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權者就是這樣,任何一件小事辦不好,或是大意,都有可能會變成大事。
張茂則早就瞄準了自己現在的這個位置,而且他身後還有曹皇後撐腰,讓陳琳先天上就矮了一截。若是這個時候,手中在有什麽事情辦不順的話,那真是什麽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
“老祖,周管家說了,他們願意賠錢。”雖然看到陳琳這一會的心情很不好,可有些話孟有德還是要說出來的。
一邊說着,心中還一邊想着,讓你這個老鬼想要爲難少帥,這一次看你還想不想了。
聽到願意賠錢的字眼時,陳琳無語了。
他一時氣惱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蘇石有錢,而且還是很有錢。
至于到底有多少錢,雖然無人知曉,可卻從來沒有人見過蘇石爲錢發愁。唯一一次四處借錢也在事後證明,人家就是在試探人心而已,可惜很多人看不明白,在這件事情上的應對上暴露了本性。
現在,你和一個不缺錢的人,去談什麽賠償,又有什麽意義呢?
如今的局勢,密諜司要的不是賠錢,而是實實在在的絹布。
知道主動權掌握在人家的手中,陳琳這一會也不能在繼續生氣下去了,“孟銅使,你在去找那位周管家好好聊一聊,要好說好商量,告訴他,我們不需要賠錢,隻希望絹布可以早一些送到,明白了嗎?”
這就是認慫了。
孟有德一幅明白的樣子點點頭,“好的老祖,屬下告退。”
這一次過來,孟有德就是要把絹布被燒的事情告訴陳琳,至于接下來陳琳會怎麽想,怎麽做,那就是要看他自己的悟性了。
孟有德離開了,在正廳的屏風之後,總管闫文應走了出來。“老祖,情況有些不對呀,這不會是蘇石的報複吧。”
“就是他的報複。”
這一會的時間,老奸巨猾的陳琳已經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這所謂的大火,根本就是天佑胡同自導自演的,目的就是不把絹布賣給自己,甚至于有些事情不解決的話,就是以後都不合作了也并非是沒有可能。
說到底,表面上看密諜司與蘇石的關系不錯,但那不過就是互相利用而已。
蘇石拿出絹布,不讓密諜司來找自己的麻煩。
陳琳得了絹布,在一些事情上給蘇石開綠燈。
原本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一旦出現了分歧,合作就顯得十分脆弱起來。
陳琳如此肯定地說,這就是蘇石的報複,聽到闫文應耳中,讓他也變得有些吃驚的說着,“但那是五十萬匹上好絹布,這可是價值很多錢的。”
“錢?你認爲他會在乎嗎?”
陳琳說了這麽一句之後,就直接的搖了搖頭道:“蘇石是最不差錢的人,想必他應該是知道我們派朱海去蘇州城的事情了。但咱家就是好奇,他是怎麽可能這麽快知曉消息,且又這麽快給出對策的,他們到底通過什麽方式進行的聯系?”
這些話,似乎是他在問闫文英,可其實不過就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說起來,對講機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算少。但都是蘇石十分相信之人,唯一一個外人就是楊文廣。北境與異族厮殺的時候,他作爲先鋒軍的主将,知曉了這件事情。
但蘇石和他打過招呼,這件事情是絕對的秘密,不能向外人言,便是自己的夫人都不行。
楊文廣是一個極重承諾之人,既然答應了蘇石,必然就會辦到。
這才有到了現在,陳琳還在好奇蘇石是通過什麽樣的方式給手下人傳遞消息,吩咐他們做事。
心中雖然好奇,可這并不是重點,重點的是蘇石似乎很生氣,那接下來要怎麽做。
是要借此和蘇石翻臉呢?還是低頭繼續與蘇石合作。
翻臉的做法很簡單,就是把蘇石将白蓮聖子藏在身邊的事情彙報給官家知曉,想必如此一來,必然會惹得雷霆震怒。
可似乎也隻有這樣,現在看來,不管是經濟價值,還是從軍事價值方面考慮,趙祯都不會對蘇石下手。
最多就是喝斥一頓,或是再罰一些銀錢。
問題是蘇石最不差的就是錢。可是從此之後,密諜司在想得到絹布生意,基本上就不可能。
再說低頭繼續合作。
也是行不通。現在的陳琳不敢保證密諜司高層心意一緻,換句話說,這裏面可能會有别的勢力安插的探子。就像是當時殺手李發被劫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查出一個結果呢。
若是現在陳琳低頭了,把葉冷婵送還給了蘇石,那誰敢保證這件事情不會外洩,一旦被人捅到官家那裏,他一樣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這個結果,陳琳有些恨起了連鐵心,如果不是他多事的話,也就不會有現在讓他爲難的局面。
是,能夠與高福海合作是很重要,可爲什麽一定要去招惹蘇石?
合作的方式有很多種,爲什麽一定要打蘇石的主意,現在好了,惹來了一身騷吧。
翻臉也不行,退讓也不行,而絹布生意又是自己急需的,這一會陳琳還真是陷入到了兩難之中。
看着陳琳那一臉糾結的樣子,一旁的闫文應認爲自己應該站出來說些什麽,替其解憂。“老祖,要不然的話,我們和蘇石和談吧。白蓮聖子我們是不能交出去的,不然的話,後患無窮。不如把我們的難處告訴蘇石,讓他去和官家講,隻要官家同意放人,那我們這邊絕對不會阻攔、而且我們還可以承諾,不會傷害聖子一根汗毛,想必這個條件是可以說動蘇石的。”
陳琳皺着眉,聽着闫文英的建議。
這雖然不是最好的辦法,可現在來看,似乎也隻能這樣去做了。“也罷,即是如此,聖子那裏一定要照顧好。對了,我們的人沒有傷她吧?”
“沒有。她被押入京城之後,一直由屬下親自負責,一直在一個十分隐秘的小院之中,好吃好喝伺候着呢。”
“好,絕對不能委屈了她,也不用安排人去審訊她,除了自由之外,需要什麽都可以給她,這樣一來,蘇石那裏算是有了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至于派誰去和蘇石談,就讓孟有德去吧。對了,他現在還是鐵衛使是吧,給他升一級,升到銅衛使。”
闫文英聽到要安排孟有德去,一臉的不解道:“老祖,您不是一直懷疑這個孟有德與蘇石有着私下的聯系嗎?現在派他去的話”
“就是因爲他們私下有聯系,才應該派他去。這就等于是我們在示好,這個道理蘇石看得懂的。”
“好,一切按老祖說的辦。那現在是不是派人把朱銀使給追回來,畢竟他這一次去可是抱着興師問罪的态度。”
“不必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朱海是到不了蘇州城的。”
陳琳現在算是想明白了,這場大火就是燒給自己看的,是蘇石在汴梁城這裏弄出的動靜。而以蘇石的脾氣,既然他決定動了,那就不會隻有這一種手段,怕是蘇州那邊也會有所動作。
陳琳算是了解蘇石的人,他所猜的不錯,朱海一行人來到距離蘇州還有三十裏之地的時候,就遇到了劫殺。
說是劫殺也并不完全的正确,因爲包括朱海一行十餘人,就無一人死亡,但也沒有一人是全須全羽,全都是中箭受了傷。
怕是蘇石也知曉,自己攔截朱海一行人的事情是瞞不過去的,即是如此,他也隻是警告,并沒有真的殺人。
不然,一時痛快把密諜司的人給殺了,這不是逼得陳琳要做自己的死對頭嗎?
朱海并不知道這些,他隻是以爲對方就是吓唬自己,沒有膽量敢真殺了自己。眼看着一行十餘人都受了箭傷,餘下的三十裏路想靠自己的雙腿行走怕是不可能了,他便讓受傷最輕的去了附近的鎮子裏,花錢雇傭了兩輛馬車,他要繼續去往蘇州城。
這一次他可是帶着陳琳的命令來的,爲的就是壓迫蘇石,讓其放了連鐵心。
這種可以打蘇石臉的機會,朱海不會輕易放過。
花了錢,找來了兩輛馬車,重新上路。
但不過就是行了三裏路不到,馬匹就中箭而亡,連着趕馬車的兩名馬夫也同樣受了傷。
第二次警告之後,兩名馬夫當下就逃走了一人,剩下一名膽大的,在朱海表示可以加錢之後,繼續趕馬車而行。
兩裏路後,又是弓箭突現,這一回不僅是備用的馬匹都射殺,就連那要錢不要命的馬夫也被一箭正中胸口而死。
白行得到的命令是,盡可能在不殺密諜司暗探的情況下,讓他們到不了蘇州城。
這其中可沒有說不能殺除了密諜司之外的人。
先前已經提醒過一次,但還是有人不夠警醒,即是這樣,那就怪不得他真下殺手。
五百蘇家軍,已經将這一片區域完全的包圍起來,形成了一道針插不進的巨網。當唯一的馬夫被殺之後,朱海終于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