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石在遼境的所爲,在趙祯的默許之下,其消息正在整個京城之中傳播着。
得知通直郎在遼地一個勁的折騰,殺死殺傷遼兵近萬人,且縱橫于燕雲十六州視遼兵如無物之時,百姓們都沸騰了。
收回燕雲十六州,不知道是多少漢人的心願,甚至已經成爲了一些人的執念。
就像是一些老人,即便是在臨死之前的時候,還會看向着北方在閉上眼睛,那似乎就是在說,燕雲十六州可是他們的祖地呀,死了不能埋在那裏,那就無顔去見先祖了。
隻是可惜遼軍勢大,想要真正的收回燕雲十六州豈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現在西夏正在崛起,大宋能夠擋住兩面之敵,維持如今的局面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哪裏還會去想着收複失地之事呢?
就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蘇石卻去往了北地,并在燕雲十六州搶遼人财富、殺遼狗性命而如無物,那怎麽能不讓大家興奮?
即便是他最多就是可以多殺一些遼人,而無法真正的收複失地,但大家還是很願意支持他,更願意聽他的消息。尤其是蘇石每打一場勝仗傳回來的時候,讓整個京城的酒肆和茶樓的生意都好了許多。
那些個勾欄瓦舍之中,更是有人寫了傳唱蘇石的詞曲,一時間他成爲了大名人,還是那種非常非常著名的。以至于原本很多關注新政的人也不得不将注意力轉到了蘇石的身上。
這一切的改變,不管是仁宗趙祯還是範仲淹等人都是樂于見到的。
新政推行,就是要推倒一些舊的東西,建立一些新的東西,這過程之中得罪人是難免的,動别人的利益與蛋糕也是必須的。
而這些人爲了反抗,往往就會教唆一些不知情的百姓來對抗。官家也好,範仲淹這樣的重臣相公也罷,對于官員是有約束力的震懾力的,但對于普通的百姓他們總不能以官威壓人吧?
可是現在,百姓的注意力轉移了,當然是他們巴不得的事情,他們自然要在其中推波助瀾,更好的轉移大家注意力。最好是等大家都緩過神來的時候,新政已經推行的差不多,并深入民心,那個時候誰想推倒它都會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機緣巧合之下,蘇石的名頭自然是越響。隻是可惜,對這一切,蘇石并不知曉,他現在也不關心汴梁城中的事情,如今的他正在聽取着從萬裏通傳來的楚過的彙報。
當得知這一次刺探軍情的重要性之後,楚過是親自上陣。他也不愧如風這個綽号,身穿吉利服的他,就像是一簇草叢,隻是會行走的那一種,用了兩天時間,就把打造館裏外都探明了一個清楚。初步确定這裏的确是給遼軍打造軍備物資之地,在這裏他見到了無數的刀劍、甲胄與馬鞍。
不僅如此,這裏保護的也甚爲嚴格,可以說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至于說到底有多少的遼軍在這裏,楚過一人是查不出來的。可初步估算,五六千人總是有的。
但好在的是,這裏多是步兵,騎兵卻是很少可以見到。
遼國的戰馬數量倒是不少,但訓練一個騎兵的成本很高。尤其這些年來遼與宋·平安相處,沒有大的戰事之下,便有意開始縮減騎兵數量,增加步兵營的人數。
楚過的消息傳了回來,蘇石關上了萬裏通之後,又看向已經站在自已面前的另一名斥候中隊長楊驚雲說道:“說吧,你去會仙石那裏打探到了什麽情況?”
“少帥,會仙石是一處地名,表面上看起來那不過就是一個小城,但我觀察了兩天之後發現,那不過就是表面現像,實際上那裏藏有重兵,初步看了一下那裏可能有八營人馬。好消息就是,都是步兵,沒有騎兵。
一個是五六千人,一個是八營人馬,合并到一起就是一萬多人了。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與會的吉朱、王燦、馮一刀和胡通天、盧思俏等人都不由皺起了眉頭。
現在的蘇家軍,滿打滿算,将那些能重新上戰場的傷兵都算上,也不過隻有三千兩百人左右。
對方的兵力至少是他們的三倍,甚至還可能會更多,這一仗可不好打呀。
所有人都認爲這塊骨頭不好啃,蘇石嘴中卻是喃喃念叨步兵兩個字。過了一會之後,他突然間将目光重新落到了地圖之上,随後自言自語說着什麽。
大家知道這是蘇石在思考問題,所有人都連忙噤聲,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生怕會打擾到了少帥。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近半個時辰,時爾看到蘇石的目光落到地圖之上,時爾又會閉上雙眼在沉思着什麽,最後他猛的将拳頭落到地圖上說道:“這一仗可以打,但要求所有人都必須嚴格的執行軍令,完美的相互配合。”
口袋中拿出了香煙,蘇石撒了一圈,點上一根深吸一口氣之後,這就緩緩把剛才腦海中理清的思路給講了一遍。其中有不懂的,吉朱等人便開口相問,蘇石也一一給予了解答。
直到又是一個多時辰之後,場面上才重新安靜了下來。但這個時候每一個人都在皺着眉頭,似都在消化剛才蘇石所說的計劃。不知不覺間,大家的面色就開始有所舒展,他們突然感覺到,按着少帥的這個計劃,這次行動還是有着很大的成功率。關鍵點就在于各方的配合必須要到位,還是不能出一點纰漏的那一種。
“大家回去好好想一想,有什麽不懂的可以随時來問我。在晚上之前,如果沒有異議事情就這樣定了,明天一早計劃施實。”蘇石以着不容質疑的口氣說着。
打仗,很多時候要的就是乾綱獨斷,越是思前想後,前怕狼後怕虎的,就越是容易出問題,最終很多計劃還沒有開始施實很可能就已經破産了。
一會的時間裏,衆人都離開了。蘇石卻沒有走,而是繼續的座在輪椅上,他還在把腦海中的計劃一遍遍演練着,想着有沒有什麽疏漏,倘若出現了其它的意外又要如何的補救等等。
盧思俏是蘇石的護衛,沒有像其它人一樣的離去。剛開蘇石講解計劃的時候,她也全程在一旁看着,雖然沒有說話,但所有發生的事情都看在了眼中。
正是如此,她才更加佩服起蘇石的大膽。
跟着蘇石的時間越長,盧思俏就發現自已越發是看不懂蘇石。
這個男人有着并不與他年齡相等的沉穩,很愛笑,性格也好,就像是鄰家的大哥哥一般。但有時候膽子又很大、脾氣也很大,這麽多的蘇家軍,如果說單打獨鬥,怕是誰都可以欺負欺負他,但所有人偏偏又很怕他。
他笑的時候,大家都會跟着笑。
他嚴肅的時候,大家也都會闆着臉。
他總是有那麽一種人格魅力,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願意跟着他的腳步走。
對了,他還有那麽一些的神秘,就像是大軍所需的所有物資,都是由他一力承擔着。
最後,他永遠是那麽的自信,似乎天下間就沒有什麽事情會難住他一樣。
不知不覺,盧思俏竟然看的有些癡迷了。直到嶽思靈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之後道:“怎麽樣?少爺很厲害吧?”
“呃...”被人發現了,盧思俏不由就是雙臉俏紅。
“不要不好意思,少爺就是這麽的厲害,你崇拜他,甚至是喜歡他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嶽思靈卻是不以爲意般的說着。看那樣子真不像是打趣,而是發自心底之言。
“不是,不是,我沒有...喜歡他。”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盧思俏的聲音連自已都不清楚。這個時候的她不免又想到了虎頭山的那些兄弟姐妹,也想到了自已那出生下來就注定的重任以及從小和自已玩到大,很照顧自已的李克勝。
她有權利去真的喜歡一個人嗎?
......
天徹底黑了下來,在沒有人來見蘇石,更沒有人向他置疑白的計劃,這足以說明大家都認可了,現在大家都進入到了休息的狀态之中,明天可是有一場大仗要打。
蘇家軍将在數倍兵力的敵人之下,來一個虎口拔牙,沒有足夠的精神顯然是不行的。
蘇石睡的很早,明天他将代替吉朱擔任總指揮的職務。
這也是吉朱主動要求的。計劃是蘇石提出來的,當然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要怎麽施實更好。
蘇石睡的很香,絲毫沒有因爲明天的大戰,明天的重任而有絲毫心理壓力的模樣。晚上,盧思俏以甲級護衛的身份還來看了一次,遠遠可以聽到蘇石輕輕打鼾的聲音,她這才放心的離開。
第二天一早,晴空萬裏,太陽還沒有升起,豐盛的早餐就擺在了大家的面前。
這些都是天使們提前起了一個多時辰給做好的。她們戰後當護士、戰前當炊事員,實際上也是非常的辛苦。但她們卻樂此不疲,因爲她們就算是在辛苦,也遠遠比不上親自上陣殺敵的蘇家軍們,他們可是拿命在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