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就在距離此地不足三百裏之地,盧思俏也被遼軍秘密押解入京。
爲了防止半路生出什麽意外,張儉采取的是虛實之道,共有近六支相同的隊伍出得遼國上京城,秘密前往汴梁城而來。
這件事情由燕趙王耶律洪基負責掌舵,張儉親自安排,便是蘇石的内應梅陽也是全不知情。
被五花大綁的盧思俏被塞進一包裹極嚴的馬車之内,一路颠簸直向汴梁而來。
汴梁城。
蘇石真正做到了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
有了對講機的存在,外面發生的大事盡入耳中。有些消息,蘇石知曉的遠比仁宗趙祯還要快上幾天。
趙允讓與李克勝談判的消息傳來的時候,蘇石分析得知,怕是盧思俏很可能會遇到危險。
後周軍沒有了,盧思俏失去了留在上京的意義。遼人又不想因爲一個女人得罪自己,多半就會發揮出後最後價值,把人送到汴梁。
此時的遼國也好,宋國也罷,都還處于中盛時期。
什麽叫中盛,指的就是非鼎盛,但也并沒有完全的衰落。打一個比方,就像是大山的半當腰,不高也不低。
當然,随着時間的推移,宋與遼都會走向敗落,最終被新的王朝替代。但這個時候,他們都有些能力,能出主意的智臣有、能打仗的武将有,雙方也自然在彼此間安插了奸細。
像是自己被軟禁于府中的消息,蘇石相信,遼國高層一定知曉,且還有人關注。
蘇石不曾狂妄自大,但對自己的影響力也有一定的認識。除掉自己,這一定是遼國一些人非常願意看到的事情。
想必他們一定有人想要火上澆油。
心中這般感歎了一句之後,蘇石拿起了對講機,再一次派出了飛鷹大隊,讓他們試着找尋從遼國來到汴梁的隊伍,盧思俏多半應該就在其中。
命令發布了出去,隻是蘇石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無它,兩國交界之地實在是太大了,大到根本不是隻有幾百人的飛鷹大隊可以全數探查清楚。
蘇石也就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莫要逼我。”擡起頭,蘇石的目光落向到皇宮方向,神色深邃無比。
皇宮。
延福宮。
曹皇後正在聽着使女範瑩說着汴梁城内發生的一些新鮮事。
在這裏要說上一點,曹皇後與外甥女高滔滔的關系,因爲蘇石的出現,早就不複往日那般的和諧。
對蘇石,兩女都非常的重視。
但一個是想收爲己用,一個卻想直接殺掉,以絕後患。
曹皇後想要收服蘇石爲自己而用的态度,同時也引來了趙允讓的不快。
原本穩固的聯盟,也因此而出現了一些的嫌隙。
這就使得曹皇後并不是那麽信任高滔滔,範瑩也借助着這個機會,成爲了皇後的第一心腹。
範瑩開口在那裏說着,不知不覺就說到了天佑胡同的事情。
“娘娘,說來也怪,武吉侯已經被封門三個多月,卻從無人看到有人出來采買,您說,這些人都不用吃喝的嗎?”
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範瑩當真是滿心的疑惑。事實上,不僅是她,很多人都是疑惑不已。爲此是說什麽的都有。
靠譜一些的說法,天佑胡同中早就準備了足夠的吃食,這才可能堅持這麽久,而無一人外出。
猜測的說法,天佑胡同之中一定有與外界連通的通道,吃食就是從通道入内的。也因此,很多人在天佑胡同之外尋找秘道,但都沒有什麽發現。
荒誕的說法,蘇石是天下星宿下凡,能夠變出吃食來。
爲了證明這個說法,還有人舉證,說是蘇石還任通直郎時出兵遼地,就從未有人見過他會爲吃食而發愁。
雖然有了這個例子,但卻無幾人相信。
鬼神隻在傳說之中,隻在大家的想像之中,現實之中怎麽可能存在?
但不管是什麽樣的說法,天佑胡同大門三個多月未開這也是事實,這也讓一些想要借機尋找蘇石麻煩的人,找不到任何的頭緒。
蘇家軍不出來,你還能如何的冤枉他們,如何給其設套去鑽呢?
範瑩說了天佑胡同的事情,曹皇後也來了興趣,“已經關府三個多月了嗎?”
“是的,皇後娘娘,在有十日就到四月時間了。”範瑩倒是記得日子。這主要也是因爲在汴梁城内有人下盤,在賭天佑胡同何時能開。且聽說,下的賭注還不小。
“哦,要到四個月了嗎?這個蘇天佑還真是能忍之人。可想來年紀輕輕的他,也應該會忍不住了吧。”似是說給範瑩聽,又似是在說給自己聽。
好一會之後,曹皇後像是下了某種決定一般,突然看向範瑩說道:“本宮交給你一個任務,入天佑胡同一趟,和那武吉侯好好談一談。”
“啊!奴婢去談?”範瑩是即驚訝,又激動。
驚訝的是這麽大的事情竟然要交給自己。
激動的是,她終于得到了曹皇後的認可,這是要倚自己爲心腹了。
“對,就是你去。本宮會找機會和官家說,到時候你可以大方而入,至于要談些什麽,且俯耳過來。”
曹皇後這是認爲拉攏蘇石的時機已到。
一個人踏入低谷的時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可能有人站出來拉他一把。
這就是人們所說的雪中送炭。
曹皇後就想要成爲那送炭之人,她要借機擴大自己的實力和影響力。而隻要她可以收服蘇石爲己用,那個時候,她倒要看看,趙允讓和高滔滔還會是自己的對手嗎?
對于最近,高滔滔與趙允讓聯系密切的事情,怎麽可能逃過她的雙眼。她不說不代表不知道,隻是認爲時機并不合适而已。
蘇石就是曹皇後翻盤的籌碼。
在曹皇後眼中,現在的蘇石被所有人給抛棄了,唯自己可以救對方,這一點,隻要蘇石是聰明人,就應該知道要如何的選擇。
如曹皇後所說,蘇石現在的确成爲了孤家寡人。
自從天佑胡同封門之後,就沒有一個人在在朝堂之上提起過他。
也沒有一個人在公開場合爲蘇石說過話。
連荊王趙曦都選擇了閉嘴不言,其它人還能說些什麽呢?
周書山、唐科、華安等人都是蘇石推薦到荊王身邊的,他們倒是想做些什麽,隻奈人微言輕,不敢出頭。
商業合作的李家、曹家、苗家和龐家,現手中都有着蘇石之前提供的貨物。雖然已經所剩不多,但除非是真的一點沒有了,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輕易站出來說話。
官家和未來的官家難得在一件事情上保持一個态度,誰敢沒事找事?
或許,等到貨物真的被賣完那一刻,他們會站出來吧。隻是蘇石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蘇石早已經通知在外的袁小頭,繼續提供貨物給這幾家人,要的就是他們不要站出來替自己說話。
已經做了重大決定的蘇石,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他要的是大家都欠自己的,唯如此,以後做起事情來,他才不會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人心呀,往往就是這樣的不值得去試探。
當然,也不是沒有一個人替蘇石說話,還就真有一人站了出來,他便是已任參知政事的富弼。
富弼是一個極有主見之人。
越是這樣的人,一般情況下也不會輕易的信服另外一個人。
可是一旦他信服了,也不會輕易的更改。
再說了,不管富弼承不承認,他能由樞密副使成爲參知政事,由軍改政,都是因爲蘇石在其中出了大力。
憑着這一條,他就不能座視不理。如此,在蘇石剛出事的時候,他就上了折子,隻是可惜,趙祯沒有給出任何的回音,相反前不久,他還被委派到大宋南地,名義上是巡查南地政務,時間是三年。
給了一個南地巡查使的職務,隻是讓人不解的是,竟然許富弼舉家遷出汴梁城。
這一舉動讓富弼清楚,這是趙祯有意把自己扔在外面,就是不想他在蘇石的事情上再度進言。
大宋是一個很奇葩的朝代,重文抑武就不說了,官員的等級往往也不一定要從品階上看高下。其中有一個說法就是京官最大。
所有臣子都認爲,留在汴梁城,就會有更多的機會獲得升遷。如此哪怕就是有外放的機會,可以官升一品,也通常無人願往。
而但凡有臣子從汴梁城外放做官,除非是連升數級會被視爲升遷之舉。便是升上一級也被視爲貶斥。
雖說富弼參知政事的官職沒有被罷,但人去了南地,并不在汴梁城中,還怎麽參理政務?
古時候,交通可是很不發達,人在外地,有些事情發生了,等你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之後。沒有了時效性,何談什麽參政?
更不要說,皇帝還特許富家搬離出汴梁城,這就更是釋放出了一個不好的信号,明眼人也能看的出來,這是富相公的一些舉動引得官家不滿,這是半流放狀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