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主大人誤會了,不是義父叫我來的。”
“隻是偶得【厚德載物劍】寶兵一把,這把寶兵有些毛病用不得,便想換取些好處、”
楚千秋這下可不敢亂說,在武相高手面前最好老老實實的。
尤其是文理院主有鬼神莫測之玄機,竟能洞察自己與任道遠前來,必須小心爲上。
“崔家的鎮族之寶的确是用不得,武相高手也不願沾染這怨恨因果。”
文理院主憑空取走寶劍,觀摩了兩下又還給了楚千秋,搖頭說道:
“你來找文理學院換取好處倒是想差了。”
“院主大人此言何意?”
“你是劉伯伯的義子,與我不必這般客氣,平輩論交即可。”
“我姓楊,名月華,算是劉伯伯的半個義女。”
“我叫你千秋,伱叫我月華即可,用不得這般繁文缛節。”
楊月華懶散地伸了伸腰,半點高手風度皆無,不經意間流露風華萬千。
如果說李師師的美,是那種塵世的禍國妖姬,那麽楊月華更像是九重天上的仙子,步履凡塵。
隻是她的話讓楚千秋有些摸不着頭腦,既然是自己人,換點好處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接下來楊月華的一番話讓他明白了過來。
“文理學院教授《白虎通義》,也講《禮法》,講天人感應。”
“但這一切不過是爲了從心所欲,不逾矩。”
“儒門講規矩,定禮法,不逾矩的前提是知道規矩,明白禮法。”
“在規則上遊走,而不違背規則。”
“劉伯伯一意孤行,那我确實不能幫他。”
聖人雲:吾從心所欲,不逾矩。
楊月華在造反這個大是大非上倒是不願意幫助劉都統,因爲她也有自己的道理。
文理學院的宗旨便是,不學而文理井井,不吏而施于有政。
某種意義上跟禅宗很像。
“所以月華不願意沾染兩方大戰,畢竟你是武相高手,可保得一方無憂。”
楚千秋明白了,怪不得義父也沒有來團結邀請文理學院,如果楊月華表明了立場,任道遠不會是這個态度。
“不錯,所以這【厚德載物劍】于我無用,于文理學院無用,隻會惹來無盡的麻煩。”
“劉伯伯若是起兵,會給神武百姓帶來一場巨大的浩劫,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我阻止不了劉伯伯,卻也不能幫他。”
楊月華堅定地說道。
“院主袖手旁觀,本來無可指摘。”楚千秋聽了楊月華的一番話,能理解卻也要反駁兩句。
“隻是如今衰世将至,風州饑荒,易子而食也不過是尋常之事。”
“值此亂世,院主又有何作爲?”
“方才院主指責任道遠所言,铿锵有力,甚是有理。”
“隻是您爲這百姓又做了什麽呢?”
楚千秋的反問不算激烈,卻讓楊月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好一個楚千秋,當真伶牙俐齒。”
“我算是明白劉伯伯爲什麽要收你做義子了。”
“你問我爲百姓做過什麽?”
“我爲文理學院的院主,武相境的武者,本可任意妄爲,以衆生爲刍狗,我不爲惡,豈不是大大的善政?”
楊月華作爲文理學院的院主,自然不是空談之輩,她的理論功底自然也是雄厚的,能夠自圓其說。
“你說風州易子而食,有的是人間慘案,可若劉伯伯起兵造反,天下會發生的慘案,何止十倍于此?”
“整個天下都将傾塌,白骨露于野千裏無雞鳴。”
楊月華說到這裏,已經把楚千秋當做是平等交流的人物了,之前僅僅是身份的平等,而現在更是思想上的平等。
一個可以互相辯論的人物。
“院主所言甚是,卻也未免太偏袒朝廷了。”
楚千秋輕笑一聲,繼續反駁道:
“這朝廷的刀鋒架在脖子上了,義父若真是禍害天下,早可以聯合大夏兵峰,直取上京。”
“何須等到今日?”
“名不正則言不順,義父何等英雄人物,豈會無端造反?”
“将來若是起了兵鋒,我也敢肯定是朝廷先動了手。”
“屆時,院主可否鼎力相助?”
楊月華的一切假設都是義父先動手,那我就瓦解你論證的根基,做了一個前提假設。
如果是朝廷先動手,你站在哪一邊。
“龍大将軍爲天下而止幹戈,劉伯伯卻存了私心……”楊月華選擇了最糟糕的應對策略,避而不談,倒是讓楚千秋找到了把柄。
“這天下論迹不論心,還請院主決斷。”楚千秋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辯解,如同長虹貫日一般刺入楊月華的心髒,讓她直面這個難題。
你是真的爲了百姓才不幫劉都統,還是害怕卷入這場紛争呢?
叩問本心。
楊月華不由地皺起了眉頭,旋即下了決斷。
“若是朝廷不義在先,我便幫助劉伯伯對抗朝廷,絕不袖手旁觀。”
“楚千秋,你可滿意了?”
說完,楊月華長出了一口氣,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千秋。
若不是雙方有舊,這樣質問一個武相高手的本心與精神,是相當危險的舉動。
“多謝院主相助神威軍。”楚千秋露出了驚喜的笑容,本以爲楊月華是僞君子,雖然是個女子,也是個僞君子。
沒有想到她居然真的答應了,能說服她的道理,她便會去做。
“我說了,你不用這樣客氣,叫我月華就行。”
“劉伯伯當年對我有恩,若不是有他相助,楊家早已敗落,更不會有今天的楊月華。”
“若是劉伯伯提出報恩的話,我便會助他,可他卻沒有。”
所以一開始楊月華是以爲是楚千秋是劉都統派來要求報恩。
結果居然不是,現在還輸了一個承諾。
其他武者可以把誓言當做無足輕重的東西。
但對于武相高手來說是絕對不行的,皇室培養六扇門的高手,讓他們修煉《忠孝經》,目的也在這裏。
“劉伯伯讓我自己選擇,我便要說服自己。”
“現在想來也隻是需要一個借口罷了。”
說到這裏,楊月華話鋒一轉:
“但是你逼迫我答應請求,卻是不能不付出代價。”
“讓我看看劉伯伯的義子,有什麽樣的本事。”
“你敢,還是不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