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喽。走,打掃戰場了。”矮牆之後的王義呵呵笑着站了起來,随後向着一旁還目瞪口呆的文陽和張奇兩位指揮使說着。
“這這就結束了?”張奇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問着。
“對呀,那還要怎麽樣?行了,還有不少的俘虜要由我們來接管,怕是一會少帥還有用,我們速度要快一點。”王義點點頭,心想着,敵人都被殺光了,不結束幹嘛?
話聲落到了文陽和張奇耳中,兩人都不由自主的想着,“黑騎果然厲害,但那個被稱爲少帥的忠武将軍應該更厲害。”
開什麽玩笑,不厲害能指揮動黑騎這般的精銳嗎?
戰場之上,楊文廣帶人還在與格利這些蒙騎厮殺着。
近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宋騎兵損失不小,但随着厮殺不斷,有些人已經開始适應了戰場的殘酷。
至少楊文廣很快就适應了過來。相比于他以前領的捉刀人任務,這些蒙騎雖然個人實力平平,但合在一起還是很難對付的,且這些蒙騎是個個悍不畏死。
就這麽一會,身邊的騎兵就少了三百多人,當然,其中多是以受傷爲主。
好在的是,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蒙騎數量也由最開始的兩百人,變成了現在的不到五十人。
就是這五十名蒙騎,也被分割成了數段,被近千的宋騎兵圍着打。
五十比一的絕對數量優勢下,蒙騎再不複之前的悍勇,他們有的人已經開始脫力,當刀槍在向身上襲來的時候,一名接着一名的蒙騎終是不敵,戰死當場。
格利已經換了七名對手。
也就是說,死傷在他手中的宋騎兵最少有了六人。最後一個換來的對手正是呼延慶。
每一次雙锏重重砸來的時候,都讓格利的手臂顫動,這一會,虎口都已經破裂,向外流血。
眼前的這個莽漢,似乎像是力氣用不完一樣,每锏揮出的時候,都帶着巨大的力量。
若是平時,格利還可以采取遊鬥的方式,先消耗着對方的體力,等到機會合适在反戈一擊。
可是現在,周邊全是宋騎兵,他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隻能一次次去硬扛,承受着锏上傳來的股股巨力。
“哈哈哈,此人我必殺,你們都不要參與。”打得興起的呼延慶哈哈大笑着,手中雙锏再一次灌上了巨大的力量向着格利身上砸了過去。
當!
格利舉刀而攔,終于傷痕累累的馬刀上先是出現了裂口,接着便斷了兩截。
鐵锏也像是飛流的瀑布一般,沒有任何阻力落到了格利的肩膀之上,硬是将其胸口處打出了一個大大的凹陷。
肋骨斷裂,氣都喘上不來的格利用着恨恨的目光看向着呼延慶這個莽夫,随後才在不甘之中,身體後仰,整個人向馬下掉落而去。
“哈哈哈,又殺了一個,隻是這個有點厲害的樣子。”呼延慶眼見格利被殺,高興的就大笑起來。
這一會,他感覺到自己就是大英雄,保家衛國殺蠻蒙的英雄。
“好了,人都死了,不用叫了,整隊集合了。”楊文廣不知何時來到了呼延慶的身邊。
“集合,還要殺敵嗎?”呼延慶興奮的說着。
從小習武,想的就是能夠上戰場殺敵,那才是男人應該去做的事情,現在終于得償所願,呼延慶怎麽能不高興。
“殺什麽殺,敵人都死了。行了,把你的人都收攏起來,集合了。”楊文廣眼中并無打了勝仗之後的喜悅,相反情緒還有些低落。
“敵人都死了,怎麽可能。”呼延慶不相信,剛才他可是記得還有一千多蒙騎呢。就是他們這四千騎兵全數押上,也未見得可勝,那他們怎麽可能會被殺光。
說着話,呼延慶還四處看看,然後就看到戰場上是一片的寂靜。而不知何時,四周多了許多的黑騎,正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們。
剛才呼延慶光顧着殺敵,根本沒有關注外面發生的事情,現在看着這突然冒出的黑騎,一臉的好奇,“這些是什麽人?”
“閉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快點準備集合。”楊文廣看着自己這個兄弟在打聽黑騎的身份,不由就是一驚,急忙出聲提醒着。
黑騎呀,楊文廣剛才和大多數人都看到了,就是他們出現之後,蒙騎吓的是倉惶而逃,跟着這些黑騎就沖殺了上去,在然後,這些蒙騎就戰敗了,非死即俘,竟然連一人都沒有逃得出去。
黑騎的強大,這一刻深深印在了楊文廣等人的腦海之中。
大家雖然也好奇對方的來曆,但想到對方如殺神一般出現,這麽短時間内,就解決了近兩千蒙騎,這樣的猛人哪裏是他們可以亂去打聽的,萬一惹人不快,豈不是嫌命長了,在找死嗎。
四千預備禁衛騎兵,此時還能站着的已經不足三千。
其中有大約五百多人戰死,五百多人受傷。
受傷的現在都聚到了一起,站在另一邊向這裏觀望着,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感覺告訴他們,似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不會太好。
當然不會太好。
四千打兩千,還都是騎兵,卻是一接觸的就潰逃了。
即便是最後剩下的兩百蒙騎,還是楊文廣和呼延慶等人花費了大力氣,付出了大代價才給拿下。
爲了滅格利這兩百蒙騎,戰死一百餘人,傷五百餘。
當這個結果報到蘇石這裏的時候,他都忍不住笑了。
怒笑。
原本以爲就算是在廢物,這些人也是預備禁軍,以後的禁軍,以後大宋最爲精銳的存在。
隻是現在一看,蘇石對于拱衛汴梁城的三十萬禁軍都開始産生了懷疑,他們真的有那麽強嗎?别不會都是假把式吧。
這些并非是蘇石現在要去考慮的問題,他現在要面對的是怎麽處理這些預備禁軍。剛才可是出現了不少逃兵來着,如果不懲罰的話,軍紀何在?還如何指着這樣的軍隊出力,來解決北面問題。
别看玩笑了,有逃兵在,一旦大戰,那是會影響軍心,一定會出更大的問題。
趁着現在還沒有真正的深入到北線,将不合格的兵員剔除出去,這就是蘇石現在要做的事情。
三千預備禁軍,就站在樹林之旁,他們的戰馬、武器都被收走,隻剩铠甲在身。
沒有了武器的他們,如果現在蘇石想要對他們動手的話,那是一點的反擊之力都沒有。
這個結果預備禁衛們很清楚,卻是無人反抗,無它,周邊很多黑騎正對他們虎視眈眈,似乎一旦自已有什麽異動,這些人就會出手殺了自已一樣。
預備禁軍不敵蒙騎,蒙騎又不敵黑騎。
一相比較之下,預備禁軍又怎麽可能會是黑騎的對手。
黑騎的注視下,樹林之旁除了風吹動的聲音之外,便是安靜一片。直到輪椅出現,壓在土路上,壓到了一個石塊,發出了咚一聲響時,這才把大家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蘇石座着輪椅出現,在他的左右分别是樓陽與白行。
不同于在汴梁城檢閱場,現在兩人都穿着黑色的防刺服,原本的铠甲早就不知道扔到了哪裏。
還是那個擴音喇叭,再一次出現在蘇石手中。
“怎麽樣?初經戰場,想必大家的感想一定很多吧。”
第一句話,蘇石沒有責怪,就像是聊家常一樣,還發出了笑聲。
“呵呵。”
下面的預備禁軍,還真有不少人發出附合之聲,其中以呼延慶的嗓門最大。
“是呀,沒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永遠不知道他的殘酷。真正的戰場,那是你死我活的鬥争,是随時可以死人的。”
“也就是在這個地方,人的生命會顯得十分脆弱,可能上一息你還生龍活虎,下一息卻已經成爲了一具還帶着體溫的屍體。”
“但這就是戰争,這就是真正的戰争,如果誰感覺到無法适應的話,現在就可以站出來了。”
“想要獲得英雄的頭銜,想要成爲家族的榮耀,哪裏會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不付出,不冒險是不可能得到的。好了,現在有誰感覺到無法适應,可以站出來,我會把你們和傷兵一起,送回到汴梁城。”
蘇石的聲音不急不緩,就像是在闡述着一件事實,就像是長者在和小輩們商量一樣。至少聽到大家心中的時候,并不是那麽的刺耳。
蘇石放下了擴音喇叭,就這樣看着三千将士,等待着他們做出決定。
不僅是蘇石,便是一旁數千的黑騎也在看着他們,隻是怎麽看,這些人的眼神中都帶着嘲笑和譏諷之意。似乎就是在說,你們不行,你們如果膽小現在就退出,還來得及。
有血性之人面對這樣的目光自然有些受不了,他們冷哼而回着,依然在隊伍之中傲然而立。
但還有一些個膽小之人,他們發現自已之前把戰争想的太簡單,甚至是太美好了。
以爲自已一出現在戰場之上,憑着王霸之氣就可以吓退異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