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本宮不要這樣的好。蘇哥哥對本宮之好,之感情,非是你們可以理解的。也非可以小人之心來度衡。”
趙曦曝發了。
自從他認識蘇石的那一刻起,人家先是救了自己的性命,跟着看到的就是蘇石爲了大宋的強大在努力。
經濟上的貢獻、軍事上的力挽狂瀾,這一切都被趙曦看在眼中。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一個人有能力難道不是好事情?
一個人,有了能力還願意爲國家出力,難道不是大好的事情?
可爲什麽,大家都要打壓蘇石呢?
年幼的趙曦隻恨自己還小,無法掌握權力,他就隻能将那些與蘇石不對付的人一一記在心裏,想着如果有一天他可以掌握王朝大權那一天,他會一個個把這些人給收拾了,替蘇哥哥出氣。
可是現在,竟然連自己最尊重的老師都選擇了打壓蘇哥哥,這實在是讓他接受不了。
這一次,留下李迪在宮中用飯,趙曦就是想要問一個明白。
人人都想打壓蘇石,那到底是蘇石錯了,還是大家都錯了?
趙徽柔留下了吃飯,這是她自己的意思。
原本聽到蘇哥哥的父母要來汴梁了,她還生出了一種媳婦要見公婆的緊張感。
可是随後從身邊的總管梁懷吉口中知曉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她憤怒了。
她可是要嫁給蘇哥哥的。
可是現在,竟然有人想要打壓蘇哥哥,這個動手之人還是自己最尊重的父王。
如此一來,大家是不是要結仇了,這還如何聯姻呢?
想到爲此蘇哥哥可能會對父王有怨言,因此也會連累對自己産生看法,趙徽柔哪裏能忍,這便在心中恨透了這個出主意的李迪,這一次留下來,就是跟着一起興師問罪的。
“老臣無錯,終有一天,殿下會知曉老臣的苦衷。”面對着一位皇子一位長公主,李迪卻沒有半分要低頭認錯之意。
“不!本宮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隻是知曉蘇石的父母就是他最大的軟肋,若是有人敢動他的家人,他一定會非常生氣,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誰也不會知曉。老師,您和父王這是在玩火。”
“什麽叫玩火,蘇天佑不過就是一個臣子,陛下下了旨意,他就必須要接受,不然就是不臣之臣,他敢如何?”李迪也來了脾氣,有些怒火中燒的說着。
現在趙曦越是維持着蘇石,就越是讓他感覺到了危機所在,更加認定自己現在的舉動是應該之事。
“他原本不敢如何的,可若是你們一定要這樣去做,那就是逼的他敢如何?哈哈哈,可笑呀,連三族都怕的人,我們大宋現在卻不怕他,當真以爲生是宋人,就一定要爲宋人效力不成嗎?”趙曦突然就間大笑了起來。
這一刻,哪裏還有一絲孩童的影子在身上。
這一刻,他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透徹。
這或許是因爲,他從來沒有把蘇石當成威脅,所以他的分析才是最正确的。
“荒謬。”
被引得氣怒大生的李迪突然就站了起來。
這一刻,他的内心之中是有些緊張的。
因爲他于這一刻竟然發現,自己好像并不認識自己的學生趙曦。
這個在自己面前一向表現的十分乖巧的荊王,也似乎并不是那麽善良天真,他已經長大,對一些事情有了自己的判斷。
李迪剛一站起來,長公主趙徽柔就開口說話了,“李太傅,本宮恨你。”
“現在我還小,不能把你如何,但有一天我長大了,有了權力,那個時候你還活着,我會報複你,你若是死了,本宮就會報複你的家人,你等着吧。”
趙徽柔出言威脅着,聲音不大,但卻是異常有力。
聽在了李迪的耳中,就是讓他身形一愰。
你永遠不要低估了一個女人報複心理。
如果有可能,你去得罪一個君子最好。
至少君子做事情是有底線的。
但一個充滿着報複心的女人,還是身份尊貴的女人,那當真是什麽事情都可能會幹得出來。
什麽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
李迪是被趙徽柔給吓到了,他也相信,此女能說到做到。
他自認自己做的是對的,甚至在提這個建議的時候,他也做好了被蘇石報複的思想準備。
但他以爲自己的身體越發不好,或許不久将于人世,蘇石就是想要報複他,也沒有了機會。這才什麽事情都敢說,都敢做。
可卻想不到,趙徽柔直接就威脅起了他的家人。
是呀,自己死則死矣。可是家人何其無辜呢?
反過來也可以說,蘇石不管做了什麽,他的父母不也是無辜的嗎?
可現在他還是連累了蘇石的父母,那就是他先不講規矩。
你都不講規矩了,還指望着别人和你講規矩,何其可笑矣。
就在李迪還在愣神,趙徽柔一臉堅定,小臉也氣得通紅的時候,昭仁宮總官張喜急匆匆小跑而來,“殿下,參知政事富弼、禦史大夫周書山、樞密副都承旨唐科、國子祭酒華安、殿中少監卓子傑、刑部朗中元朗、考功郎中柳生正在宮外跪地求見。”
張喜所說的這些人,都是經由蘇石之手推薦給趙曦的班底。
蘇石是說推薦就推薦。
自從把這些人送到趙曦面前之後,蘇石在沒有指手劃腳過,也沒有讓這些人爲自己說過什麽話。
關系撇的極清,似乎就是生怕會引起趙曦的誤會一般。
可是現在,蘇石的父母會被以威脅蘇石的方式接到汴梁城中,這些人再也座不住了。
不管是感謝蘇石的舉薦和天下商行中給的好處也罷,還是說以己度人,今天收拾的是蘇石,明天收拾的怕就是自己的唇亡齒寒之心也好,他們于這一刻都站了出來。
倘若,這一刻趙曦連蘇石都保不了的話,那誰會相信,他有能力可以保下自己?
這些人來了就到宮門外跪下,如此可見,這就是在行逼宮之舉。
趙曦畢竟年紀還小,看事情沒有那麽透徹,也無法做到一針見血窺其本心。但一旁的李迪卻是人老成精,瞬間就想到了什麽的對着張喜喊道:“這些人就是在逼宮,在逼迫荊王殿下。你去,帶着龍武衛将他們都拿了,都拿了。”
“不可。”趙曦這一會算是明白了過來,急聲說着。
原本就沒準備離開的張喜順勢就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趙曦,非是李迪。
還有,現在李迪竟然要拿蘇石開刀,這一點讓張喜也不喜歡,那他才不會聽這個老家夥的意見。
李迪開口了,卻無人執行自己的命令,這一刻讓他氣怒不已,正想在和趙曦理論的時候,門外就有小黃門小跑了過來,“陛下口谕,宣李太傅去紫宸殿議事。”
“臣領旨。”李迪不敢怠慢,答應了一聲之後,向着趙曦抱了抱拳,轉身這便邁大步離開而去。
紫宸殿中,李迪還沒有到來,密諜司老祖陳琳卻先是一步趕了過來。
一入殿中,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陛下,臣萬死。”
“怎麽了,發生了何事?”趙祯一臉不悅的說着。
宮外,富弼等人跪地求見荊王趙曦的事情,趙祯已經聽說了,正爲此而煩惱的時候,看到陳琳也在這個時候來湊熱鬧,當下是一臉不悅的說着。
“陛下,華夏銀行,華夏銀行出事了。”陳琳擡起頭,一臉驚恐的說着。
“華夏銀行出了何事?”趙祯還是一臉的不解。
“陛下,華夏銀行剛剛在打烊時貼出了公告,說是因爲内部帳目的原因,停開三天,待何時查清帳目之後在行開啓之事。”陳琳擦了一下腦門上的汗水,萬分緊張的說着。
由不得他不緊張。
密諜司的所有錢财,現都存于在華夏銀行之中。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密諜司想要進絹布,那就隻能拿人家的銀票來進貨,不把錢存進去還能怎麽辦?
再說了,華夏銀行一向信譽不錯,用銀票結帳,也可以省去許多的麻煩,這本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可就是今天,華夏銀行卻對外宣布了停業。
說是清查帳目,但這也不用關停銀行吧。
說到底,還不是因爲官家要把蘇石的父母給“請”到汴梁城,因此而惹怒了蘇石嗎?
陳琳不知道,爲何華夏銀行會反應的如此迅速,他已經做好了随時抓捕蘇府管家周全和華夏銀行負責人袁小頭的準備。
但這樣的大事,他必須要先來請示官家,隻有趙祯同意了,有些事情他才能做。
而從内心來講,陳琳是不想與蘇石翻臉。
無它,一旦翻臉,絹布生意怕就要停下來,這對于密諜司的損失就太大了。
“停開三天,他這是在将朕的軍嗎?”趙祯反應何其之快,當下就看到了事情的本質。
此時此刻,趙祯還并不是很以爲意,或是他現在也不知道資本對于一個王朝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
“陳大伴,馬上去拿人,告訴他們,明天華夏銀行正常開業,不然的話,就以重法嚴治。”生氣的趙祯怒斥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