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就算是真有一天,蘇石保不住自已,他也會無怨無悔,一切都是自已做的選擇,并沒有人逼自已,不是嗎?
就在當天晚上,蘇石果然設宴款待了孟有德,魚肉、山珍外加燒刀子香煙那是應有盡有,其規格之高,遠勝于孟有德這一生吃過最好的那一頓。
席間,蘇石親切的向孟有德介紹了樓陽、吉朱、馮一刀、胡通天和楊驚雲等蘇家軍的骨幹。之後蘇石還讓楊驚雲帶着他可以在附近走走,盡快熟悉蘇家軍的一些情況,至于以後需要他做什麽?以後在談就是。
同樣是在席間,孟有德也提供了一個消息,那就是石門鎮的事情遼軍已經知曉了,不僅如此,從他一路而來抓到的幾名遼軍斥候口中,他還聽說劉六符爲此而吐了血,現在已經病得十分嚴重。
蘇家軍也有斥候,但活動範圍有限,不過就是周邊三十裏,最多五十裏而已。遠不像是孟有德,他可是一路殺過來的,見到的遼軍斥候更多,聽到的消息自然也就是更多。
初聽劉六符竟然被氣的吐血時,蘇石當下就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次來到遼境打的就是殺劉六符報仇的口号,可蘇石心中知道,想要完成這個任務會很難的,但添堵之事倒是可以去做,他這便一路殺一路散播要找劉六符報仇的口号。
這不過就是爲了擾亂軍心而已,是真的沒有想到,竟然還真有殺了對方的可能。而如果真可以做到這一點的話,那這一次遼國之行當真就非常的完美了。
原本蘇石已經考慮,現在所在之地距離宋遼之境已然不遠,那是不是可以直接回去了呢?可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蘇石決定不回去了,他還要回身去找遼軍,在給他們一次重擊,看看能不能讓劉六符一怒之下真接被氣死了,這豈不是更加的完美。
一頓飯賓主都很盡興,楊驚雲也奉了蘇石的命令,帶着孟有德去軍營附近轉悠,蘇石則是留在了軍帳之内,看着眼前的地圖,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
......
景州,石門鎮。
掩埋着遼兵屍體的大坑被徹底的挖掘開來,足足三千具屍體發出了惡臭之味,飄蕩很遠。
尤其天氣太熱的原因,很多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根本就看不清原本的長相,但從他們身上僅剩的一些衣物中還是能夠看出他們就是之前消失了許久的三千遼軍精騎。
這三千可是久經了殺場的遼軍精銳。将他們派到戰場之上那是能夠與兇狠的西夏軍都可以分庭抗禮的存在,他們的死絕對是遼軍的一大損失。
蕭孝友用手帕捂着鼻,默默的看着眼前這一幕,心中是怒火滔天的同時,也是心有忌憚。
如果說之前蘇家軍在遼境肆虐,還并不讓他多麽重視的話,那這一次皮路他們的戰死,卻是敲響他心中的警鍾。
一直以爲蘇家軍就是靠着偷襲與喬裝獲勝,說到底實力還是不夠,是根本不敢和遼軍拼命,或是說打一場正面之戰的。可是皮路他們的死,卻讓蕭孝友明白,蘇家軍定然有着不俗的戰力。
想要打敗一支三千的精騎隊伍并不是很難,隻要多方準備之下還是可以做到。可要把三千精騎一個不剩的全部消滅,那就需要真本事了,至少蘇家軍也有一支能征擅戰的騎兵才可以做到。
想自已領着消滅蘇石任務的時候,原本心中還是有些不屑的,現在想來,那是多麽的可笑。“來人,傳令下去,各州、府、館、鎮加強戒備,加強斥候的巡邏,一旦發生了什麽事情,放煙示警。”
放煙示警,就是有些烽火台報警之意。這一直是漢人的專利,畢竟隻有他們才是以防守爲主,可是現在,一向好戰的遼人爲了自身安全也是不得不用此招了。
馬上有傳令兵騎馬而去,蕭孝友看了看三千精騎的屍體,最終還是搖頭說道:“把他們重新埋起來吧。”說完之後,他便大步離開,直向着鎮子上最大的院落之處走了過去。
再一次吐血的劉六符就住在這裏。
來到屍坑之前,劉六符不出意外的,又噴血了,跟着就是直接昏迷,吓的蕭孝友是連忙下令尋找聖手治療,同時也把三司使的身體情況寫成了奏書派人向上京城送去。
怕是蕭孝友也知曉,這就是他的一個姿态罷了,如今的劉六符已然是病入膏肓,屬于那種沒救之人。就算是在好的藥用在他身上,也僅僅隻是延緩下他的生命而已,是不可能會真正治好的。
就算如此,蕭孝友也還是要做做樣子,把事情彙報給遼帝知曉,怎麽說劉六符現在還是大遼的三司使,大遼的重臣,如果不彙報而出了什麽事情的話,他可是扛不起這個壓力。
大院的廂房裏,劉六符正一臉蒼白之色的躺在床上,此時的他雙眼緊閉,睡的很沉。
“情況怎麽樣?”隻是看了一眼昏睡的劉六符之後,蕭孝友這就招手把聖手叫了過來,問詢病情。
聖手的臉色也很凝重,僅從這一點來看,就能知道,劉六符的身體情況不容樂觀。
果然,聖手一開口就吓了蕭孝友一跳,“劉大人已經是氣怒攻心,将軍可以着人準備後事了。”
“一點的辦法都沒有嗎?”盡管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聽到這個回答時,蕭孝友依然還是抱着一絲的希望問着。
“沒有,氣息衰弱,病體入心,已無回天之力,即便是天下最好的聖手前來也是如此。”聖手用着很堅定的口氣說着。
看着聖手說的如此之堅決,蕭孝友就知道事情不可改變,這就補問一句道:“可以說一下,劉大人還能活幾天嗎?”
“這個...小的努努力,最多也就是三天的時間而已。”聖手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着。
“什麽?隻有三天了?”這個回答完全出乎了蕭孝友的意外。他以爲就算是劉六符沒救了,但至少也可以撐上一段時間,然後他得了遼帝新的旨意之後,就可以安排人送他回到上京,便是死也是應該死在遼都才是。
若是隻有三天的時間,當真是哪裏都去不了了。
一聲歎息之下,現在蕭孝友的心情卻是很有些複雜。
不知道爲什麽,在聽到劉六符隻有三天可活的時候,他先是驚訝跟着就是松上一口氣。你蘇石不是口口聲聲說是爲了找劉六符報仇這才來到了遼境的嗎?
現在好了,劉六符馬上就要死了,那個時候看你還有什麽理由留在大遼。若是還敢有什麽襲殺遼人的舉動,沒有了合理原因解釋之下,就是在向整個遼國挑釁,那個時候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向大宋施加壓力。
以大宋朝廷那些文人們的揍性,想必爲了他們的利益很可能就會犧牲蘇石。想必這個道理,他可以看的明白,那蘇石也應該清楚。
這麽說來,豈不是說明蘇石就要離開了,遼國也可以恢複原本的甯靜了呢?
“終于要結束了嗎?”心中生出了這般的想法之後,蕭孝友不由自主的就吐出了一口長氣,整個人似乎都輕松了許多。
兩天之後,似是回光返照一般,氣若遊絲的劉六符突然就醒了過來,且還有了說話的力氣。
他第一件事情不是安排後世與家人,而是讓人叫來了蕭孝友說起了當前的戰事。
“蕭将軍,我不行了,怕是很快我就要離别于人世,在我死後,想必蘇石就沒有了借口繼續留在遼國,加上冬天快要來了,他也是應該準備離開的事情。我請求你一件事情,可以借我的屍體做一個誘餌,引蘇石入套,然後一舉将其滅之。”
聽到前面的話時,蕭孝友還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這與他心中所想是一樣的。遼國的冬季不僅漫長,也更加的寒冷,就是本地人都受不了,想必做爲一直生活在中原的蘇石隻會更加不适,那也就是他們離開的時候。
隻是想不到,劉六符竟然還想着要對付蘇石,還要用自已的屍骨爲餌,這就讓他有些想不通了。這便出聲問着,“他要離去,就讓他離開好了,此人滑不溜手,很不好對付呀。”
“就是因爲不好對付,那就更要對付他了。總之這樣的人絕對不能讓他跑了,不然一旦等其真正的成長起來,就會是我們整個大遼的災難。蕭将軍,請你答應下來,無論如何也要把此人留下,一定要留下,這是爲了我們以後的子孫萬代着想,求你了。”
雙眼中充着血的劉六符,臉色十分蒼白,可就算是如此,雙眼卻還在盯着蕭孝友,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感受到劉六符那充滿着殷切的目光,蕭孝友終還是心軟了,隻得一口答應下來道:“好,我答應劉大人,我會盡力做好這件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