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防止意外的發生,馮院第一個被圍,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馮春雪這就被按在了地上。即便是此時還是一頭的霧水。
馮春雪被抓,跟着一些個平時支持盧思俏的山中頭目也被抓了起來。但李克勝并沒有要殺了他們的意思,隻是将他們給軟禁起來,且吃喝方面一切如常。
整個文安城内,都由李克勝一言而決的時候,他就讓華明月離開,去告訴趙允讓,他可以考慮投降和獻城,隻看大宋能給出什麽樣的優渥條件。
趙允讓再次見到華明月,得知城内情況之後,自是一臉的大喜。
這可是勸大敵歸降的大功,如今就要落到自己的頭上。
有此功績在手,怕是以後誰都會高看自己一眼,再也不會有人說自己不懂軍事,所謂副樞密使之職言不符實了。
心情激動,趙允讓這便寫了一封表功的奏書,着人以八百裏加急的速度向着汴梁城送去。
汴梁城,天佑胡同已被讀書人堵了月餘,原本以爲這麽長時間過去,蘇石定然會是低頭的。
文彥博與王德用等人更是商量好,一旦蘇府中有人走出,不管是幹什麽的,他們都會讓書生繼續地去碰瓷。
總之就是把事情繼續地擴大化,要借着這次機會給予蘇石緻命一擊。
文彥博等人努力之下,孔氏也被拉了進來。
不僅翻供且已經被放出的孔常在竭盡全力地抹黑着蘇石,便是山東孔府的洐聖公,孔子第四十六世孫孔宗願也給當今官家寫了奏書,表達着孔氏的不滿,以及必懲蘇石的要求。
洐聖公都站了出來,讓事情再一次變得引人注意。不少讀書人聞聽消息之後,爲了讨好孔氏,也是紛紛站出,堵在天佑胡同前的書生人數由原本的三百多人,變成了五百多人。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隻是誰也想不到,天佑胡同竟然就此沉寂了下來。從陳琳離開之後,再不見任何一人從胡同、從蘇府中走出。
便是吃喝用度也不曾從外面進入一點,這不免讓人着急。
文彥博想不明白,兩千多人的天佑胡同之中,月餘時間吃穿從何處而來?
蘇府之人不出,他準備的一切都派不上用場。當然,他可以慫恿讓讀書人主動向蘇府内沖去,隻是這樣一來,蘇家軍若是反擊,便成爲了順理成章之事。
宋法規定,任何人不得無故沖擊重臣以及勳貴之府,不然重處。
蘇石可是趙祯正式任命的武吉侯,作爲勳貴中的一員,若有人敢沖擊府邸,那就是自我找死。
不能主動出擊,隻能被動的等待,文彥博等人倒要看看,蘇石能堅持多久,能做多久的縮頭烏龜。
趙祯人在皇宮之中,可對于天佑胡同中發生的事情也是十分的清楚。他對于蘇府月餘時間有人不外出這一條也非常的好奇。
但也僅僅隻是好奇,蘇石被堵在府中不出,讓趙祯早就将注意力從其身上轉移,落到了北境周軍之亂的身上。
原以爲派出了最精銳的禁軍,攻下一個被包圍的城池還不是手到擒來?
就像是蘇石,入了遼境,攻城略地,有如吃飯喝水一般的簡單。禁軍比之蘇家軍應該更強才是。
卻想不到,三面合攻,竟然都拿不下文安城,且自己這一方還損兵折将,兩月時間過去,都沒有什麽進展。
密諜司上報,在中原以及南方,有些不滿大宋之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似要借着這股子東風,幫助周朝建立,對付趙宋。
趙祯心中不免也有些着急,若是不能快速解決文安城的問題,怕是時間拖得越長,越會出現一些不利之事。而就是此時,趙允讓八百裏加急奏書來到,看得趙祯是大喜不已。
之前趙允讓主動要求去北境主持事物,趙祯并沒有放在眼中。
對自己這個堂兄,趙祯認爲很了解,并不認爲其在軍事上會有什麽建樹和能力。
即是他主動要求,便随他去了也好。話說趙允讓與蘇石可是有着太多龌龊,此人留在汴梁城,怕是免不了還要打蘇石的主意,局勢已經夠亂,他願意離京自是好事一件。
不過就是爲了避免蘇石之事擴大化,這才同意了趙允讓的請求,卻不曾想到,人家還真成了事。
奏書上寫着,趙允讓如何的努力,如何用趙宋大勢,用陛下的英明說服周軍将軍李克勝願意商談投降之事時,許久臉上未見笑容的趙祯當下就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朕這位堂兄竟然也是知兵之人,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呀。”
心情大好的趙祯大笑之後,這便寫了回複,許趙允讓勸降李克勝,隻要對方要求的并不過份,都可以酌情給予答應雲雲。
趙允讓竟然聯系上了周軍反賊,且還擁有勸降之能。
消息一出,大宋朝堂之上,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妒忌恨。
巴不得能立下大功的就是自己。而這個消息也自然而然地散發了出去。
遼國,上京。
盧思俏被幽禁在此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
師傅喬雲天死後,盧思俏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唯一的希望就落在遼人可以放她回去。那時,即便是戰死在沙場之上,也好過這被天天軟禁要強上許多。
被關在一處小院之中,活動的空間就那麽大,外界發生的事情,他自然是無法知曉。
當李克勝準備與大宋談判,很大可能會投降的消息傳到上京城時,不少的臣子和權貴聞知而一臉的遺憾。
看來,想要借着大宋自亂的機會削弱對方的實力,似乎是無法達到。
但也有人非常聰明地在其中看到了機會。正在謀圖重新回到三司使之職的張儉聞聽消息之後,便拿着拜帖第一時間出現在燕趙王的府邸。
自從上一次的事情之後,張儉便套上了與燕趙王的關系,這一次前來倒是順利很多。
耶律洪基于正廳中會見了張儉,很快他的驚訝之聲就傳了出來,“你說什麽,放盧思俏歸宋?”
“對,就是放她回去。”張儉有些興奮地說着。
“這樣不好吧,此女可是蘇石的女人,留他在手,可制約蘇石,這還是先生先前之言吧。”耶律洪基被張儉這一番話給弄的是有些糊塗起來。
“殿下,此一時彼一時也。”
“臣已經得到了确實的消息,蘇石因爲得罪了宋朝讀書人,現在是麻煩纏身,如今已經被軟禁在了府中。”
“哦,竟有此事?”耶律洪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
“确有此事。臣已經派人反複确定過。”張儉重重點頭确認着,随後又道:“但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有些曲折,最早的時候是蘇石爲了對付漢人的李唐出了手,可跟着中間出了一些的事情,最重要的證人逃跑了,如此一來,蘇石就陷入到被動之中。而爲了不得罪宋朝的讀書人,便是連他們的皇帝都選擇了袖手旁觀。”
“殿下,這就證明蘇石是被冤枉的,那以他的年紀,他的性格,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豈會心中平和。他現在被軟禁于府中,不過就是在尋找反擊的機會而已。”
“但若這個時候,我們加上一把火呢?”
“加一把火?何意。”耶律洪基還是沒有聽明白張儉話中的意思,主要也是因爲對他對于汴梁城中發生的那些事情還不太清楚。
“殿下,盧思俏就是這把火。如果我們現在把此女放回宋地,送到宋朝皇帝的面前,以着她是柴氏後人的身份,殿下認爲大宋皇帝能饒過她嗎?”
“不能。”耶律洪基搖了搖頭道。
“殿下英明。”張儉拍了一記馬屁之後,又有些興奮地說着,“一個不能饒,一個卻想要救自己的女人,殿下您說,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當然會發生沖突,會發生大事。”耶律洪基終于聽懂了張儉話中的意思。
臉上也因此而有了興奮之意,但是很快他就搖了搖頭道:“這個蘇石可是一個聰明人,豈能因爲一個女人與宋朝皇帝對着幹?”
古時很多男人都常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
雖不能代表全部,但也算是當時的主流說法。
就像是耶律洪基,讓他因爲一個女人與自己的父王起争執,他是絕對幹不出這樣的事情。
“殿下,萬一呢?蘇石畢竟年輕,且這個盧思俏的确長得十分漂亮,所謂年輕男女正是用情之時,萬一這個蘇石沖冠一怒爲紅顔呢?”
張儉一臉的笑意,随即補充而道:“就算是蘇石沒有這個膽量,也不是真性情之人。但有了這次事情之後,他與宋朝皇帝也有了間隙,那以後他還能在爲宋朝建功立業嗎?”
“即便是蘇石可以釋然,宋朝皇帝就能夠當成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屆時,他們就會互相猜疑,這于我們大遼而言絕對是好事情呀,殿下。”張儉一番話下來,終于把自己目的和想法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