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說定,陸梧這便安排了一隊五十人左右的衙役準備前往長興坊。在走之前,蘇石又看了一眼立在那裏的花瓶說道:“還真是好東西,就是不知道以後是不是還有機會再來一觀。”
“呵呵,想必蘇少府如此繁忙,怕是難有這個時間了。”抽了抽嘴,吸了吸氣的陸梧來到了那花瓶身邊,很是随意的說着。但跟着手向前一伸,爾後一個不注意,那近人高的花瓶就哐一聲倒在了地上,瞬間摔成了很多塊。
“哎呀,一時手滑了,可惜這麽好的花瓶。”看着這個結果,陸梧嘴上是說的心疼,可怎麽看,他的臉上都不見有任何可惜的模樣。
你蘇石不是喜歡上了這個花瓶,我送你還不要,還要以此爲由,以後常來我這裏嗎?
那好,我現在把這個花瓶給打了,看你還有如何的理由常來我這裏?
陸梧“失手”打碎了花瓶之後,這便笑呵呵看向着蘇石,一幅花瓶已經碎了,你以後就不要來了好吧。
卻不想,蘇石隻是在一愣神之後,又将目光看向了另一處的花瓶說道:“下官看那個花瓶也不錯。對了,還有這些個桌椅,還有房子都是不錯的,都是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話落,陸梧便是一幅欲哭無淚的模樣。
花瓶他可以打碎,桌椅他也可以都給換新的,但房子總不能燒了吧。
且就算是把房子給燒掉了,蘇石隻要願意,還可以說喜歡這個院子,甚至是喜歡這個地皮,那個時候他要爲之奈何。
這分明就是蘇石在威脅自已,如果事情辦不好,他就會常來叨擾,這可是把陸梧恨的牙根直癢癢。
好在的是,蘇石也知曉開封府尹的重要性,這樣的實權人物,他也不想去憑白得罪。這就突然間一笑而道:“哈哈哈,下官不過就是開一個玩笑而已,隻要賭坊被清除了,按宋法重處,下官又哪有時間來大人這裏這裏叨擾呢?”
終于,蘇石說出了他的條件,那就是長興坊必須要嚴懲。隻要做到這一點,他便不會來找麻煩,反之,嘿嘿,那就不好說了。
聽懂了話中的意思之後,陸梧簡單思索就有了決定,那就是站在蘇石這一邊。
這不僅是因爲他真的不想招惹蘇石,還是因爲長興坊最近做的卻實太過份了一些,已經有了幾個人來這裏報案,隻是因爲來人身份低微,被他給壓下去了而已。
陸梧說起來也是有良心之人,爲了這件事情,曾叫人傳話給長興坊,讓他們做事收斂一些。可似乎并沒有什麽卵用,即是人家仗着背靠範仲淹絲毫不給自己面子,那他也就沒有必要給對方面子。
再說了,事情因蘇石而起,出了再大的事情,也不用自己去頂缸,怕什麽。
五十名衙役得了府尹的命令,爲民除害的話一落,他們也就知道要怎麽做了。
通常,這些衙役出去辦事的時候,命令都是有後綴的。比如說例行檢查,這就是最輕的,指的就是他們在辦案的過程之中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又比如嚴查,那做起事情來的時候就要認真一些,但也是有限的認真。
而一旦得到了爲民除害的命令,指的就是不死不休。顯然,陸梧也想要借着蘇石把長興坊這顆汴梁城毒瘤給解決掉。
衙役們一個個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出得了開封府後,便分成了幾組,顯然這是不想讓人看出他們的目的爲何。隻有十餘名左右衙役跟在陸梧的身邊,和蘇石一道向着長興坊而去。
對于陸梧的舉動,蘇石很欣賞。誰也不敢保證開封府内會不會有長興坊的内應。即是如此,做事就應該果絕,婆婆媽媽的隻會壞事而已。
但有了蘇石在,根本就不可能會壞事。早在之前,另一中隊的蘇家軍就已經喬裝打扮來到了長興坊的四周,還有的裝成了賭客混進入到坊内,已把對手給嚴格的看了起來。
即便就算是人想去報信,隻要蘇家軍還在,坊内的那些主要目标也沒有機會逃走。
兩隻老狐狸,各自做足了準備之後,奔着長興坊而來。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了長興坊前,而這裏早已經是雞飛狗跳。
有不少人正由坊内向外沖出,堵在門口的開封府衙役,已然将外衣扯去,露出了執法的官服,可顯然并沒有什麽用處,還有人不斷開始沖擊着,若非是在衙役之旁,還有另一批人在幫助他們擋着那些賭客的話,怕是這一會這裏早已經大亂起來。
陸梧看着這些,臉色顯然是不好看的。
不用人說,他就已經猜到,一定是自己要辦長興坊的事情走漏了風聲,以至于目标提前一步得到了消息,這就想要将所有的賭客都轟出來。
如此捉賊捉髒,沒有了這些人證,他們不僅可以不用承認,甚至還可以反咬上一口。
好在的是,還有人相助他們,才沒有讓局勢一上來就崩了盤。
一想到有人相助他們,陸梧便連忙看向已經出了馬車的蘇石,看着輪椅上一臉好奇寶寶般,臉上沒有絲毫意外與焦躁的他,陸梧也走出了官轎,“蘇少府,這些人可是你的安排?”
“沒錯。這些都是蘇家軍,已經閑了一段時間。現在有機會讓他們活動一下手腳也是好的。”蘇石滿不在乎的說着。
一聽到竟然是讓遼人都聞風喪膽的蘇家軍,陸梧心中吃驚之餘也是心下大定。有了這些殺才在,控制局面一定不會有什麽問題了,這些人可是比自己派來的那些衙役厲害很多倍的。
果然,長興坊的前後門處,都有蘇家軍在這裏幫着衙役一起堵門。起先還有不長眼的,拼着命向外沖,甚至有的還想動手去打衙役,反正這麽多人,又是混戰,隻要最後不被人抓住,那打了也就是打了,任誰也找不到他們頭上。
不曾想到的是,衙役好對付,可那些同樣脫了外衣,露出了裏面黑色軍服的漢子們卻是着實不好惹。
不管是誰,想要走上前來,這些黑衣軍是毫不客氣伸手就打。
不等你把手完全伸出去,就已經挨了一下子。你若是不服氣,要伸腳,同樣也會挨上那麽一下。
總之就是一句話,有他們在,你伸什麽,他們就打什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手軟。
已經有幾位不信邪的,現在身上都有傷了。更有一人,還想甩着潑婦的手段,伸出的腳被打一下之後,便倒在地上,直呼着殺人了,殺人了。
這個人最慘。直接就被那些黑衣軍給拉了出去,單獨招呼了一番。那一頓的拳打腳踢之下,原本隻是腳上受傷,最終是全身都在向外流血。
這哪裏是普通的打人,分明就是想要殺人呀。
黑衣軍顯露出狠辣一面之後,但凡不是傻子,那就絕對不會在沖了。他們是賭客不假,但并非是組織者,抓到之後最多就是沒收身上的罰金,批評教育一番了事。爲了身上那點錢,不值得拿命去拼。
其實還有一些人,原本身上就已經沒有什麽賭資了,他們被抓到,完全可以說自已是來看熱鬧的呢,更甚者他們還可以反過來控訴長興坊,說正是他們誘惑之下,才把自已的銅錢給騙走了,到時候說不準不會被處罰不說,還可能會反得一些銅錢呢。
各有心思之下,更不會有人盡力向外沖出,也讓衙役們的壓力小了很多,并逐漸開始控制了局勢。
“去,再調五十人,不,一百人來。”陸梧看着長興坊内那密密麻麻的人頭,便知道自已還是小看了目标,這就對着身邊人快速的說着。
陸梧在看到有人向外沖擊的時候,是真的有些生氣了。這長興坊是根本不準備給他們面子,即是如此,他也不用藏手,他要借着蘇石這個東風,把這個案子做成大案、做成要案,做成鐵案,而憑着這五十名衙役顯然是做不到的。
長興坊内,一名青年男子正在焦急的走來走去,額頭之上已經有了冷汗流出。
房門突然被敲響,跟着一名仆從就走了進來,“公子,事情不妙,我們人的一個都沒有沖出去?”
“什麽?一個都沒有?那足足有四五百人,不是說開封府隻是來了五十名衙役嗎?十倍人數爲何還是沖不出去?”青年聽到之後,一臉的不解。
“這個.衙役隻有五十人不假,但還有一些黑衣軍,他們人數也有一百多,且個個拿着兵器,出手狠辣無比,我們安排的人嘗試幾次,都被打了回來,不少人身上還受了傷呢。”
聽到說有黑衣軍存在,青年愣了愣,“什麽黑衣軍,爲何以前從未聽說,可是開封府的新軍?”
“這個,小的不知道。”仆從也是一臉疑惑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