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着蘇石不在這裏,他做事情也就沒有了顧忌,回頭大不了見到人在随意解釋幾句就好了。畢竟他可是奉了旨意而來,相信蘇石也能夠理解。
可誰曾想到,蘇石竟然出現了,還在這種時候出現,要說他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那是不可能的。
隻是那道尴尬之意很快就消失不見。想到之前曹皇後找過自己,說是要給蘇石施壓,讓其低頭之事,他便又重新的立直了腰闆,大有一副老子就這樣做了,你能奈何?
大不了以後就得不到你給的好處而已。再說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是不是還有以後且要兩說呢。
曹皇後很看好蘇石,但想爲其所用似乎不太可能,這就想到了要給蘇石施壓,讓其嘗些苦頭。或許迫于壓力,蘇石就會低頭了呢。
對這些,蘇石自然是不清楚的。
他隻知道,張茂則就是一個白眼狼,吃了自己的拿了自己的,還想反過誣陷和對付自己,這就是他所不能容忍。
“武吉侯來了,那正好,讓你的人放下武器,他們竟然敢公然地與密諜司對峙,面對着皇宮禁衛也不知曉束手就擒,他們這是在給武吉侯招禍呀。”
張茂則這般一說,馮猛就決定束手就擒,放下手中的金龍戰刀。
“招禍,招什麽禍?”蘇石開口了。
坐着輪椅的蘇石目光看都不看張茂則的說道:“我的這些護從都是經曆了真正戰場殺陣的。上戰場之前本侯就和他們講過,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主動放下武器。因爲這就等于是放棄了生存下去的機會。而他們現在沒有放下武器,不過是聽本侯之令而已,何禍之有?”
說着這些話的蘇石,看向着馮猛等人,眼中露出了欣慰般的表情。
而随後,下一息的時候,他的目光突然就看向到張茂則的身上說着,“張中官,不會因他們就是沒有放下武器,所以就要被認定爲反賊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本侯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張中官認定本侯就是反賊之首?”
面對上面那句話,張茂則剛想解釋,說蘇家軍先與密諜司對峙,跟着面對金甲禁衛也沒有放下武器,所以他才一時生氣說了那麽一番話。可跟着蘇石一句自己是反賊之首,當下就聽得他站在原地,嘴巴再也張不開了。
說蘇石是反賊?
張茂則可沒有這麽大的膽子。
蘇石跋扈是不假。
膽大包天也是真。
可若說他是反賊,那是絕對說不通的。如果不是蘇石的話,三族威脅之危何解?
倘若蘇石是反賊,何必還要去一趟北境,剪除這些危險呢?
真正的反賊,面對這樣的事情,不是應該推波助瀾的嗎?
再不濟,什麽也不做也可以。
但蘇石沒有,毅然地投奔到戰場之中,曆經生死,打退三族,還了大宋北境之和平。而他自己立下了大功,反而卻因爲被官家忌憚,隻是封了一個侯爵之後,便徹底斷了晉升之路。
這樣的人,誰能說他是反賊?豈不是成爲了天大的笑話。
張茂則不說話了,但蘇石并沒有要停止質問的意思。“張中官,你怎麽不話說了,還是說你也清楚,本侯不可能是反賊。那如果本侯不是,你們的人爲何對本侯的護從下手??”
“看看吧,本侯的護從被打得滿臉是血,那是不是應該給一個說法呢?”
蘇石說話的聲音是越來越冷,直到最後,看向張茂則的眼神之中,已全無笑意,反而給人冷然之感。
張茂則怎麽樣也沒有想到,蘇石竟然如此袒護這些武夫。爲此而還要向自己問責。
怎麽說,這一次他也是奉了官家的旨意而來,且官家也言明,要好好安慰一下孔府書院之人,那懲罰一下馮猛等人不就是最好的方式?
自己一切都是按着官家的旨意做事,有何可懼??
想到這裏,張茂則看向蘇石的時候,眼中不在有什麽笑意,變得很陌生般的說着,“武吉侯,你可能剛來,還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本侯怎麽就不知道?這些人正是奉了本侯之令前來孔府書院抓李唐反賊的。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是奉本侯之令,何錯之有?”蘇石看出了張茂則這是生氣了,但他一點也不害怕。
以前想着與其交好,隻是不好多樹立一個敵人罷了。
可既然對方從未把自己當成朋友,他又何需和他客氣什麽??
“不,武吉侯,你可知道,你的人到了這裏之後,行的是屈打成招之舉,随後密諜司出現,想要糾正其錯誤的做法,但他們依仗人多竟然行對峙之舉。密諜司爲天子親軍,誰若是對他們不敬,便是對皇權的不敬,這一點武吉侯不會不知曉吧。”
“有這樣的事情嗎?”聽聞這些,蘇石一點驚訝的意思都沒有,顯然早就料到了這些。然後目光看向闫文應問道:“事情是如陳中官所說嗎?”
蘇石臉上帶着笑,可就是這份笑意看在闫文應的眼中,怎麽看怎麽讓他别扭。
蘇石是什麽意思,他應該是知道手下的所爲,但還是問了出來,這是要幹什麽?
想要威脅自己嗎?
密諜司不過就是從蘇石這裏得了絹布的生意而已,可怎麽看就像是被他給綁架了一樣?
真以爲錢能解決一切??
心中有些生氣,或是說一直看不慣蘇石的闫文應,這便很想說一聲,事情就是這樣。
可他不敢。
老祖陳琳對于絹布的生意是多麽的看重,闫文應作爲其最信任的心腹,自然是知道的。
就是因爲知道,他才知道一旦因爲自己的原因與蘇石爲敵,那會給密諜司帶來何等大的被動。
或許蘇石正是明白了這個道理,才會向自己發出這一問吧。
心中憋屈,闫文應幹脆就默不作聲,裝起了啞巴。
“看,人家可沒有承認,想必一定是張中官搞錯了。”蘇石看着闫文應那有火發不出的樣子,呵呵笑了笑,随後看向張茂的時候,臉上笑意收斂,一副要問責的樣子。
張茂則沒有想到,闫文應竟然如此的無種。
面對着蘇石的當面質問,竟然連個屁都不放,一時間也是氣憤不已的說着,“闫文應,你剛才對咱家怎麽說的,這才多一會的時間,你不會就忘記了吧。還是你以爲咱家好戲耍,得罪我就可以無事了?”
張茂則生氣了,不要以爲就你蘇石會威脅人,咱家也可以。
“好大的官威呀,隻是不知道何時官家下了令,密諜司歸張中官來管了,爲何咱家沒有接到旨意呢?”
就在這個時候,闫文應兩頭受氣的時候,陳琳趕來了。
還正被他看到張茂則威脅自己屬下的那一刻,當下他也是一臉不樂意的說着。
說起來,太監的内鬥遠比正常人的内鬥還要激烈。
身體的缺陷,讓他們注定隻能找皇帝做靠山。可是太監有這麽多人,皇帝隻有一個,那爲了争寵,是什麽事情都可以做得出來。
就像是張茂則早就在窺伺着密諜司老祖的位置,這一點陳琳如何會不知曉。
隻是因爲對方天天跟在官家身邊,陳琳找不到機會對付他而已。而現在,此人竟然公然地威脅自己的屬下,陳琳豈能樂意。這一站出來,說話的時候,就将一身的怒氣都給表現了出來。
陳琳也來了,還挑着這個時候趕來了。
張茂則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曆,怎麽蘇石與陳琳的出現都那麽寸呢?
如今面對着陳琳的問題,張茂則隻能解釋着,“陳中官,事情是這樣的,剛才咱家來的時候.”
“行了,事情是怎麽樣,我們心中都有數。官家讓你來,是讓你安慰書院之人,其它的事情好似你還沒有權力去管吧。”陳琳根本就不聽什麽解釋,他隻知道官家給兩人的任務是什麽。
陳琳一來就站在蘇石這一面質問自己,張茂則的臉色非常難看。
官家的确沒有給他威脅蘇石的權力,隻是讓他安慰孔府書院的儒生,隻是現在這些儒生正被蘇家軍扣留,除非他們不答應放人,自己才有權力進一步做些什麽。
這般想着的張茂則便不再理會陳琳,而是看向蘇石說道:“官家有旨,好生安慰書院衆儒生,現在還請武吉侯下令馬上放人吧。”
張茂則雖然聲音冰冷,卻不複剛才那威脅的模樣。陳琳心中就是一松,他還真怕此人不知好歹,非要爲難蘇石,那以對方的脾氣,怕是也不會輕易讓步。
旨意無法完成,到時候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吃瓜落。
現在好了,張茂則隻是想要書院的儒生而已,蘇石隻要答應了,現在交人,那一切事情就可大事化小。
陳琳剛松一口氣,卻不想,蘇石就開口了,“人,就在這裏,但他們是罪犯,是絕對不能放的。”
“你這是要抗旨。”張茂則說不出是激動還是生氣,在看蘇石的時候,眼中充滿着猶豫之意。
既然兩人已經公然鬧掰了,這一會張茂則是希望蘇石不答應放人的,這樣他就有理由收拾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