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皇子,還是唯一的皇子,混到這個份上,也不得不說,當真是一種悲哀。
而越是這個時候,趙曦就越發想念蘇石。若是蘇哥哥還在的話,一切都會是另一種樣子了。
罷了,既然看不到父王,那便先去借些銀子,不管是宮中打點,還是養活五千龍武衛都是需要開支的。
走回到了自己的昭仁宮,趙曦便寫了帖子,讓身邊的總管太監張喜拿此出宮去找龐籍等人。可讓他想不到的是,張喜竟然無法出宮了。
不僅如此,便是昭仁宮外,也來了一群曹皇後派來的身強體壯的小黃門,明着說是守護荊王的安全,實則卻是将他給軟禁了起來。
趙曦聞聽自是氣怒不已,便出去與那些小黃門講道理,得到的是卻是讓他安心呆在昭仁宮,以後連學堂都不能去了,先生會上門來授課。總之就是一句話,除非仁宗醒來發話,又或是曹皇後發話,不然趙曦就隻能呆在昭仁宮内,哪裏也去不得。
趙曦碰了一鼻子灰,無奈而回。座在那裏,越想越是生氣,但他并不知道,相比于他還能安全呆在昭仁宮内,外面那些聽令于自己的臣子,已經陷入到了危險之中。
趙祯病倒,最高興的莫過于大宗正兼樞密使的趙允讓。
曾做過皇儲備選的趙允讓,最終眼看着堂弟趙曦上位成爲了趙宋皇帝,要說他心中一點都沒有不甘,那是不可能的。
跟着,自己的兒子趙宗實也成了皇儲的備選,甚至還是經曆了兩次,這就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十分不喜。
憑什麽都是老趙家後人,自己就成不了皇帝?
論血統,他不比任何人差好不好?
帶着這樣的不甘,趙允讓開始爲兒子謀劃,付出了大量的金銀之後,成功搭上了曹皇後這條關系。
趙允讓是看出了這位皇後也不是省油的燈,想要學劉蛾,想要指掌朝堂權力。
但不要緊,他喜歡有野心的人,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爲之所用。
反而若隻是一個守婦道的女人,那就不配成爲他趙允讓的合作夥伴。
就這樣,在趙允讓有意之下,兒子趙宗實與曹丹姝的外甥女高滔滔關系越發親密起來,趙宗實更是在父親的嚴令之下讨得了曹皇後的好感,具備了與荊王趙曦争位的可能。
拉攏曹皇後隻是第一步,跟着趙允讓還要拉攏其它的大臣,這些年他也一直爲此而努力着,也有了一定的成效。
但他并沒有忘記,他的最大敵人是誰,那就是仁宗趙曦。
自己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可能會因爲官家的一句話而付諸東流。尤其是對方手握着密諜司這個最大的情報組織,他若是敢于擅動,怕是很快就會被發現,那個時候怕就是自己人頭落地之時。
話說老趙家的内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從最早的燭影斧聲就開始了,他們老趙家殺起自己人來,那是一點都不帶手軟的。
也是天眷自己,因爲蘇石的原因,密諜司掌管者陳琳急于想立功,這就是趙允讓的機會,将他安排出去,并設計讓其中了圈套,讓他離開了密諜司這個權力中心。
沒有了忠心趙祯的陳琳,密諜司現任管理者東重在趙允讓百般拉攏之下,終于入蠱。
就此,趙祯便等于沒有了眼睛和耳朵,便的好對付許多。而就是這個時候,趙祯病倒了,那絕對是天賜良機,趙允讓開始加速了自己清除異己的活動。
忠于荊王趙祯的那些臣子,就是第一批要被清洗之人。
曹皇後挾天子以令群臣,一道道懿旨就此發出,跟着周書山、唐科、華安等人或被找理由貶出了京城,或被挪動位置,去了其它的清水衙門。
最終,隻是剩下了龐籍這位不好撼動的臣子。
做爲當朝宰相,位置之重,那絕對不是皇後一道懿旨就能如何,這是必須要趙祯清醒過來,發了明旨之後才能決定其前途。
不能用旁門左道對付龐籍,趙允讓便決定親自拜訪,曉以厲害。
“備車,去龐府。”趙允讓對着身邊的管家嚴無我吩咐着。
也就在趙允讓決定找龐籍談談的時候,高福海也到了汴梁城,并在一間很普通的客棧中約見了現任密諜司臨時掌權人東重。
在密諜司眼中,高福海不過就是一條還算聽話的狗而已。
即然還算是聽話,那就還有利用價值。
東重得知高福海來了汴梁城,且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見自己的時候,他是滿面春風而來。
陳琳下落不明,闫文應又被蘇石給殺了,現在的東重當真成爲了那個山中無老虎的猴子,開始稱王稱霸,走路都顯得是那般的虎虎生風。
帶着一衆手下來到了客棧,看着這很普通的環境,東重還露出了厭惡之态,可是跟着高福海把紙張送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的臉色很快就開始大變起來。
原以爲,這是高福海送上的孝敬,想不到的卻是消失已久的陳琳親筆信。
信中寫明了他中圈套差點死去的事情,以及他懷疑自己是被曾公亮給出賣之事。
曾公亮可是趙允讓推薦的平李唐大将軍之人選,那若是他出了問題,豈不是要代表趙允讓也拖不了幹系嗎?
現在的東重已經是趙允讓的人,在得知主子可能有危險的時候,他這個奴才的着急是可想而知。
東重更加清楚,如果這封密信可以公布于衆的話,那對于趙允讓的打擊有多大。
如今的朝堂之上,遠達不到趙允讓一言而鼎的局面,還有更多的臣子是忠于趙祯的。除非現在官家就駕崩,不然的話,一旦他醒來,怕是接下來還有得鬥。
越是在這樣的時候,越是不能出什麽意外。無疑,這封陳琳的親筆信就屬意外。
至少,這封信落到了三司使宋癢的手中,那曾公亮那裏就不會在得到任何的糧草,曾公亮出了事情,趙允讓也讨不到半分的好處。
很短的時間内,東重就想到了很多,在擡頭看向對面而坐,一臉笑容的高福海時,他竟然起了殺心。
似乎看出了東重眼中那不善的神色,高福海竟然不怕反笑道:“對了,忘記和東大人說了,這樣的東西還有好幾份,都在我的屬下手中,如果我這裏出了什麽事情,它馬上就會被曝光。”
這就是有備而來了。
東重知道自己的七寸被地方所拿捏,也不敢再生什麽殺人之心,這就變化成了笑臉道:“高兄說笑了,在我這裏你能出什麽事情。說說吧,陳老祖現在在哪裏?”
眼見東重這是要妥協了,高福海心中十分的高興。
對于朝堂局勢并不算太了解,自然就不知道這封密信的重要性。這一次來不過就是試探而已,現在看來,對方果然十分看重,這就說明自己賭對了。
即是賭對了,那籌碼豈能輕易地拿出來,當下高福海就呵呵笑道:“陳老祖正在我安排的地方秘密養傷,現在還是先不要見人的好,是不是呀東大人?”
高福海不肯說出陳琳的下落,這也在東重的意料之内。但對方還是來了,就說明是有所求的,當下東重便開口問着,“高兄好手段,即是如此,說出你的條件,如何才肯交人。”
“哈哈哈,東大人果然痛快。小的其實就是胸無大志之人,眼中也隻有自己能看到的一畝三分寸地而已。這樣,我隻要一統白蓮教,相信這種小事,東大人一定可以辦到。”
白蓮教的實力的确是大不如前。
自從聖主謝翻雲身體有恙之後,下面人的就各起了心思。最後随着高福海的配合和倒向朝廷,教内又被重創不少,被滅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下面的根基是受了一些的影響,但教内的幾個主要人物,現在還都沒有歸案。
像是副聖主之一的秦玄,如今就在汴梁城内,正爲趙允讓做事。
還有另一個副聖主韓悲,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其落腳之地。
隻要這些人不被鏟除,誰說想要統一白蓮教都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高福海要利用的就是密諜司的能力統一白蓮教,強化自己的權力,真到那個時候,他才能幹出一番大事業。這樣的事情,放在以前隻是想想罷了,可是現在,他手中有了陳琳,一切就有了實現的可能性。
東重現在已經投靠了趙允讓,成爲了實際上密諜司的扛把子。已經嘗過了權力滋味的他,當然不想輕易的讓出去,自然也就不能讓陳琳回歸。
隻是幫着高福海統一白蓮教而已,這并不妨礙東重掌權。
什麽,你說白蓮教一統之後,會不會也成爲一個毒瘤。
呵呵,現在已經有李唐起義了,再亂一些又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