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龐籍、樞密使包拯早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
此時的包拯如曆史中倒是一樣,全程黑臉。
蘇石竟然被逼反了。
包拯在忻州得知消息的時候,驚怒的是幾天都沒有睡好覺。
但凡是能入朝做相公的人,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包拯同樣在汴梁城留有眼線,當所有事情的經過傳來之後,他先是氣得大怒,然後就是不顧風度般咆哮大罵,在到最後,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早在半年之前,得知蘇石被一群書生堵在府中的時候,包拯就預感到了事情的不妙。爲此,他三上奏書與官家,最後一封奏書更是直說北境需要蘇石,不如就把他派到這裏來,由自己看着他,爲此,他可以拿全家的性命擔保。
這件事情對于包拯而言,已然是很出格的事情。
曆史之中的包拯,之所以懲罰貪官,便是與皇族對上也依然敢于硬剛,完全就是因爲他的原則,那就是隻做分内之事。
尤其是當了開封府尹之後,包拯所做的一切,都是本職,這就讓想要攻讦他的人都無從下手。
至于職責之外的事情,包拯采取的是從不參與的态度。
如此知進退,懂分寸的臣子,自然是每一個皇帝都喜歡的,這才讓包拯的生涯中,少有遇到挫折的時候。這與其它的清官與能吏往往都得到不好的結局是完全不同。
可這一次,爲了蘇石的事情,包拯第一次管起了閑事。
這其中,除了包拯與蘇石是忘年交,私下關系很好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包拯知曉蘇石在軍事上的厲害。
蘇石有辦法弄來很多的糧食,這應該就是他有錢的原因所在。
有了糧食,大家就可以吃飽飯,大家就願意跟着他一起幹。且更重要的是,蘇石買來的這些糧食,從不用朝廷拿錢,且更不會苛待下面的将士。
就像是蘇石已經離開北境一年多了,但這裏還有很多百姓念着他的好的原因所在。
蘇石打仗不用朝廷之銀,說是他傻也好,說是覺悟高也罷,可結果都是好的。
蘇石手段很多,指揮打仗時更像是在畫着一件藝術品,作爲他的敵人,往往會生出一種防不勝防之感。如此,三族都在他的手中吃了虧,都不願意與他爲敵。
正是蘇石的才能,讓原本帶着必勝之心的三族最終都不得不铩羽而歸。
蘇石,頗是有一股子漢朝大将霍去病封狼居胥附體之意。
他是如此的年輕,如此的有能力,但做事也是如此的高調。
這樣的一個人,存于趙宋之中,即是福也是禍。
用好了,他就是一把利劍,可以把一切的威脅斬于萌芽之中。
用不好,利劍同樣可以傷了自己,這也是讓人擔心的事情。
蘇石年輕,疾惡如仇、性格耿直、脾氣一上來,他隻認道理不認人。這算是一種好的品質,但這樣的人做事也最容易得罪人,不知何時就要受人記恨。
包拯算是把蘇石給研究透了。而若是他在汴梁城,就在蘇石的身邊,還可以給予一些個提醒,讓一些事情不至于向最壞的方向發展。但他不在。
一切就變了味道,事情的發展軌迹也就有了不可控的局面出現。
汴梁城中,蘇石先是受了委屈,對付李唐原本是大功一件,可因爲有人從中阻撓,重要的人證不在,使得讀書人被蒙蔽,反過來蘇石就有了麻煩,這樣的事情落在包拯身上,他可以忍,但蘇石能幹嗎?
官家明知道冤屈了蘇石,但爲了大事化小,竟然要犧牲蘇石,讓他低頭認錯,讓他入獄三月,這不是苦苦相逼又是什麽?
更有甚者,連遼國都知曉盧思俏是蘇石的女人,不敢将她如何。
趙宋朝廷上那般大老爺們,也不知道腦子是怎麽長的,竟然逼着蘇石去監斬自己的女人,這就等于把原本旺盛的火堆上又添了一把幹柴,不出事才不正常。
現在好了,把蘇石給逼反了,然後大家束手無策,想着把這個爛包袱丢到自己身上了。
大家現在想起自己與蘇石的私交不錯了,那早幹嘛去了?
爲什麽在針對蘇石的時候,就沒有一個人來問自己呢?
想到這些,包拯怎麽能沒有氣,目光幾次看向龐籍的時候,眼中全是責問,甚至還有隐隐的憤怒。
龐籍知道包拯心情不好,也知道這樣的差事不是什麽好活,可眼下有些事情還真需要他出面才可以做到,也就隻能低着頭,一副搭眉順眼的樣子說着,“包相公息怒呀,此事本官也是受害者。”
龐籍所說的受害者,是指他其實就是被衆大臣推出來之人而已,事情發展的過程中,他并未參與什麽。現在卻要和包拯一起面對蘇石,他也憋屈。
“哼!”
面對着龐籍的解釋,包拯冷面以對。
早知道這樣的話,你龐籍當初爲何不勸慰荊王殿下出于相救于蘇石。
當初旁觀來着的,現在說自己委屈了,活該!
龐籍依舊陪着笑,然後把官家之意給大概說了出來。
在發現用武力不能把蘇石如何之後,趙祯也不得不後退一步,不在針對蘇石的同時,提出了兩個要求。
第一,蘇石不能留在趙宋境内,不然的話,這就是對趙宋王朝的亵渎。如果他真這樣做,大不了魚死網破,宋軍也不會饒了他。
第二,蘇石要把華夏銀行中的存銀都拿出來。你人可以走,但錢要留下。
這兩點是趙祯所要求的。其中第一點是必須做到,第二點可以打一個商量。
所謂的商量,就是蘇石可以适當地截留一部分錢财,但要交出大部分來才行。
等着龐籍剛剛說完,包拯便怒及反問着,“龐相公,你認爲這可能嗎?蘇石會答應嗎?”
“這個.”龐籍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
如果當時蘇石離京的時候,趙祯沒有派禁軍追殺,而是放由蘇石離去,有些事情還是可以商量的。
現在大軍派出去了,卻是打了敗仗,然後想起和談,天下間哪裏有那麽多的好事情,且還都要輪到你的身上呢?
龐籍也知曉事情有些不好辦,但這是官家的意思,他不敢抗旨,看向包拯隻好說道:“總是試一試的,蘇石有錢,或許他真不在乎這些事情呢?”
包拯不說話了,他知道想要辦成這兩點很困難,可就如龐籍所說,這是官家的旨意,作爲臣子,他總是試一試的。
兩人暫時地達成了共識之後,包拯就親寫了一封書信,着膽大之人去找已經來到附近的蘇家軍,把要見面的信件送到蘇石手中。
包拯來信,要和自己見面,蘇石沒有拒絕。
他雖然決定走了,但有些事情也要說一個明白,他可不想走得這般不明不白。
蘇石答應了下來,兩天之後,當城寨中,蘇石就與包拯和龐籍見了面。
會面的地址是包拯定的,就在當城寨外的一棵大樹之下。
大樹外圍,至少有五百宋軍站立于此。而在更外圍,還不知道埋伏了多少的宋軍。
蘇石如約而來,騎着白馬的他,隻帶騎兵一百。
當看到蘇石隻帶百名騎兵而來時,便是連龐籍都忍不住地贊道:“此子有大将之風。”
大樹之下,蘇石下馬,大步來到包拯與龐籍的對面拱了拱手道:“久違了。”
沒有任何的稱呼,這是蘇石在發洩心中不滿的一種方式。
龐籍強擠笑顔的拱了拱手。現在的蘇石已經不是趙宋的臣子,這一刻龐籍對于蘇石而言,已然沒有了任何的價值,自然而然也就擺不了什麽譜來。
倒是包拯,語氣還是一如既往般的親切,甚至一見面還打趣的說着,“石哥兒,你好大的膽量,竟然帶百人就敢赴約,難道就不怕這其中有什麽陷井?”
“包相公不是這樣的人。”蘇石笑着回答。
僅是一句話,便讓包拯臉上笑容更盛,這可是蘇石對他的一種信任。當然,如果沒有後半句就更好了。“如果這是陷阱,某也不怕,因爲打起仗來你們還真不是對手。”
蘇石很自信,說起這些話的時候,更是沒有半點的猶豫之意。
現在的蘇石,可以借着系統之力,一拳打出七百斤的力量。且隻要信仰點有,他的體力就不會枯竭,這一點是所有人都比之不了。
自身實力的強大增強了他的自信,五裏之外八百黑騎以及一大隊近兩千的蘇家軍也在嚴陣以待,這同樣也是蘇石的底氣之一。
蘇石後半句一說,包拯就是一頭的黑線。
這話初聽很狂傲,但也是事實。
至少,就包拯所知,如果他下令北境之軍圍剿蘇石的話,怕還真不會有多少人賣力。不僅如此,怕還有些人會反過來站在蘇石那一邊。
就像是這一次,蘇石已經來到了北境,但包拯就是不敢把消息公開,就是生怕會出什麽意外。
别看這一年多來,包拯一直呆在北境,爲百姓做了不少的實事。可若是說到影響力來,他還是遠遠不及蘇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