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是與蘇石有着利益關系的,他們當然不想看到蘇石出事。若是那樣的話,他們還怎麽賺銀兩賺錢?
而随着這些人站出來,局勢就是一面倒之勢,不少的臣子也是紛紛站出來表态,大意就是蘇石太過年輕,此爲不是他在挑釁誰,而是被賀源的所爲刺激的腦疾犯了,才做下了錯事而已。
一切都是在情有可緣的範疇之内,是屬于可以網開一面的那一種。
這麽多人都站了出來,趙允讓盡管心中有氣,但還是不得不壓在了心底。他是一個善于權衡形勢之人,更是一個會隐藏自已想法的人,不然也不會曾經是太子人選,可依然還可以好好的活到現在。
明知道形勢不可逆之下,就算是有氣他也不會發出來,隻會在心底裏更恨蘇石,一旦讓他尋到機會,那就是老帳新帳一塊算的時候。
這麽多人爲蘇石求情,趙祯的臉色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龐籍他們會站出來爲蘇石求情,早在趙祯的意料之内,畢竟大家有着利益關系,就算是爲了自已,出面求情也是正常的。
李迪會站出來,也同樣沒有讓趙祯意外。
他可是聽說過,朱貴妃臨死之前,就将荊王托付給了李迪還有蘇石等人,從趙曦這方面來看,他們原本就是一個整體,會出來幫着說話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至于說賈昌朝會站出來,趙祯同樣沒有生疑。這可是他十分信任的人,不然也不會成爲當朝宰相。
這個人很能明白自已的心思,這一次站出來應該是爲自已考慮,他應該知道自已是不會殺蘇石的,所以才借驢下坡,給自已台階。
每一個求情之人,都被趙祯審視了一番,他在看到并沒有什麽問題,主要的是看不到有誰是因爲蘇石個人的影響力而站出來替其說話,也就是說,這些人并非是抱團,而隻是因爲蘇石的事情,臨時站到一起之後,他這才放下了戒心。
皇帝最害怕的是什麽?
帝位不穩呀!
什麽情況會出現帝位不穩呢?那就是下面的臣子們抱團在一起,架空自已,與自已争鬥。當皇命出不了皇宮時,那這個皇帝就十分危險。
就像是趙允讓以及跟随他的十多名朝臣,這樣的圈子就是讓趙祯所不喜的。
你們明明是宋臣,最應該效忠的就是自已這個皇帝。可現在,他們卻要看趙允讓的臉色行事,反而忽略了自已,這才是讓趙祯最爲反感的存在。
即是你做出了讓我反感的事情,那好,接下來我就給你找找麻煩,我就要高舉輕放,讓你郁悶的同時,也好讓大家都知曉,誰才是在這個皇宮大殿中說了算的人。
“衆愛卿之言朕聽明白了,說來蘇天佑的确是太過年輕,性格并不穩重,加之有腦疾舊病,犯錯也再難所免。隻是不管如何,他都是犯了宋法,不嚴懲不足以明法度。張大伴,宣旨,少府蘇石年少輕狂,違法宋律,着罰俸三年,同時三年内不得晉升其官職,待回到汴梁之後,需好好閉門思過。”
這還真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
罰俸三年?
蘇石那麽有錢,差那點俸祿嗎?
至于說三年内不得升官。蘇石才十六歲,就已經是四品少府,就算是想要升官怕也是做不到吧。而這個懲罰對旁人或許真是懲罰,放在蘇石身上,卻是說與不說沒有什麽兩樣。
至于最後一條,閉門思過。
這也就是說說而已,如今不管是仁茶、燒刀子還是香煙等物早已告馨,就等着蘇石回到汴梁城,好讓其進貨呢。
這個時候,說是讓蘇石閉門思過,誰信?
但趙祯就是這樣說了,敷衍之意甚濃。
說完這些之後的趙祯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目光故意在大宗正趙允讓的身上停留了數息,直看的後者是心驚膽顫。
這個時候趙允讓才想到,由于一時沖動,暴露了自已的實力不說,其實還等于是在和皇帝對着幹。
自古以來,不管權臣多麽有權,可跟着皇帝對着幹,有幾人會有好下場?
皇帝終是皇帝,除非你可以座到那個位置上,不然的話你就不要想着挑釁的事情,那隻是自找麻煩,甚至是可能會要人命的。
趙祯當然不會因爲這件事情而要了趙允讓的性命。畢竟他的仁慈可是天下聞名,但适當的給其小鞋穿穿,還是可以去做。
連忙把頭低下,不敢再去看趙祯一眼。趙允讓心中已經有了決定,那就是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麽事情,自已都不會在開口了,不就是死了一個四品知府嘛,隻要自已的權勢還在,就可以随時找來更多的知府爲其效力。
對于蘇石的處罰就這樣了結,趙祯的面色重新恢複到了平靜之中,爾後繼續對着範仲淹說道:“範愛卿,繼續吧。”
“遵旨。”範仲淹也是有能力,并沒有因爲剛才的突發事件被打亂心神,繼續接着之前的彙報于大殿中說着。
大殿之中,很快就傳出了範仲淹有力的朗朗之聲,其中講到新政的某些進步時,更是語氣激昂,似是做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一般,也聽得趙祯不斷的點着頭。
但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專門跟範仲淹過不去,就在他又講了半個多時辰,正講到精彩之處,講到以後大宋可能發生的新變化、新面貌的時候,又是一聲急報之聲響起。
賀源的事情發生之後,包拯是在晚上的時候才措詞寫好了奏書,着人以六百裏加急的速度向汴梁城送來。跟着就發生了周通的事情,僅是相隔一個多時辰之後,包拯就寫好了新的戰報,向汴梁呈送而來。
如此,兩封戰報其實前後相隔時間并不是很長,這便相繼的出現在朝堂之上。
又有戰報送了上來,趙祯臉現狐疑之色,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會發生這麽多大事呢?
帶着好奇之意,趙祯打開了戰報,當看到裏面所記載的内容之後,氣的是臉色鐵青。
天子親軍竟然當着欽差和大将軍的面公然威脅蘇石,公然索要好處,這.這還是自已的親軍嗎?
更重要的是,這個蘇石的膽子也忒大了,竟然和殺賀源一樣把周通也給殺了。
難道不知道,天子親軍隻有自已這個做皇帝的才能處置?
蘇石你就是一個臣子,一個沒有任何實權的臣子而已,竟然就敢殺朕的人?你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心有怒氣,但偏偏又說不出來的趙祯,這一刻是滿腔的怒火,哪裏還能繼續聽範仲淹講下去。“好了,朕乏了,今天大朝會就先這樣吧,兩品以上重臣留下,其它人各自散去。”
揮了揮手,一幅意興闌珊的模樣,直聽得衆人大是不解。
尤其是被打斷了彙報的範仲淹,更是一腦門的漿糊。
不是說好了,今天要好好探讨一下新政的事情,做一個總結,同時也提醒一下那些想要反對之人,讓他們知道大勢在哪裏,讓他們知曉什麽事情是可以做的,什麽事情是不可以做的嗎?
怎麽就這樣匆匆結束了?
對,一定是第二封急報的事情上出了問題。想到自已也是二品大員,範仲淹就想好好看一看,這戰報上寫的是什麽,到底是誰因爲什麽事情而耽誤了自已的大事。
其它三品四品的大多數官員帶着一臉好奇離開了垂拱殿,留下的一品二品大員也是一臉好奇寶寶的模樣看向着趙祯,一幅不明所以的樣子。
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會讓官家如此的失态,竟然連新政之事都可以暫時放到一旁。
這其中,也隻有賈昌朝知道是怎麽回事?
皇後密信之中寫的可是十分清楚,賈昌朝早已經想好了對策。尤其是剛才發生了賀源被殺之事後,更是讓他想到了絕佳的理由。是矣,這麽多人之中,也就隻有他一個人内心是最爲平靜。
大殿之上,隻剩下了十多名二品大員朝臣之後,趙祯這就向着張茂則示意道:“念,念給大家聽聽。”
這些都是自已重用的臣子,趙祯也就不怕什麽丢臉。再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想要保密也是不可能,即是早晚都要知道,捂着也沒有什麽意義。
張茂則答應了一聲遵旨之後,這就拿起了第二道急報,一字一句念了起來。
當念及到周通公然威脅和勒索蘇石的時候,張茂則的語氣不由自主放慢了下來,他都沒有想到密諜司的人膽子會這麽大。
随後在念到蘇石被逼無奈竟然讓蘇家軍射殺了周通的時候,更是驚得連急報都拿不穩,差一點就掉落在了地上。
“繼續念,不要停。”趙祯正閉目聽着呢,突然就沒有了聲音,當下不悅的說着。
“是,陛下。”張茂則連忙穩定了心神,随後又一次大聲念了下去,然後就換成了衆臣子們一臉驚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