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破了遼軍的計劃之後,又一個問題出現在蘇石的腦海之中。遼軍即然設了那麽大一個圈套,那他到底要不要接招呢?怕是隻要自已一旦向懷柔城進發之後,在他們的四面八方就會出現無數的遼軍,将他和蘇家軍給團團包圍了吧。
換成其它的宋軍,這個時候怕就像是被蛛蛛網困住的蚊蟲,想逃也逃不出去了。但蘇家軍可是一向以速度著稱,一人兩馬之下,想要圍住他們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不僅如此,蘇石這一次的目标并非是有着劉六符墓地的懷柔,而是存着遼軍軍事物資的昌平城,這一點遼軍一定不會知道。
重新座直了身體,伸手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由懷柔到昌平的距離,蘇石的嘴角慢慢笑了起來。
楚過得了命令之後,派出手下的斥候加大了搜索的範圍,但依然還是一無所獲,至少周邊百裏之内都沒有遼國重兵,他便很快把這個消息又彙報給了蘇石。
事實上,遼國的兵力此時都集中在一些個山溝溝裏,八月的季節,一到晚上的時候,山裏的蚊蟲可是很多的,往往早上醒來之後,很多遼兵的臉上身上都是紅腫的小包,可以說他們是吃盡了苦頭,但卻并沒有人有什麽怨言,蘇家軍在遼境的所作所爲,早已經激起了他們的怒火。
隻要可以抓到他們,吃這一點苦又算得了什麽呢?他們怕的就是苦吃了,但蘇石已經回到大宋,若是這樣的話,他們的辛苦就真是白費了。
爲了防止這樣的事情出現,蕭孝友布了幾萬的重兵就在兩國邊境之地,他已經下了命令,一旦發現蘇家軍有回歸大宋的意思就馬上出兵擋住他們,若是宋軍有什麽異動,那不用客氣,直接開打就是。
多少年了,在軍事上,遼國對于宋國一直有股優越之感。在他們眼中,宋軍的實力是不錯,但知兵之人太少,往往都願意瞎指揮,這樣的軍隊不足爲慮。
“希望蘇石不要離開,不然就真的是白折騰了。”雖然已經做好了大打的準備,但蕭孝友還是希望蘇石不要離開,這樣他也就不用面對着宋軍的壓力,收拾起蘇石來自然勝算就多了幾分。
或許是蕭孝友的祈禱有了作用,斥候來報,竟然看到武清城上空起了濃濃的黑煙。那按着他們之前的約定,分明說的就是這裏受到了攻擊。
“哈哈,好呀,蘇石果然是膽大包天,果然沒有回到宋境的意思,好,好。”不知爲何,就算是明知道自已這一邊又被破了一個城池,可蕭孝友不僅沒有一點的生氣,反而還十分的高興。
“大将軍,那我們要不要現在就出擊。”一旁的副将們都是一幅躍躍欲試的模樣。
“不可。”蕭孝友連即出聲阻攔的說着,“這或許也是蘇石的一種試探,且武清城地理位置并不好,不适合大軍在那裏圍堵他們,還是先等一等,最好他可以兵進懷柔城,在那裏将他們圍住才是最好的戰場。”
蕭孝友搖了搖頭,好不容易獵物出現了,蕭孝友才不會打草驚蛇,他需要蘇石走的更近一些、再近一些他才會真的收網。
就如一個耐心的獵人一般,明明準備好了一切,但就是不急于開槍,反而是等着野獸走到近前,在準備一擊斃命。而這一等就是五天的時間,繼武清城被攻占之後,在沒有什麽消息傳回來了。
五天的時間,蕭孝友的心也變得有些燥熱。他很擔心是不是自已的計謀被人發現了,又或是哪一支遼軍沒有隐藏好,被發現了呢?若是這樣的話,他是不要考慮着提前收網?
雖然這樣做,有一定的機率會讓蘇石逃走了,可總是好過讓蘇石真的逃走了,離開了視線要好上許多。
五天的時間,已經有不少的小将們主動請纓出戰,他們都是恨透了蘇家軍之人。以前隻是苦于找不到對方,這才有力無處使,可是現在,明知道對方很可能在武清城或是其附近,當然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
“再等等,再等等,如果明天一早還沒有消息的話,那就收網。”面對着一衆屬下的苦苦哀求,蕭孝友終于也座不住了,給大家也給自已一個最後的期限。
但也就是在這天晚上,前方斥候傳回來了另一個消息,繼武清城之後,又一個遼國城池漷陰受到了攻擊,城池之上也燃起了滾滾的濃煙。
“呵,呵呵呵。”得聞這個消息之後,蕭孝友心中當真是比要過年還要高興。這足以說明蘇家軍正向着自已設計的圈套中一步步走去。至于之前連續五天都沒有消息,不用說應該是蘇石還在猶豫,或是在試探,外加大軍趕路的時間了。
想到自已差一點沖動的就直接出兵,就要打草驚蛇,讓即将要入了圈套的蘇石逃走了,蕭孝友不由就是一陣的後怕。
同時他也決定,在蘇石率軍到懷柔城下之前,他都不會輕意出兵,就任由他折騰好了。反正最終還是要被自已給消滅的,他們一路所搶的東西最終還是要落到自已的手中。
析津府、潞縣一側的官路上。
此時正是天黑的時候,遠遠看去,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
就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之中,一隊隊蘇家軍騎兵正由這裏快速通過,其中蘇石的馬車也正在其中。
似是怕被人給發現了一般,馬車内的燈全都被熄滅了,裏面是黑乎乎的一片,聽到的隻有人的呼吸之聲而已。
盧思俏有些臉紅的座在車廂之中,此時她的面色真應了那句老話,人面桃花相映紅。
就在剛剛,道路上似乎有一個不小的坑窪,馬車走過去的時候引起了巨大的颠簸,然後一個身體就向着她的身上撞了過來,最後還好不好的正落到她的懷中。
有物體入懷的時候,盧思俏本能的就伸手接住。如今的車廂之中隻有她、蘇石和嶽思靈三人。做爲其中·功夫最高者,她有義務保護他們的安全,任何一個人若是因此而受傷,都是她的失職,畢竟她現在的職務還是蘇石身邊的甲級護衛一員。
伸手相接之後,盧思俏馬上就感受到了有些厚重的呼吸聲,跟着一股男性的氣息便是撲面而來,更讓她羞惱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人被接住的時候,雙手還向自已的身上摸來,正好碰到自已的胸脯,有那麽一瞬間,她全身就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愣怔在了原地。
這足足愣神三個呼息的時間,那隻大手竟然還在胸口上摸着,還是姑娘的盧思俏何時見過這個陣勢,臉在那一刻就紅到了脖子根,在然後伸手就将那人影給推了出去。
“哎呦!”伴随而來的就是蘇石痛叫之聲。
“少爺,您怎麽了,您沒事吧。”車廂内很快傳出了嶽思靈那心急般的聲音。
盧思俏也本能性的又要伸出雙手,想要看看蘇石是不是真的受傷了。隻是手伸到了一半就像是觸電般的縮了回來。
剛才自已伸手就被占了便宜,她不知道這一次伸手又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好在,嶽思靈真是一個盡職盡責的貼身丫環,黑暗中她很快就摸到了蘇石,将他扶正,小聲的問着,“少爺,您沒事吧?”
“沒事,就是磕了一下,這個破路,都怪蕭孝友。”被扶起座直的蘇石似乎很氣惱的說了這麽一句,可實際上此時他正回味着剛才那一爪之下的感覺呢。
“噗嗤!”
車廂内不由自主就傳出了一記嬌笑之聲,不用說正是盧思俏發出來的。
盧思俏會笑,完全是因爲那句都怪蕭孝友所緻。
之前蘇石帶着大軍進入遼境的時候,常挂在嘴邊的是都賴劉六符。他要說的是沒有這個人先派殺手刺殺自已,也就不會有他的遼國之行,自然也就不會有這麽多的麻煩和吃這麽多的苦了。
當然,一路之上,蘇石是沒有吃什麽苦的,說是和渡假差不多也不算是誇張。吃的喝的都有人伺候着,還從來不缺,這不是渡假又是什麽?
隻是自從劉六符被氣死之後,蘇石就算是在沒有臉皮,也不會去罵一個死人。這就把全賴劉六符改成了全怪蕭孝友,而每當心情不順的時候他就會這麽罵上一句。
可不知道爲什麽,每一次聽到蘇石有這樣說法的時候,盧思俏都會忍不住發笑。明明是你要在遼境殺遼狗,搶金銀來着的,怎麽現在你還反罵人家呢?
這還真是一個不講理的存在。
蘇石的确是不講理,他講的是情。
在他眼中,什麽對錯都是次要的,他似乎更看中親情和友情。如果一定要概括的話,就應該是這兩句話,對自已人如春風般的溫暖,對敵人卻如屠夫般的狠辣。
蘇石的情也隻對自已人去講。哪一戰中,有蘇家軍受傷了,他都會抽空親自去看一看;若是有蘇家軍戰死了,他更是會上前吊唁一番,同時叮囑回去之後一定要重撫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