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後有哪位臣子不聽話了,到時候都不用他敲打,他派出蘇石去上一趟便可以了吧。想到這裏,趙祯不由就笑了出來。
一看到官家笑了,一旁的張茂則也是一臉的笑容問着,“陛下,是不是宣蘇少府進殿?”
“這個就不必了。他闖了這麽大的禍,朕怎麽會輕易的原諒他。若是這樣,他以後還不得翻了天呀。這樣,朕就不見了,但荊王剛喪母,又與蘇天佑一向交好,可以讓他入宮去陪陪荊王。”
自已不見,卻還允許蘇石入宮去見荊王,這便是趙祯的馭人之術。
即表明對于蘇石今天的所爲有些生氣,但又原諒了他,提醒蘇石下不爲例。
張茂則見官家有了決定之後,便點頭道了一聲遵旨之後,轉身去傳話。
但凡是皇宮中的太監和宮女們,就沒有不願意與蘇石打交道的。就是因爲一點,蘇少府太大方了。
張茂則也是宮中之人,雖然他現在伺候在趙祯的身邊,權力極大,也被人稱爲老祖,身邊的幹兒子數量更是數不勝數。但他想要拉攏人心,也是需要用錢的。
錢從何來?
當然是從那些想要與自已拉近關系的人手中獲取。
這些錢,大部分都是大臣們送的,也有宮中的娘娘打賞的,但他們都非是什麽有錢人,即便是有錢也不會打賞多少。隻有蘇石,每一次見面出手都很大方,甚至有時候張茂則都想蘇石可以天天入宮請見才好。
張茂則親自來到皇宮門前迎接着蘇石,甚至還親自推着蘇石向昭仁宮而去,這一系列做派,蘇石表面上是感激不已,一張百貫的交子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遞了過去。
伸手接過,放入到袖口之中,一切做起來都是行雲流水,沒有半點的不适,兩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可以看出來,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做這件事情了。
“蘇少府,這次事情有些魯莽了。但好在最近官家的心情不錯,并沒有真的怪罪于你。在加上你這一次是爲母親出頭,官家也似是有些感動,但下一次不可如此行事,若是這樣直闖其它臣子的府邸,那可就後果嚴重了。”
一邊推着蘇石,張茂則還一邊出聲提醒着。
“張中官說是,石謹記在心。”蘇石點頭答應着,心中卻在想着,其它的臣子是沒有惹到自已,不然的話,他一樣不會慣着。他就是要讓别人知道他的不好惹,至于後果什麽的,除非趙祯不想要錢了,不然就不會把自已怎麽樣。
車子推到了昭仁宮的門口,小黃門張喜得到消息,迎了出來。接替了張茂則推着蘇石向院内走去。
“殿下的心情如何?”沒有了旁人之後,蘇石與張喜說話就随意了許多。
兩人都是趙曦的人,天然就親近,有些消息也時常會互通有無。
一條船上的人,說起話來自然就沒有那麽多的顧忌,當蘇石問起趙曦的情況時,張喜想也沒有多想的回答着,“回宋少府的話,殿下這兩天情況還好,能吃能睡,老師教的東西也學的很快,而且每天還會起早習武。”
“習武?”蘇石聽了之後,臉露詫異。
“對,就是習武。”張喜一邊推着車子一邊點着頭,“之前殿下收拾景芒苑那些奴婢的時候,打的渾身脫力,從那之後他就開始習武,還叫來了一位禁衛中叫王淼的認了師傅。”
“此人可靠嗎,背景清白嗎?”聽到趙曦又認師傅了,蘇石關心的問着。
“清白。此人就是官家推薦的。”張喜認真回答着。
即是連官家都知曉了,密諜司一定是查過。想必王淼是可靠的,蘇石也就放下心來,“殿下年紀還小,現在習武并不晚,而且身體好了,以後做起事情來也有更好的精力,這是好事。”
“宋少府,事是好事,但也有些人不高興。像是太傅李迪就有些不高興,他說荊王以後注定會是一國之主,并不需要上陣殺敵,隻需要在後面運籌帷幄就可以了,習武浪費太多的時間,不值。”
張喜的回答,并不出乎蘇石的意料。
文臣就是這德性,他們最喜歡的就是皇帝仁慈,胸懷寬廣,如果是沒有主見那當然是最好。至于說帝王會武術,那豈不是誰都要擋不住了?
而且,一個好武成風的帝王也更不容易控制,反會有更大的野心,這對于已經習慣了安逸生活的文臣而言,自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
“不用管他,殿下習武是爲了鍛煉身體,而非是一定要對外征戰,以後如果有人問起,你就這樣回答便是。”蘇石想了想後便給出了這個一個解釋。
“明白了。”張喜的智慧比之蘇石自然是差一些的,但絕對不是笨人。他知道這位蘇少府是荊王的絕對支持者,他所爲也一定是爲了殿下好,他隻需要聽其意思辦事就是。
兩人說着話的工夫,就進入到了昭仁宮中,蘇石就看到正在院中一邊蹲着馬步,一邊手捧本書,讀着文章的荊王趙曦。
人們隻是看到帝王風光的一面,比如說一言九鼎、執掌天下。還有什麽醉臣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的。
但帝王未成爲帝王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就少有人可以看到。
能成爲帝王者,縱看曆史,又有幾個真的草包呢?
他們多數人不僅不是草包,還是擁有大智慧的人。當然,這也與他們後天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就像是荊王,如今不過隻有六歲而已,放在後世,這麽大的孩子很多還在上幼兒園,上下學還需要有人去送。且就算是上了幼兒園,多數也隻是在玩,沒有幾個認真學習的。
在看趙曦,六歲的時候,已經入了學堂兩年,讀過的書就不知道有多少。現在更是不怕苦開始學起了武,你說,這樣的人不成功,什麽樣的人會成功呢?
蘇石來了,趙曦看到了,但也僅僅隻是點頭示意了一下之後,就繼續的朗聲讀書,“人靜而後安,安而能後定,定而能後慧,慧而能後悟,悟而能後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蘇石看着趙曦正在用功,也不去打擾,而是在一旁等着。好在他座着輪椅,也不會累。就這樣默默的看着,眼中充滿着欣慰。
好一會之後,一篇文章讀完,紮馬步的時間也到了,趙曦這才直起了身,将手中的書送到了一旁張喜的手中,一臉興沖沖來到蘇石身邊的石凳上座了下來,“蘇哥哥,你來了。”
“嗯,原本想向官家請罪來着的.”蘇石笑着,就把自已在安國公府中做的事情講了一遍。
趙曦聽的是津津有味,當聽到蘇石講起他在安國公府中霸氣的表現時,臉上流露出了向往的神色。“蘇哥哥,你做的對,爲人子者就應該爲父母着想。我支持你。”
趙曦會這樣說,完全可以理解。他可是剛喪母不久,心中體會正深的時候,會有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蘇石呵呵笑了笑,這件事情不管趙曦支不支持,他都會去做,因爲這原本就是他應該去做的事情。至于說依靠趙曦幫助,他還沒有想過,至少在趙祯沒有老去,趙曦沒有入朝堂開始聽政之前,他是不會向其伸手要什麽幫助的。
自已要做的是幫着趙曦站穩腳跟,早一日成爲新帝王,而不是讓他幫自已做什麽事情。而一旦趙曦真的登上了大位,那憑着兩人多年的關系,相信那個時候,如果蘇石有什麽要求的話,他是應該都會盡力滿足自已。
蘇石也隻是把發生在自已身上的一些事情當成故事講給趙曦聽而已,而在說完了自家的事情之後,蘇石又主動提及了曹皇後要給自已說親的事情。
“她插手了?”趙曦聲音突然變大了幾分的說着。
顯然,趙曦怕已經想明白,自已母妃的事情怕是與曹皇後脫不了幹系。隻是他并沒有證據,在加上年紀還小,一切就隻能隐忍,甚至與曹皇後相見的時候,還需要隐藏自已的情緒,表現出母子情深的模樣。
也隻有在蘇石這樣真正自已人面前,他才會偶爾表露出内心中真正的想法。
“是的,她插手了。但不要緊,這件事情我打算冷處理,不理不問。但想必她也應該想到我會這樣去做,接下來一定會出妖蛾子,呵呵,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就是。”蘇石一臉無所謂的說着。
如果自已連婚姻大事都無法做主的話,那真是對不起系統在身。遼地走了一趟之後,蘇石成長了不少,尤其是性格變得更爲剛烈,若是小事,他可以給它人面子,哪怕自已吃點虧遷就一下對方都可以。但涉及到婚姻這種一輩子大事的時候,那對不起,任何人也不要妄想他可以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