行動。
真正的預判，利用金手指，拿到對方未來會寫的書信。
楚千秋拿起信件，略過一些客套話，開始閱讀宰相大人的密信，越看越是臉紅。
這嶽父大人對他的評價，幾乎要高到天上去了。
“楚千秋，靈州百香鎮人氏，年方十六……”
密信本身分爲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是宰相大人評估了楚千秋在神威軍的影響，極力渲染了他的可怕性，宣稱他超過了張少陵，五百年一出的天才武者。
宰相大人這樣寫道——
“五百年，其地必有異人爲大人者。”
“楚千秋是也。”
這樣的評價，看得人面紅耳赤，他都不太好意思去欺負王珂玥了。
第二部分則是宰相大人提出的針對策略，号稱三不可。
“不可使其掌握軍權。”
“不可使其離開上京。”
“不可使其脫離監控。”
必須要時時刻刻盯緊他，把他放在身邊，不給他施展拳腳的機會，讓他英雄無用武之地。
俗話說，陰禦之。
宰相大人并不打算直接翻臉，但是可以給他一些虛職，高官厚祿養起來，也可以調楚千秋去海州，雨州等地方。
算是朝廷對于有危險傾向的大臣，常用的手段。
“再以酒色财氣消磨其志，以觀後效。”
宰相大人認爲可以多賞賜一些美人，好酒，莊園，弄點糖衣炮彈，讓他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楚千秋甚至啞然失笑。
“難道我把嶽父大人刺激過度，我才剛剛常定，有必要這般戒備嗎？”
“難道那諸天魁特别強，我一刀砍到了他，把嶽父大人吓壞了？”
這還不算完，楚千秋繼續看下去。
結果他在看到第三部分的時候，瞬間愣住了。
第三部分在講，如果事不可爲，就一定要提前斬殺楚千秋。
這也就算了，在最後一句話裏，提到了這樣的内容。
“若皆不行，當禀報太祖遺骸，仿龍大将軍例，以策萬全。”
禀報太祖遺骸？
仿龍大将軍例？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神武朝并不熱衷修建陵墓。
曆代皇帝的遺體都是從簡辦理。
這算是神武朝一大德政，因爲每一次修建陵墓，都會發動幾十萬的勞工，不是修建陵墓後殺人，而是在徭役裏面中暑，身體透支等因素造成死亡。
除了玄宗皇帝的陵墓，神武朝稍微修建得豪華一點，并沒有鋪張浪費在陵墓上。
以前讀到這段曆史的時候，楚千秋并沒有在意這段，還覺得神武朝做得不錯。
現在想一想，難道是那些遺體，都還有用？
蕭太祖的遺骸，莫非還能夠進行戰鬥？
近三百年來，不算武道聖地的話，蕭太祖被譽爲最接近天人的強者，幾乎是一個傳奇。
他提前退位，說是要去尋找歸墟之地，以求突破天人，從此音信全無。
難道是突破失敗了，結果成爲了某種生命體，還能夠爲皇室保駕護航？
這也太恐怖了吧。
“這上京的水，真是夠深的。”
“朝廷的底牌到底有多少個，武道聖地又該有多強？”
楚千秋總算有點體會到當初龍大将軍的感受了。
即使他是武相高手中的第一人，坐擁當世最強軍，依然沒有選擇造反。
除了天下蒼生以外，可能也是朝廷的實力依然擁有鎮壓天下的可能。
他不願意爲王前驅，這才答應了祖元禅師的調和。
“大人？”陽廣見到自家的大人在路上發呆，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走，去萬壽寺。”
“一切照舊。”楚千秋已經握有了一份重要的證據，提前洞察了宰相大人的計劃，自然要好好查一查，這太祖遺骸的下落。
恐怕大将軍的事情，也就能水落石出了。
宰相大人，你還敢說你不知道。
我先去找你女兒好好聊聊。
注1：出自《朱子語類》
此乃朱熹的看法，與作者本人沒有任何關系，不代表作者本人的态度。
在故事裏面，隻是喜歡他們打得更厲害一些。
朱子名言：而道家之徒欲仿其所爲，遂尊老子爲三清：元始天尊，太上道君，太上老君。而昊天上帝反坐其下。悖戾僣逆，莫此爲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