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龐籍投靠的是自已兒子也是一樣,在巨大的權力面前,除了自已,誰都不好使,誰都無法得到百分百的信任。
不然的話,爲何有一句話叫做君臣無父子?
又爲什麽會有人說,最是無情帝王家?
如果龐籍沒有了趙祯的完全信任,那他還想保住現有的位置,便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投靠荊王。
一會的工夫,蘇石想了很多很多,在擡頭看向李迪的時候,已然是一臉崇拜的目光。
都說能曆經數朝的老臣,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都是老狐狸一般的存在。
之前蘇石還不以爲然,可是現在,他卻是真的相信了。
他現在也理解了李迪之前那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真的不是說說。
用一個對李迪并不是太重要的宰相之位,換取這些人的上位和這些事情,那絕對是值了。
不!是太值了。
“哎,朝堂上的事情就先這樣吧,能做的不是很多,其實我下面也有一些能幹事的臣子,隻是可惜他們的歲數還是太年輕了,要是在給他們一些時間,或許可以走上高位,可以幫他們一把,可是現在,算了,一切看他們自己的努力和造化吧。”
李迪又開口了,似乎還有些不滿意一般,聽得蘇石心中直是腹議,這還不滿足,要不然你當大宋的官家得了。
心中這般想着,蘇石又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什麽是朝堂上的事情先這樣?
對了,之前李迪說了,要提兩個條件來着的,那應該還有一個才對。“李相公,您剛才說兩個要求,那第二個要求是.”
“荊王殿下慢慢長大了,以後是要繼承大宋江山,且我觀其性,并非像是現在的官家這般仁善,其骨子裏很是有一股子血性,老夫也不知道,以後把大宋的江山交到這樣的人眼中,是福還是禍。”
說到這裏,李迪又是一聲歎息道:“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我這個當先生的,也不可能管人家一輩子。但既然我還在一天,就要爲他多争取一天。天佑呀,這一次就算是你不來找我,我也是要去見你的,接下來就需要你的幫助,有沒有問題?”
沒有去提什麽幫助,隻是問有沒有問題。顯然這個要求,是蘇石應該可以完成的。
“隻要是李相公的意思,是爲了荊王殿下好,我這裏沒有問題。”蘇石也是痛快,甚至都不去問什麽事情,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哈哈,好,年輕人果然是有氣魄。即是這樣,我也就更有底氣了。”李迪哈哈的笑笑,很滿意的模樣。
“李相公,您不要再繞彎子,現在可以說一說,第二個要求是什麽了吧。我知道後,也好提前去做準備不是。”蘇石此時可謂是抓心撓肝的說着,這個李迪太會賣關子。
如果不是李迪的年紀實在是大了,這一會蘇石都要忍不住上前去錘上兩拳,讓你不說,讓你還不說。
看出蘇石的着急,李迪也沒有讓其多等,而是出言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就是朱貴妃的死,給老夫敲響了警鍾。那些人當真是無法無天,竟然把手長的都伸進了後宮,那這樣的人做事還有底線嗎?爲了荊王殿下的安全,有必要給其建一支軍隊,一個武裝力量,這樣一來,以後其它人還想做些什麽的時候,就要好好考慮一下。”
蘇石終于是聽懂了,也是十分的吃驚,“您是說建一支軍隊去保護荊王殿下?”
“算是保護,也可以說是震懾。更多的還是将來荊王一旦登上了大位之後,就不用在去考慮軍方的想法,那個時候若是他有野心,便可以去實現,可以結省很多的時間。”
這就是李迪的未雨綢缪,一下子就想到了十幾年甚至更遠的事情。
蘇石聽後,心中自然是佩服不已,但同樣也有些狐疑的問着,“自建軍隊,官家會同意嗎?”
“呵呵,如果是其它皇帝在位,多半是不會同意,要是誰敢這樣提,那就是誅你九族也是正常。皇權不可侵犯可不隻是說說。但放在現在官家的身上,還是很有可能的。”
“要知道荊王是官家的獨子,還有就是荊王現在還小,不可能會有什麽威脅。再說了,老夫也沒有想這支軍隊能有多少人,一萬之數足矣。但就是不知道剛才天佑答應老夫的事情還做不做數,這一萬人,人吃馬嚼可能都要靠你了,指着國庫那是不可能的,官家更不會管。”
蘇石終于知道爲何李迪這麽痛快的把計劃都告訴了自已,原來需要自已的幫助。
一萬人嗎?
這個數字并不是很多,不足以威脅到光是禁衛就有三十萬的官家。
也不算是少,如果隻是用來自保那也應該夠人。
至于說養活一萬人的費用,蘇石還真就沒有當回事。
大不了就是損失一些信仰點罷了,但如果事情利用好了,這一萬人也許可以帶給自已不少的信仰點,這樣一算,自已不僅不會虧,還可能會大賺一筆。
“沒問題,荊王殿下的事情就是臣的事情,臣就算是砸鍋賣鐵也會盡全力支持。”
既然有了決定,蘇石也不介意賣一些慘,不然的話,給别人感覺你養活一萬兵士都不費什麽力氣的話,那别人不忌憚你,或是不妒忌你才是怪事。
“好,有了天佑這一番話,老夫心中就有底了,那接下來的事情你就不用去管,老夫會做好一切,哈哈哈。”這一會的李迪發出了爽朗大笑之聲,可以看出來,他是真的高興。
李迪可以爲荊王要一些政策,但涉及到金錢,那就力有未逮。
大宋雖富,可富的并非是國庫與官家,而是那些士紳階層,那些地方權貴們,他們就像是吸附在身上的毒瘤,他們才是吃的最飽的那一批人。
反之,像是李迪樣的朝中重臣,倒不會亂去伸手,一來是吃相難看,二來是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多少要收斂一些。
當了這麽多年重臣,李迪是有一些餘财,可要說到距離養活一萬軍隊,那就差之甚遠。
蘇石都不知道是如何從李府中走出來的,直到回到馬車之上,這才回過味來,然後就是一陣的感歎,果然人老成精,像是李迪這般的宰相,就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主,看來以後和其它那些重臣打交道的時候,是再不能存什麽小視之心。
馬行街,北。
濟世堂。
忙碌了一天,張妙手回到了後堂,徒弟王真就迎了上來,“師傅,您先洗洗手吧,飯馬上就好。”
“嗯。”張妙手臉帶笑容點了點頭,将雙手浸到一盆清水之中。
不等多泡上一會的時候,前堂就傳出了聲音,“這位客人,我們已經打烊了。“
說話的是負責看門和跑堂的王意,跟着另一道聲音就傳了過來,“實在是事情緊急,還要麻煩小哥通禀一聲。”
來人說着話,一塊足有五兩的銀綻就這滑入到王意手中。
擡手掂量了一下,王意點了點頭,看向來人說道:“等着。”
“麻煩小哥了。”來人很聽話的站在那裏沒有動,臉上還帶着笑意。
王意回到了内堂,這就将銀錠了拿了出來,“師傅,外面來了一個人,似是有急事,且看起來功夫很高。”
“哦?”張妙手擡起了頭,心中想着,難道是他們來了嗎?
“好,且讓客人稍候,我這就出去。”伸手接過王真遞來的手巾,一邊擦拭着,張妙手一邊想着會不會是少爺吩咐的要等待之人。
正堂,年輕人原本正座着等候,當看到張妙手帶着王真和王意走出來後,連忙起身抱拳,“小的宋二見過張聖手。”
“哦,座吧,這麽晚了可是有什麽事情?”張妙手笑呵呵在其對面座了下來。
“張聖手在上,小的就直說了,我有一表兄脾氣火爆,因爲一些言語上的沖突,與人結仇被傷,得知張聖手醫術高超,便想請您過去給看看。哦,當然了,診金自然是不會的,需要多少,您隻管開口。”
宋二穿着的雖非錦衣,卻也幹淨,尤其舉手投足間别有一番氣勢,尤其是腰上系的一個挂玉,一看就非是凡品。
想來這樣的人,是不會差錢的。以往也有一些自持有身份的人來請過張妙手去家中行醫。
隻是這樣的人,全數被拒絕了。
想看病就過來,不想看就算了,也不是要求着誰。
被泥人張改頭換面的張妙手就是這個脾氣,給外人的也就是這樣的感覺。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呢,膽小,醫治的還是各種外傷,打交道的也都非是凡人。老夫肩不能扛,也不想與任何人結仇,想要醫病,大可以送到濟世堂來,若是能醫,我自會盡上全力,若是不能不會收絲毫的診金。至于說上門之事,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