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奇襲的目标就是蘇石,現在人就在山上,雖然道路難行,但他還是要賭一把。
他可以看的出來,蘇石身邊可用之兵應該不多了,不然的話,這麽長時間過去,爲何身邊還有其它的宋軍出現?
蘇石留在這裏的原因,梁德大概也可以猜到,應該就是想要纏住自己。隻是他又何嘗不是抱着這樣的想法?
他還希望骨勒那邊可以多支撐一會,給他創造更多的時間。
“上,都給我上,他們的兵力有限,石頭也有限,誰能拿下蘇石,重賞!”
這一刻的梁德頗是有些孤注一擲之意。
同時,他還派出了手中所有的鐵鹞子,讓他們充當斥候觀察四周,以防止骨勒那裏頂不住了,宋軍會突然殺來。
半山腳上,蘇石也拿起了對講機,他已經知曉了骨勒被圍并投降的事情。“很好,現在梁德被我纏住了,黑騎長途跋涉繞到他們的後路處等待,我盡可能多拖上一會,另外那個狼煙繼續點,不要停,通知先鋒軍做好再一次出擊準備。”
對講機的那一頭,吉朱一邊在馬上狂奔,一邊擔心的問着,“少帥,你這裏不會有事吧?”
“暫時不會,如果堅持不住,我會下令讓第一大隊和先鋒軍突擊。現在就看你們能不能堵在西夏軍後逃之路上了。”蘇石看着已經沖了一半多的西夏兵,語氣淡然的說着。
“好,如果少帥這裏危險了,一定要下達沖鋒的命令。”吉朱懇求般的說着。
大軍可以沒有任何人,但絕對不能沒有了蘇石。
“行了,執行命令。”蘇石放下了對講機,轉頭對着樓陽說道:“通知木歡和王滿樓他們準備好,一會如果西夏軍沖上來了,就将他們全力在趕下去。還有,石頭不是這樣扔的,這得多浪費,告訴大家,悠着點勁,保留一些實力。”
樓陽頭上一片的黑線,剛才就是蘇石下令,使勁的砸,使得他們之前準備的石頭這一會扔下了一半多,現在又說要省着用,這也是沒誰了。
心中委屈,但不能說,樓陽這就去傳達着蘇石的命令。
投擲石頭的速度因爲命令變得明顯緩慢下來,這一切落到梁德的眼中,讓他看到了希望。
他還真擔心那些石塊會無窮無盡,若是如此,想要攻下這個山頭,怕是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現在好了,對方的石塊似乎快用完了,而遠處那剛剛要滅掉的狼煙再一次變得濃烈了起來。這應該就是骨勒要頂不住了。
可即便是這樣,梁德也沒有要去救援的意思,在他眼中,死一個骨勒算什麽,殺蘇石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半山腰上的蘇石也沒有想到骨勒會投降。
原本他的計劃是重創西夏的先鋒軍,逼得西夏騎兵退回就可以了。
可是誰又想到,這個梁德一見到自已之後竟然就不走了,一副要和自已拼死拼活的架勢。
戰局既然發生了變化,那計劃也要随之改變。你不是想要殺我嗎?那我還不走了呢,我就留下來,等着你來殺,給軍隊調動創造更多的是時間。
這一刻,雙方都在算計着。
但明顯蘇石更技高一籌。
不爲其它,他有對講機在手,可以第一時間掌握戰局的變化。相比而言,梁德就像是一個瞎子一般,怎麽可能會是蘇石的對手。
半山腰處,一記記命令之下,西夏騎兵還在發起着沖鋒,且還真有一隊上百人的西夏騎兵沖了上來。
原本他們這一支隊伍有四百人的,可是一路被巨石所砸,是損失慘重,到現在隻剩下了百人左右。
但能沖到這裏的,無不是精猛的漢子。像是這樣的悍勇,即便是面對數百上千的宋軍也不會生畏,甚至還有可能會反敗爲勝。
半山腰上忻州軍,就穿着百姓的衣服,一看就不是什麽訓練有素的宋軍。這些西夏兵有信心,隻要可以沖上去,就能殺的這些宋人百姓們哭爹喊娘,跟着就可以百人追着千人甚至是萬人跑,那個時候就是捉拿蘇石的時候。
不斷向半山腰爬去,盡管一個個雙腿如灌了鉛一般的沉重,但這些西夏兵卻認爲希望在即,還在堅持着。卻不知道,這正是蘇石有意給予他們的期望。
倘若是蘇石上來就表現出自己不可戰勝,請問這些西夏兵還會攻山嗎?
如果不攻山,改去救援骨勒所部的話,黑騎和先鋒軍的壓力就太大了,甚至會被反包圍也不是沒有可能。
看看吧,五千騎兵就引得一萬先鋒軍和四千多的黑騎用上全力才能勝,那如果來的是兩萬西夏騎兵,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好在梁德心夠大、夠野。
也好在這個人爲了功勞可以無視部下的生死,這若是換成其它愛兵的将領,怕戰局可能就是另一個樣子。
“看到這些人沒有,他們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去殺了他們。對了,不要殺的太快,要一副盡了全力的樣子,明白嗎?”
看向着已經站在身後的木歡和王滿樓,蘇石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個,少帥,這點人不夠殺呀。”王滿樓搖着頭,一副爲難的模樣。
不是詐降,也不是一定要敗,而是要勝還要慘勝,這就實在是讓人爲難了。
“少帥,可以調動忻州兵嗎?”倒是木歡想到了主意,出聲請示着。
此話一說,蘇石似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考慮了一下,一支不見血的軍隊,是永遠無法強大起來的。
那句話怎麽說的,想要打人,先要學會挨打。
“可以,但要他們自願,不能強迫任何人。當然,條件可以開的高一些,這些百姓太苦了。”蘇石同意了木歡的要求,但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少帥愛民之心,末将明白。”木歡連即拍了一個馬屁,跟着就轉身去安排。一旁的王滿樓似有不解,也跟在其屁股後面而去,想要看看自己這個同袍到底準備幹什麽。
木歡得到了蘇石的許可之後,便來到忻州兵指揮部的面前。
這裏面的幾個人都是蘇石親命的忻州軍統領,他們其中有退役下來的邊軍軍人,也有一些個曾任廂兵指揮使的将領,像是張奇就在這人堆之中。
木歡和王滿樓一出現,張奇等人就站起了身。他們知道這些人是忠武将軍身邊的人。
“行了,寒暄的話就不多說了,現在我需要兩百忻州兵,他們需要上陣殺敵,可能會死,但也可能會活。可不管結果如何,賞賜十分豐厚。參戰之人,每人一袋米一袋面,外加一貫錢。如果不幸戰死,條件翻倍。或是能殺敵,殺一人可選一袋米可是一袋面。”
木歡簡明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目光就看向張奇他們問着,“怎麽樣?有困難嗎?”
“沒有。将軍仁義,這是主動給我們送好處呀,哈哈,我算一個,還有誰願意一起的。”一名高身七尺,全身孔武用力的漢子這就在大笑聲中站了出來。
此人名爲石千山,正是廂兵的一名軍都副指揮使。
蒙騎入境,指揮使逃了,便是由石千山負責廂軍的事情。隻是可惜,戰亂一開,他手下的人兵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還是張奇找到他,将其推薦了蘇石,現在他負責的就是忻州兵的具體事物。
石千山站了出來,帳中的其它人也很快站出來不少,但木歡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你們上的,主要就是普通的百姓,實力平常的那一種,不然你們打的太猛,下面的西夏兵就該害怕了,呵呵。”
“這樣吧,事情就交給石将軍來負責,招兩百人就行,多了先不要。我在那邊等着你們,速度快一點。”木歡笑着說完這些是轉身就走。
王滿樓這一會也看出了一些什麽,跟在木歡的身後出了軍帳問着,“你是要讓這些百姓和西夏軍厮殺?”
“他們不是百姓了,他們現在忻州兵。再說了,他們這也是保家衛國,少帥可是說過,保衛家園人人有責。”
“可是他們沒有經過訓練,上去不是送死嗎?”王滿樓還是有些不理解的問着。
“是人都會死,就要看死的值不值得了。至少他們現在戰死了,還能給活着的親人帶來很多好處。”木歡卻是一臉冷色的回答着。
戰争一旦發動,就沒有什麽所謂的無辜者。
說是你運氣不好也罷,命不好也可。這就是殘酷的戰場。
誰又規定過,戰争一起,死的隻能是軍人?
難道軍人就沒有家人,他們就該死不成?
再說,這一次也不是讓他們白死,給予那些好處就可以救活家人不說,他們的死還可以麻痹西夏軍,爲獲得更多的戰果創造時機,怎麽看都是值得了。
若是蘇石不來北境,任由異族在這裏肆虐的話,最終的結果,可能這些人都會死。
還是那種不是死于戰亂,就會被餓死的那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