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用聽聞消息,剛想派援軍前去,便發現已經晚了。
爲此,忻城之内,王德用氣得是破口大罵,文人的風度都不要了,指着手下一衆臨時将領說起話來,那是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大罵一通,發洩的差不多後,王德用的目光落在了王淼的身上,“王将軍,接下來由你去負責鎮守程侯山,那裏無論如何不能在丢了。”
忻口寨沒有了,若是程侯山也跟着丢了,忻城就徹底的是等于敞開了門戶,接下來,隻要蒙騎想,那就可以一路直殺而來,在不會有什麽障礙。
如此可見程侯山的重要性。
王淼聽到命令,心中就是一凜。
開什麽玩笑,沒有了忻口寨,程侯山現在就等于是第一線,現在去了那裏,不就要正面面臨着蒙軍的鐵騎?
誰守那裏,誰就在是要找死啊。
心中并不想答應,但這是王德用的命令,如果他不同意,那就是抗命。
王淼相信,自已真這樣做了,王德用或許看在荊王的面子上,不會馬上治自已的罪。但回頭就會寫奏折給汴梁,會把一切戰敗的責任都推到自已的身上。
王淼這一次帶龍武衛出來是曆練,是來獲取戰功的。可不是來背罪的。
這一刻,他更加懷念蘇石在的時候。
至少那時,沒有人會強制命令自已做什麽。可是現在.
往事不堪回首。
看到王德用的目光還在自已身上盯着,王淼隻得抱拳答應着,“末将領命。但龍武衛兵力太少,已經不足四千,怕是光靠我們不足以完成這個重要任務。”
“無妨,老夫在給你撥五千兵士,助你鎮守程侯山。”
這一點,王德用早就想到了。再說了,那些老弱之兵,拔出去再多,他也不會心疼。
“好了,大家都振作一點,朝廷的援軍就快到了,老夫也寫信給了岚谷城的王信大将軍,讓他回師忻城,不久之後,我們這裏就會兵強馬壯,到時候危機自解,大家都會是功臣,功臣呀,哈哈哈。”
王德用一臉得意的說着。
征調王信之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王德用不想自已來到了北境,寸功未建就一敗塗地。可眼見着京師的援軍遲遲不來,他也不敢在等了,這便下了狠心,要調王信來到忻州。
說起來,王信所在之地十分的重要。
他的存在隔離了西夏與蒙軍的聯合,讓他們隻能各自爲戰。
意義還是十分重大。至少沒有聯合的異族,他們或許就沒有進入到大宋腹地的野心和信心。
這個道理,蘇石能看明白,所以他來到北境之後,都沒有去聯系王信。
朝廷也能看明白,這才在王德用屢催援軍的情況下,也沒有打王信的主意。
王德用其實也看得明白,但若是他人在汴梁,自然不會做些什麽,問題他現在不是就在忻州嗎?
站的角度不同,做事的方式和方法自然也就不盡相同。
調王信回到忻州,于大局而言,更加不妙。但于忻州而言,卻是好事。
再不濟,王信一旦回到了忻州,就算是打了敗仗,王德用也可以找到頂缸之人了。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盤。
至于說信件能不能送到岚谷城。有關對那裏的封鎖,是許進不許出的,也就是說,信可以送進去,但想回信卻是不能。
這樣一來,對王德用是有利的,他隻需要下令,至于說王信想要拒絕,他發出的聲音也傳不出來。
忻口寨被攻下,這就是一個蒙軍要反攻的信号。
這也是遼國的意思,他們大批軍隊入宋,總不能都呆在石鼓山中吧。
人少還好說一些,人多了,就不合适。
慶曆六年,公元1046年七月,遼國先鋒由泰戲山進入宋地,直奔蒙軍所占的忻口寨而來。
爲了掩護他們的行蹤,蒙騎斥候開始不斷向前推行,封鎖着這一片區域,不讓任何人進入。
面對着咄咄逼人的蒙軍,宋軍選擇的是不斷後退,等待着王信大軍主力來援。
岚谷城。
王德用的信使從外面輕而易舉而入。
王信大将軍卻一幅并不看到信使的模樣。他在想,爲何城外的那些蒙騎和西夏騎兵就不把這些人半路給截殺了呢?
自已收不到王德用的命令,也就不用像現在這般的糾結。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王信下令把這名信使,連同陪同一行十餘騎都給殺了。
來一個毀屍滅迹,以後死不認帳。
隻是他并沒有那麽心狠,對異族可以一聲令下,殺百人千人,但對于自家人,王信實在是下不了這個手。
信使是王德用的心腹,爲了讓王信可以出兵,把蒙騎兵敗與西夏兵敗的功勞都安在了王德用的身上。
用他的話說,樞密使來到了北境之後,是連敗強敵,大震了宋人的聲威,也吓的蒙騎節節敗退,遼人遲遲不敢在戰場上用兵。這一次叫王信出去,就是合兵一處,先把蒙騎轟出宋境,跟着回頭在打西夏。
“将軍,樞密使說了,唯有合兵一處,才能讓我們變得更強,到時候說打誰就可以打誰,無人可以擋我們的鋒芒。反之,若是一味隻是防守的話,太被動了不說,還會讓人小觑了我們宋軍,會助漲敵人之威勢。”
王信用着似乎不認識王德用的目光看來,臉上全是疑問,“你說的都是真的,樞密使大人兩戰兩勝,現在已經穩定了局面?”
“這是自然。”信使背負着雙手,十分驕傲的回答着。
盡管對方承認了,但王信爲何心中就是那麽的不相信呢。
王德用此人是什麽德性,有什麽能力,王信自然還是了解的。
其極不自信的一個人,總是認爲宋人不如異族,軍事上的觀點也是以防爲主。可就是他,竟然連勝兩場,現在更是要求要主動進攻,這一切太不正常,也太不像是他的風格。
“将軍,是人都會變的。之前樞密使一直在韬光養晦而已,不僅麻痹了你們,這一次更是連敵人都給騙了過去。就在所有人都以爲樞密使來到之後,會以防守對敵的時候,樞密使突然變守爲攻,這就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信使是巧舌如簧,說的王信最後都有些相信了。
其實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德用是樞密使,又是京城派到北境的援軍,那不管從哪一個方面來看,他的地位都要高出王信許多。
上官發話,下官豈能不聽。
大宋雖然執行的是重文抑武之策,一直在防着武将,但其實将軍們都還是很聽話的。
就像是後面的南宋,即便是嶽飛如此的能戰,但最終還不是被金牌給召了回去嗎?
王信骨子裏也是忠臣,不然,也不會得趙祯和其它文臣們的信任,執掌北地之軍。
王信決定去往忻州與王德用彙合。一直沒有動作的八萬大軍是突然開拔,除了留下兩萬人斷後防守西夏軍可能的追擊之外,其它六萬大軍皆爲先鋒,以着一往無前之勢向着守在城外東面的蒙軍就發起了攻擊。
此舉,大大出乎了蒙騎的意料,弄不清楚宋軍到底要做什麽,哲布沒有多加阻攔,而是不斷的後退。
王信突然變防爲攻,同樣打了西夏軍一個措手不及。
想不清原因的前提之下,他們并沒有馬上進行追擊,生怕入了某個圈套之中。直到幾天之後,得知宋軍果然是真的在撤退的時候,這才全軍押上,向着斷後的兩萬宋軍展開了猛烈的打擊。
王信則是趁着沒有人弄清他作戰意圖之時,出岚谷,過靜樂直奔忻州而來。
用時七天,忻城之外終于迎到王信帶大軍所來。而這個時候,原本的八萬大軍,隻剩了不足七萬人。
主要是西夏騎兵後期反應過來後,追的太猛,爲了掩護大軍安全撤離,斷後的兩萬宋軍拼死阻擊之下,損失了一萬多人的代價爲王信的撤離争取了時間。
王信的離開,也讓北境原本漸入安定的形勢,變得再一次沸騰起來。
沒有王信在岚谷城的阻隔,西夏軍與蒙軍之間在無隔閡,終于可以順利的進入到大宋北境之腹地。
兩軍相互配合,互相撞膽之下,于大宋土地之上奔馳着,如入無人之境。
宋軍主力龜縮于忻城一地,異族進入大宋在無什麽障礙。而就是這個時候,由北面泰戲山中而來的遼軍先鋒兩萬人也出現在石鼓山下,至此,三族的初步聯盟已然成形。
城外突然出現了三族的旗幟,遠遠看去,敵人是鋪天蓋地,無邊無際。
剛剛入城的王信這才知道上了當。
隻是爲時已晚,他不得不讓手下風塵仆仆之兵,一邊接管着城防,一邊去了府衙,他要見王德用,問一個清楚,局勢怎麽就如此的糜爛了。
王德用此時早已經被吓壞了。
原以爲調王信到忻城,他身邊就有了足夠的兵士保護,如此一來,他的安全上就有了保障。
王信可是知兵之人,到時候軍隊就交到他手中,由他去打。
勝了,自已得功。
敗了,對方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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