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有助農兵落馬,剛一落地,周邊就會有數名倭寇不顧生死的沖上前來,将同袍砍傷砍死。
這一幕幕帶給呼延慶的刺激也很大。他曾經聽蘇石說過,一般的軍隊,在被包圍之下,一旦傷亡超過百分之三十,往往就沒有了戰意,多半就會選擇投降。
厲害些的軍隊,傷亡比例超過了百分之四十之後,也會失去戰意,也會選擇投降。
但還有些軍隊,他們是不知道投降爲何物的,即便是戰損達到七十甚至是八十,哪怕就是剩下最後一人還會戰鬥。而一旦碰到這樣的對手,就可以考慮不要俘虜,直接殺光他們。
想着這些話,呼延慶知道自己碰到了蘇石所說的不知投降爲何物的軍隊了。即是如此,那沒說的,殺光他們就是。
“殺!”
親自帶隊,重新的進入到戰場之中,在百名正兵騎兵的保護之下,兩翼安全有了保障之後,呼延慶有如刀尖上的刀鋒,不斷向前沖出,但凡是擋路之人,無不是被他的雙锏拍飛在了地上,在也動彈不得。
呼延慶的殺入,直捅敵人心髒的舉動,讓還在抵抗的倭寇軍心開始出現混亂。原本指揮衆人的石上秀樹也看出了呼延慶的目地,是連忙不斷變幻着方位,并指揮其它倭兵向那些已經有些膽寒的助農兵處殺去。
是的,助農兵們有些膽寒了。
一些個助農兵不過就是第一次參戰而已,還有一些雖然參加過戰鬥,但其實就是做爲預備役,打掃戰場罷了。
他們何時見過如此狠戾的敵人。
最初的時候,他們以弓箭傷敵,以戰馬的速度殺敵的時候,并沒有感覺到害怕。可當沖入到了倭寇之中,面對着都是悍不畏死的浪人拼死一擊時,不少的助農兵硬是被這些倭寇表現出來的氣勢給吓到。
戰場之上,一旦走神和心生懼意,這個結果可是能要命的。
一時間,越來越多的助農兵被倭寇所傷,也逼得一些助農兵不由自主的開始後退,本能性的想要遠離這裏。這就是人性的避危思想在做祟。
石上秀樹顯然也看出了并非是所有的龍軍騎兵都不怕死,他便指揮着餘下隻有一千多人的倭兵向那些龍兵沖去。
石上秀樹在躲,或許是他看出了呼延慶的勇猛,看出了他所帶的百騎的厲害。但他在躲避的同時也是引動着呼延慶殺入到戰場之中,因爲隻要把這些人引到中央,那就可以包圍他們,用人海戰術将其吞沒。
一旦呼延慶他們被自己所圍,戰死了,那些餘下的龍軍騎兵們就可能會膽寒,甚至會逃亡,真到那個時候,自己便是反敗爲勝也并非是沒有可能。
石上秀樹打的一手好主意,騎于戰馬之上的呼延慶在不斷向前之後也有所感覺,但他明知道危險,還是決定要一試,他看出這個石上秀樹是個人物,如果不把這個人給殺了,這些倭寇就還會有組織的反擊,助農兵們的損失就會更大。
隻要殺了對方的主将,倭寇才會自亂,接下來才會更順利的滅了這些上不知死活的倭兵。
“所有人不要走散了,一起殺!”看了看左右,發現圍來的倭寇已是越來越多,一百正兵畢竟人數還是太少了,已經有要被包圍之勢,呼延慶便出言給大家打着氣。
能成爲正兵者,無疑都是身經百戰之輩,死在他們手中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這種被圍的場面,當然吓不到他們,但畢竟數量在那裏擺着,加上倭寇又是如此的不懼戰,不畏死,一個個就像是吸血蟲一般,圍攏而來,一旦有機會讓他們抓住,就會吸在你身上,吞噬你的生命,着實煩人。
數量遠不如之下,百名正兵雖然一路而來,殺了至少三百倭寇,但随着身邊敵人越來越多,大有要被淹沒之意。
“殺呀,殺過去與副旅長彙合。”
助農兵中,還是有有血氣的漢子。
之前是被倭寇以命換命的打法給吓到了,可待回過神來,在看到呼延慶帶着一百正兵殺入敵營之中,且正兵已經開始出現了傷亡之後,一些個助農兵心底的血性也被喚醒。
“對,我們有人數優勢,一起上,殺光他們。”
“我們人多,又騎着馬,怕的應該是他們,一起殺!”
不斷的喊聲傳出,這都是助農兵内的那些個連排長發出的喊聲。想想,這一次能夠有機會出戰,不知道羨慕了多少的同袍,可是現在,敵人不過就是兇狠了一點,若是他們因此而怕了,甚至是逃了,那這一輩子也就将擡不起頭來,這可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随着各種喊聲響起,四千多助農兵重新來了精神,開始由外向内猛壓而來。原本已經将助農兵們逼退的倭寇,瞬間就被反壓了回去,活動空間開始不斷縮小着。
“來的好,一起殺!”呼延慶看到助農兵們的表現之後,臉露欣慰之意。借着這個倭寇混亂的機會,他又是一陣的左突右沖,終于讓他來到了石上秀樹的面前。
石上秀樹眼中驚恐之意甚濃。
原本以爲,這些龍軍騎兵已經被自己大軍的士氣所吓到,以爲隻要殺了這個持雙锏的漢子隊伍,他就可能會反敗爲勝。
可那些普通的龍軍騎兵突然就像是覺醒了一般,殺意和戰意較之最初提升了不知道多少,這一下子沒有了兵力優勢的他,頓時變得十分危險起來。
在看到越來越多龍騎兵也是不畏死般沖殺而上的時候,石上秀樹就知道自己今天的小命必然要交待在這裏了,這便也不在亂跑,而是雙手緊握着倭刀,等待着龍軍将軍呼延慶的到來,他要與其進行武士的對決。
石上秀樹不跑而是站在原地,擺開了架式,這一幕看的呼延慶就是雙眼一亮。
戰場之上,混戰在一起,想要抓到一個人并非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但若是那個人不逃了,這不就是他的機會嗎?
“駕!”
雙腿猛一用力,戰馬便向前縱去,跟着很快出現在石上秀樹的面前,随後左锏向前右手就是一劃,跟着右锏向目标身上猛拍而去。
石上秀樹能成爲領兵将軍,自身的功夫還是不弱的,他有信心與呼延慶一戰,戰個你死我活。
當他擺好了架式,看到呼延慶縱馬而來時,他便一記劃刀向着左锏上砍了過去。
這一記砍很有些學問,明面是砍、是擋,實際上卻是劃,他要劃過左锏,将倭刀刀鋒留在騎馬的龍軍将軍身上。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地。
就在锏與刀撞擊的那一刹那,倭刀這就斷成了兩截,跟着隻剩下半截的倭刀雖然向前劃了出去,卻是什麽都沒有碰到。相反,呼延慶的右锏此時正好砸來。
砸到毫無準備的石上秀樹肩膀之上。
隻是這一擊,或是說重重一擊,便将石上秀樹給拍倒在了地上。
強大的沖擊力下,石上秀樹倒地不起,嘴中不斷向外冒着血泡。就是這一锏,硬生生砸斷他的整個右邊肩膀不說,還波及到他的内腑,這一刻石上秀樹隻是感覺到出氣多進氣少,徹底失去了再站起來的能力。
石上秀樹死了,眼神充滿着不甘而死。
他沒有想到龍軍将軍的武器如此的堅硬,死在重锏之下。
主将一死,原本已經被壓制到極限,體力也所剩無幾的倭寇們頓時慌亂了起來。
當還有希望的時候,人們願意爲哪怕一丁點的希望而努力。可是當所有的希望都沒有之後,這些浪人們也終于害怕了起來。
随着第一個人将手中的倭刀扔在地上,跪地投降之後,越來越多還活着的倭寇也選擇了投降。
“勝了,我們勝了!”
看到敵人終于放棄了抵抗,選擇了投降,不少的助農兵都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握着雙锏的呼延慶臉上也是笑容滿面。他沒有要責怪助農兵們的意思,盡管有那麽一陣子這些人表現的并不好。
但想想,他們隻是助農兵而已,對于很多第一次上戰場的士兵而言,就碰到這樣難對付的對手,幸也非幸。
說不幸,是因爲更早的接觸到了戰争殘酷的一面,若是挺不過來,這一輩子都會生活在其陰影之中,怕是這一生都無法在上戰場,而是會天天噩夢纏身。
說幸,那是一旦經曆過這樣的苦戰之後,這些士兵就會迅速的成長,将來有很大機率會成爲一名好兵苗子。
好在的是,大家扛過來了,這些助農兵會馬上成爲農兵,甚至是輔兵,直至正兵。
溟州城。
一萬高麗軍出去不久之後便都撤了回來,然後就見寺田達雄在城樓之上向元定噴發着怒火。
一同出城,回來的隻有高麗軍,那不用說,怕是石上秀樹定是兇吉多少。這可是三千倭兵呀,怕是全都會戰死,一個都無法回來,寺田達雄怎麽可能會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