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蘇石竟然破了這條規矩,不僅殺了人,還殺了這麽重要的人物,也就怪不得官家會生氣了。
“陛下,蘇石膽大包天,目無皇權,當殺!”陳琳條件反射般的就吐出了這麽幾個字來。
“嗯?該殺?你确定殺了可以有多大的好處?”放下了仁茶的趙祯冷笑般的說着。
“這個.”就是這麽一瞬間,陳琳清醒了過來。是呀,蘇石還真的不能殺,至少眼下不能。
剛去了一趟遼地,立下了大功,若是這個時候把他給殺了,那别人會怎麽看這件事情,史書中又會怎麽記載這件事情?
會不會有人因此而說趙祯無容人之量呢?
要知道,趙祯可是一個極爲在乎名聲的皇帝,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污點出現在自已的身上。
還有就是,蘇石手中那一條秘密的商道,那牽扯着是極大的利益所在。沒看到這段時間,官家連煙都很少抽了嗎?
這不是趙祯身體不好,需要戒煙,也不是說他不想多抽,而是存貨實在不多了。
這也就是在皇宮,放在外面,香煙早已經脫銷,早就沒有了貨源,即便是你花再多錢也是買不到的,就像是仁茶一樣。也隻有皇宮中,還有一些個不差錢的重臣家中,還存有一點的香煙和一定量的仁茶。
如果現在把蘇石就這樣殺了,這條商路很可能就此切斷。也許需要一段時間那個叫錢寶才會聯系新的代理人,貨物會重新出現。但也不是沒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這條商路永遠都不會出現。
就像是蘇石沒有來到汴梁城以前那樣,什麽仁茶、燒刀子和香煙不就沒有出現過嗎?
當習慣了某種東西之後,突然間享受不到了,那種感覺非常的不好。而如果因爲自已的原因,把蘇石給殺了,想必那個時候就算是皇帝可以饒了自已,其它原本的即得利益者們也不會饒了自已。
當面對着雪花一般的彈劾奏書,爲了平息衆人的怒火,少不得趙祯也隻能将他推出去,那個時候,他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想到這裏,陳琳不由全身就是一激靈,在看向趙祯的時候,匍匐在地上的他帶着哭腔說着,“陛下,是奴婢無能,管教無方。但出了這樣的事情真是意外呀,還有如何處置全憑官家吩咐,就算是要了奴婢這條小命,隻要官家不生氣了,那奴婢也會毫不猶豫。”
陳琳在表着忠心。
不表不行,屬下犯了錯,他這個做上司的就有義務承擔。尤其這個周通已經死了,他現在就是想找人替自已背鍋那都找不到人。
陳琳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着,聽的趙祯有些心煩。但對于這個态度他還是滿意的,“好了,你的命朕留着還有用,這樣吧,你準備一下,親自走一趟真定府。此去兩件事情,第一,周通不能白死,但考慮到蘇天佑也爲大宋立了功,便就輕饒他一次,罰他百萬貫錢好了。第二,好好的警告他,如果再有下次的話,他必須要爲此償命,那個時候誰來求情都沒有用。”
“陛下仁慈,奴婢記下了,奴婢這就回去準備,今天就出發前往真定府。”陳琳一口子就答應了下來。
要說陳琳的年紀也不小了,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随便出汴梁城,可是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又是官家的意思,他卻是不得不走上這一趟。
有些心驚膽顫的離開了皇宮,但等到陳琳來到密諜司總部大院的時候,已然像是換了一個人般,一見到帶人迎接自已的闫文應,第一件事情就是讓人給他綁了,跟着就打其二十大闆。
闫文應竟然挨了闆子,這已經是多少年沒有發生的事情。
自從他被陳琳看中,實際負責密諜司工作以來,就算是犯了一些小錯,最多陳琳也就是喝斥兩聲,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真的動起了手。
這一幕,直吓的東重等人低着頭,渾身都忍不住有些顫抖着。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情,會讓老祖宗如此生氣。
打完了闆子的陳琳,氣也消了一些,這就把急報上的内容說了一遍。
果然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密諜司北方區的副指揮使,竟然被當衆給殺了。這就是對密諜司的挑釁,是絕不能饒恕地。
捂着被打出血的屁股,闫文應站在陳琳的身邊,帶着憤恨般的情緒說着,“老祖宗,這個蘇石根本就沒有把我們密諜司放在眼中,這個人必須要殺了,不然的話,以後還會有人怕我們密諜司嗎?以後他們都有樣學樣,豈不是.”
“殺,殺,就知道殺,蘇石是能說殺就殺的人嗎?”不等闫文應把話說完,陳琳就将其打斷。
“行了,這件事情官家早有了決定,罰沒百萬貫了事。但還需要我親自去一趟真定府,好好警告他一下。這樣的事情可一而不可二,不然的話,誰也保不了他。這樣,把黑無常和沒心腸找來,這一次讓他們随我同去真定府走一趟。”
說完之後,陳琳還用手點了點闫文應說道:“看看你推薦的人,真是蠢材一個,就算是勒索,也不能公然去做,真是廢物,把我們密諜司的臉都丢盡了。”
說着這些話的陳琳心中很清楚,趙祯并沒有在周通的事情上多說什麽,那是因爲官家也知曉,這幾年财政緊張,很多時候對于密諜司的撥款是不及時的,這才有了像是周通這樣的人。
若非是如此的話,這件事情趙祯也不會采取不聞不問的态度了。
“老祖,這一次除了黑無常他們之外,屬下建議您還是要多帶一些人,畢竟這個蘇石膽子過于大了,别真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安全第一呀。”
看着闫文應的關心,陳琳點了點頭,“我知道,回頭你在挑三百好手,随我一起去一趟真定府。”
黑無常,隻是綽号,原名向無望,絕世高手實力。
漢心腸,同樣隻是綽号,原名連鐵心,也是絕世流高手的實力。
這些人都屬于密諜司中有名的打手,成名多年的高手。通常情況下,小事都是不用他們出馬。但這一次即然連陳琳都親自出動,那讓他們跟随也就在情理之中。
延福宮。
張茂則很快就把官家派陳琳親往一趟真定府的消息,彙報給了曹皇後。
曹皇後也很快就寫了一封密信,着人以八百裏加急的速度向真定府送了過去。
即是收了蘇石的錢,當然要有始有終。隻有這樣,下一次蘇石有事情的時候,才可能繼續找自已,才會有下一次的合作。
大宗正府。
趙允讓回到府中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一個什麽心情。
生氣嘛,那自然是有的。
畢竟賀源可是自已推薦的人,那就等于是自已人,現在就這樣死了,做爲兇手卻隻是不疼不癢的被小小懲罰了一下,要說能讓他滿意才是怪事。
隻是一想到,蘇石連天子親軍都給殺了,趙祯不一樣也要捏着鼻子認嗎?
想到這些,突然間趙允讓就不那麽生氣了。
“這個蘇石,真看不出來,這麽有種。好,你就跳吧,等你把人都得罪完了,到時候群起而攻之,那個時候看還有什麽人會替你說話,哼!”
趙允讓這樣自我安慰一番之後,就派人找來了管家嚴無我,問起了那個錢寶的消息。
當得知沒有什麽進展之後,少不得就是一番的痛罵。
趙允讓很清楚,蘇石最大依仗就是那條不爲人知的商路,這才讓趙祯爲了利益也不得不袒護于他。
而一旦這一條商路沒有了,那就是蘇石必死之時。
“不要怕花錢,撒出人手,無論如何要把那個錢寶找到,找到。”趙允讓發了狠心般的說着。
嚴無我唯唯諾諾的答應着,但其實他們都很清楚,怕是這個錢寶現在很可能已經不在大宋之境,不然的話,不會這麽長時間過去,還是一點的消息都沒有了。
真定府。
這段時間蘇石過的還是很惬意。
平常包黑子和王信都會來找他聊天。前者是下棋,不時就會談論一下當前的朝局,以及新政的事情。
蘇石也通過這些聊天,讓他對新政有了更多認識,然後總結出了一個詞,那就是瞎忙呼。
隻是治标不治本,甚至很多方面連标都治不了,還要花這麽多的人力物力去做這件事情,實在是沒有什麽意義。隻是事不關已,蘇石采取的是高高挂起的姿态。
反正範仲淹又沒有惹到自已,他沒有必要和對方對着幹。而就算是惹到了,看在他也是一心爲國的份上,蘇石也很可能會饒他一次。除非此人想要針對自已,那對不起,管你在曆史中有什麽樣的評價,管你是不是清官,你死總好過我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