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營騎兵還在慢騰騰的走着,從出現到真正來到西城門之前的時候,用去了正好一炷香的時間。或許就是因爲他們那不急不緩的模樣,才更不會讓人生疑吧。
守城的押正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借着遼騎還遠的時候,他就派出了一名士兵去城内通報情況,他的本意就是提醒城内的那些官老爺們,有遼騎來了,讓他們監守崗位罷了。
這并非是發現了什麽異常,他要去提醒。但他根本不知曉,傳消息的那個士兵剛進入城内,就被楊驚雲手下的斥候給盯上,待此人走到城内一處無人的拐角時,一支弩箭這便插在他的咽喉之上,取走了他的性命。
兩營遼騎終于還是來到了西城門前,看到就是二十幾名遼兵如标杆一般站在那裏的認真模樣。
吉朱心中在打鼓,表面上卻是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連招呼都有打一個,就從他們的身邊走了過去。
二十幾名遼兵更是目不轉睛的盯着正前方,不敢有絲毫轉頭的意思。在遼國,步兵天生就矮了騎兵一頭,平時相見的時候步兵是需要向騎兵行注目禮,以表示尊重。
遼騎緩緩的從這些遼兵面前走過,即便是此時,他們也沒有任何加速沖擊的意思。直到最後的遼騎來到了那些步兵面前時,突然不知道是誰輕喝了一聲,“動手!”
跟着朵骨被收起換之是刀出刀鞘的聲音,随後就是二十幾把鋼刀向着毫無反抗準備的遼兵們身上就砍了過來。
遼兵眼看着遼騎就要從面前走過,正想着一會就可以放松身體的時候,突然間鋼刀就來到了面前,毫無征兆也毫無準備之下,二十幾名遼兵就被砍了一個正着。
一衆人等便是連發出喊聲的機會都沒有,就感覺到全身一軟,眼前一黑,一個個向着地上就栽倒了過去。
“快,将他們的屍體都移到一旁,不要擋了後面兄弟的道。”留下收尾的一名蘇家軍中隊長快聲說着。
城外五裏之地,通過千裏鏡将吉朱他們入城的一幕看清楚之後的馮一刀與胡通天,幾乎是同時的拔出了身上的鋼刀,跟着就向前一指大喝一聲道:“沖鋒!”
當下,萬馬奔騰的聲音随即響起,震得大地在這一刻也跟着顫抖了起來。
外面是馬踏大地之聲,很快興化城内就有了感覺,而這個時候吉朱所帶的八百騎兵先一步動了,楊驚雲已經在他們來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就趕了過來,分别指出了衙門和城内軍營所在的具體位置。
“王燦,你帶着兩百騎兵去往衙門處,拿了這裏的府尹,其它人跟我一起去往軍營,堵住他們,給餘下的大軍進城創造足夠的時間。”下一刻,吉朱的大喊聲音之下,八百騎兵這便分成了兩部分,分向着城内的兩處而去。
大街上突然出現了許多的遼騎,這也終于讓城内的遼人們看到,但他們并不以爲意。來的是自家的騎兵,有什麽可怕的呢?
可直到這些騎兵上了街道之上是橫沖直撞,有的遼人因爲躲閃不及,直接就被撞倒在地,成爲了後面騎兵腳下的踏腳石,一身鮮血的慘死于街道之上,這些遼人百姓們這才感覺到了害怕。
而就是此時,不少的遼人百姓也感受到了大地震動的聲音,一個個面面相俱,他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感覺到事态有些詭異而已。
城内衙門處,兩百騎兵很快就沖到了這裏。當守在外面的兩名衙役看到有自家的騎兵出現時,還一臉茫然般的表情。直到對方走近了的時候,這才想起什麽大聲斥責着,“這是府衙重地,下馬、靜聲!”
“靜你媽·的聲!”走在最前面的王燦舉刀就砍,左右揮動間,兩名剛才還叫喊的衙役這就撲通通的倒在了地上。
“将軍,你慢一點,給我們兄弟留一些呀。”後面的蘇家軍騎兵看到這一幕,都着急了起來。這可都是軍功呀,王燦給殺光了,他們去殺誰?
王燦卻是并不理會,此時也不是謙讓的時候,“留下一個小隊守在門口,其它人跟我進去殺。記住,除了這裏的府尹盡量活捉之外,其它人全都殺了。”
府衙之内,宗政達正一臉昏昏欲睡的模樣,突然間外面傳來的馬蹄聲這就把他給驚醒了過來。在然後被打憂了休息的他就忍不住向外喊着,“去看看,是哪一支騎兵大中午的亂跑,是誰允許他們這樣去做的?”
直到這個時候,宗政達都不知道是大禍臨頭了,他還以爲是城内自已的騎兵出來瞎溜達了呢。
喊聲一落,自然有人去執行他的命令。可是不久之後,不僅沒有人來回複他消息,反而傳來了刀劍相擊之聲。
“嗯?”宗政達皺了一下眉頭,直覺上告訴他似乎是事情有些不對,這他便起身推開了書房之門,雙眼在這一刻也迅速瞪大了起來。
就在他的視線之内,一名一身鮮血的護衛正向着地上倒去,跟着又出現了幾名遼兵打扮的人正持着鋼刀向他這裏就走了過來。
“你們...你們怎麽有這麽大的膽子,怎麽敢這在這裏行兇,你們要造反嗎?”宗政達指着遠來的三名蘇家軍說着。
“你是什麽東西?真他媽聒燥。”正向前走來的一名蘇家軍看到有人在這裏叽叽歪歪,頓時就是心中不爽,二話不說,邁開大腿向前沖來,舉刀而落。
可憐的宗政達,連發生了什麽事情都沒有搞清楚,這便身上中刀,随着脖頸處鮮血向外一冒,雙眼一瞪,人就向着地上倒了下去。
一個小組的三名蘇家軍根本不知道,他們殺的就是興化城的府尹,這裏的最高長官。他們此時都還在殺人的興頭上呢,他們隻知道見人就殺,至于說那個什麽要活捉的府尹,應該不會這麽湊巧被他們給碰到的吧。
王燦也在殺人,但在每殺人之前,他都會先問一下,你是不是府尹,府尹在什麽地方。
直到對方說自已不是府尹的時候,王燦的鋼刀才會落下,将一顆顆人頭給砍下來。這一幕正被一名中年男子給看了一個清楚,他感覺到事情不對的時候,王燦就來到他的面前,舉刀而問,“你是府尹嗎?”
“我...是。”中年人原本想說不是的,可是想到剛才回答不是的都被砍了,這便連忙換了一個答案說着。
“你是府尹?”王燦面露興奮的問着。
“我是府尹的幕僚,我叫梅陽,我還是一個漢人。”中年男子用着極快的口速一連氣的說着。
他剛才觀察過了,這些看似與遼人的一樣的士兵,卻說着有些磕巴的遼語,且翻來覆去就那幾句,這讓他不免就産生了懷疑,便想着賭上一賭。
聽到不是府尹,而隻是一個幕僚的時候,王燦是有些失望的。可聽說竟然這也是一個漢人的時候,那舉起的鋼刀這才沒有落下。“哦,即是這樣,你先跟着我們走吧。”
這句話是王燦用着宋話說的,可謂是十分的清楚,也讓梅陽确信了對方的真正身份。“好,好,小的就跟着你,放心,絕對不跑。”
衙門裏的殺戮還在進行着,王燦還要找尋着府尹的身體,直到他的身後有人輕拍了一下,他本能性的揮刀轉身,身後的梅陽這才小心的指着一個倒在地上,身材有些臃腫的男子說道:“他就是府尹宗政達了。”
“什麽?他是府尹?”聽到梅陽這樣一說,王燦就瞪大了眼珠子,随後就忍不住的嚎叫着,“誰?誰他·媽的把府尹給殺了,你們這幫天殺的,就不知道問清身份在動手嗎?”
這一喊,周邊的那些蘇家軍一個個都連忙低下了頭,在不複剛才那見人就殺的殺神模樣。
大家可都很清楚,之前就是因爲王燦帶着大家殺人殺的太過瘾了,結果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使得無法知道懷來城内的敵人部署情況,少帥罕見的發了火。現在又把這個府尹殺了,那少帥會不會一怒之下把王燦給殺了呀。
這一夥殺神們突然就住了手,一個個低着頭,做錯了事情的模樣,看在梅陽的眼中,他更加确信眼前這些人很可能就是蘇石所帶的那些手下了。
做爲幕僚,梅陽當然看到前一陣子大遼朝廷發來的軍報,就自然知曉了蘇石的存在。
但他也想不到,前一陣子不是說蘇石還在涿州和儒州,現在怎麽就出現在了北安州。且這麽多年宋軍是怎麽能毫無生息的到達這裏的,再說城外還有新館和卧如來館,這些地方上可都有軍兵,有斥候的,爲何沒有提前的示警?
梅陽當然不會知道,新館已經被蘇石帶軍給悄無生息的拿下了,至于卧如來館,大批騎兵是從他們的外面繞過去的,爲了抓緊時間根本就沒有進入其中。裏面的人倒是感覺到有騎兵從他們身邊走過,但隻是以爲正常的遼騎調動,也沒有當回事。
說到底,還是太平的日子過了太多年,以至于應該有的警惕早都給忘記在了腦後。
興化府尹還是死了,王燦就是臉如死灰一般,他不知道這一次少帥會如何的懲罰于他。好在的是他注意到了身邊的梅陽,此人即然是幕僚,想來對這邊的情況也應該是非常的熟悉,就是不知道把他交出去能不能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