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騎入城,卻并沒有馬上向着易縣縣衙沖去,而似是爲了鞏固勝利果實,開始一點點的向前推進。但凡大街上有敢于反抗,甚至是站起來的遼兵和遼人,他們上手就是一刀。
隻有那些早已經蹲在了地上,并高舉雙手示意自已手中沒有武器,不會反抗的遼兵這才沒有被黑騎重點照顧。
“什麽?有人殺入到了城中。”縣衙之中,即是守城将軍同時也擔任着維護地方安全職責的黃應卓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當下就是大驚失色。
“是的,将軍,敵騎已經入城了,我們還是快跑吧。”
“跑?往哪裏跑?”黃應卓搖了搖頭,這一會他已經想明白了,出現在五回嶺的火光應該就是敵人的誘兵之計,爲的就是讓自已分兵而已。可怕的是自已竟然沒有識破反而中計了。
就是不知道這些敵騎是什麽人。嗯,應該大概率的是西夏軍隊,宋人沒有這樣的膽量。
倘若這樣的評價落入到了宋軍和仁宗趙祯的耳中時,也不知道他會如何去想了,是應該高興呢,還是失望的無臉見人呢?
“将軍,我已經派人看過了,東城門外并沒有發現敵騎,想必應該是他們的兵力不足,無法做到四面合圍吧。”來彙報的這名營指揮使急聲說着。
“有這樣的事情?”黃應卓也是馬上就來了精神。再一想到,敵人入城卻沒有馬上向縣衙處發起沖擊,這豈不已經說明問題了嗎?
“好,好,天無絕人之路。這樣,馬上點齊了所有的騎兵,我們從西城門殺出去。告訴大家,除了武器之外什麽都不要帶。今天失去的一切,隻要我們可以逃的出去,那有一天,都會重新奪回來的。”
這一刻的黃應卓就像是換了一個人般,重新來了精神。
“是。”營指揮使等的就是這句話,甚至他都沒有去問,騎兵都跟着逃走了,那步兵要怎麽辦的問題。
顯然,這是要抛棄步兵了,誰讓兩條腿的跑不過四條腿的。如果這個時候還想着帶步兵一起出逃的話,那很可能是誰都逃不掉。
壁虎斷尾是一種保護自已的手段,現在的黃應卓爲了可以逃出去,也将手下的兩營步兵給抛棄了。
當黃應卓輕出簡從,帶着兩營八百騎兵從西門出得了易縣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城裏還在抵抗的兩營步兵這才收到了消息,爾事就是咒罵之聲不絕于耳。
黑騎入城,的确是吓到了他們。可随後看到對方的進攻勢頭并不是很猛的時候,兩個步兵營的指揮使一商量便展開了層層反擊。他們要借用熟悉街道進行反擊,來阻止黑騎的進入。
等到把他們重重消耗之後,跟着黃将軍就會帶兩營的騎兵來支援他們,誰又能說不會反敗爲勝呢?
但就是這個時候,卻收到了将軍帶人逃走的消息,這頓時就雷得他們頭暈目眩。
“你們這些棄子投降吧。”也就是這個時候,對面的黑騎突然就發起了更爲猛烈的攻擊,不僅如此,黑騎的數量由最初的數百人一下子就增加了一倍有餘。
入眼之處,全是黑色騎兵的時候,遼兵們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在想到連援軍都沒有了,一個個頓時是兵無戰心,将無戰意。有些人甚至直接就扔掉武器,選擇了投降。
這就是吉朱與蘇石商量之後玩的心理戰。
以蘇家軍現在的實力,突襲易縣并把敵人全數消滅在這裏是可以做到的。但那樣一來,怕是自我就會有所犧牲,這絕不是兩人想要看到的。
怎麽樣以最小的代價占領整個易縣,就是蘇石與吉朱要商議出的結果。
好在的是,兩人一個作戰經驗豐富,一個深谙心理學說,就有了眼前的這個計劃。先給對方以希望,接着在毀滅對方的希望,這才可以更加容易得去擊垮一個人。
當黑騎的數量越來越多出現的時候,果然就壓得遼兵失去了戰心,接下來就簡單了,除了有限的一些遼兵還在死死抵抗之外,大多數的遼兵都選擇了棄械投降。
等到不久之後,蘇石的車隊進入到易縣的時候,太陽也隻是剛剛西落而已,距離天完全黑下來還有近半個時辰的時間。
馮一刀與胡通天兩位千夫長跑到了蘇石的面前,“少帥,易縣已經被拿下,此戰殺敵兩百餘人,俘敵七百餘,我方無一人戰死,但受傷三十二人,請您指示。”
“很好。”蘇石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道:“這一仗你們打的很漂亮,我很高興,今天晚上會餐。”
一聽到會餐的字眼,馮一刀與胡通天都是一臉嘿嘿的笑着,他們知道今天晚上又有口福了。
“接下來,把持城内所有的出口,沒有命令隻許進不許出,同時把城内百姓的立場弄清楚了,把城内的所有的值錢的東西也都集中起來。”
蘇石開口一一吩咐着,說完之後,就看了兩位千夫長道:“好了,你們去辦吧。”
“啊!少帥,那些俘虜不用都殺了做京觀嗎?”兩位千夫長以爲蘇石是漏說了俘虜的事情,這就補上了一嘴。
“這個晚上再說,俘虜先看住了就行。”蘇石搖了搖頭,對于俘虜是不是殺掉,他是有些顧慮的。
這倒不是說,蘇石怕自已殺虐太重,會被人責備或是指責,而是他想到接下來不知道還要攻打多少遼國的城鎮,那如果所有的俘虜都殺掉的話,這就等于逼着遼兵與自已拼命,那樣的話可就不好玩了。
兩位千夫長知道對俘虜的事情,少帥可能有了新的看法,便點頭去做其它的事情。一旁的盧思俏聽到了這一番對話,走了過來,“俘虜的事情你是怎麽想的?”
“是有些想法,你看看啊...”
接下來蘇石就把自已的顧慮說了一遍之後道:“這就是讓人爲難的地方。即是這些俘虜主動俘虜,那如果也殺的話,豈不等于是告訴遼人,遇到我們隻能拼命了嗎?我們才有多少人,真拼下去,最後支撐不住的一定是我們。所以我就在想有沒有什麽兩全其美的方法,即可以嚴懲這些俘虜,讓他們以後都無法與我們爲敵了,又可以給以後其它的敵人一個投降存活的希望呢?”
“這個好辦呀。”盧思俏幾乎沒有猶豫的說着。
“哦?你有辦法?”蘇石想不到,自已想了一個下午都沒有想到好的解決方法,盧思俏竟然有答案。
“當然有辦法了。不是怕他們以後與我們爲敵嗎?那就挑了所有俘虜的左手筋好了。失去了一隻左臂,他們以後就不能在打仗了,但一些農活還是可以做的,這樣不是又留了他們的性命,給了其它人希望,還讓他們以後也無法與我們爲敵了嗎?”
盧思俏開口說着答案,這倒也不是她聰明,而是以前在虎頭山的時候,她就是用這種方法對付其它山匪的。
事實也證明,左手被廢之人果然就無法在做山匪,留給他們的選擇隻能老老實實的當一個普通的百姓。
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有過應對,盧思俏回答起來自然不難。這個方法聽到蘇石耳中的時候,讓他大爲欣喜,當下就情不自禁的伸手抓起了近在咫尺的盧思俏手臂,高興的說着,“太好了,謝謝你出的這個主意。”
說着話,蘇石就在對方手臂上輕吻了一下,然後就是咧嘴大笑着。
“啊!你幹什麽?”
冷不防的盧思俏竟然被蘇石給偷襲成功了,跟着反應過來的她整個人就快速的後退了一步,留出了足夠的安全距離之後,便怒瞪着蘇石,眼中甚至還有一絲的殺氣。
唰!
龍虎兄弟在感受到這股殺氣之後,便連忙的跳了過來,站在蘇石的兩側,一幅隻要盧思俏動手,他們就會給擋下來的樣子。
不僅如此,甲級護衛中的單刀壓綠林的甯動、金槍楚多、青血劍白風也是一一靠近了過來。此時此刻他們看向盧思俏的目光都是有些不善。
這些日子來,蘇石對大家如何,每一個人都看在了眼底。所謂士爲知已者死,他們早就已經完全的投靠了蘇石,忠誠了蘇石,現在有人竟然想對少帥不利,他們哪裏會答應?
即便這個人是盧思俏也是一樣。
“等等...”
已經回過神來的蘇石,看到衆人劍拔弩張的樣子,連忙出聲喝止。
剛才不過就是一高興,便忘記這是什麽年代,考慮到自已還座在輪椅上,不能站起來,這便來了一個親手禮。現在來看,的确是自已魯莽了。
男女授受不親,甚至連摸了女孩子腳都要負責的時代背影下,蘇石剛才的動作是很唐突的,如果自已是盧思俏也會忍不住生氣,即便是想要殺了眼前的這個登徒子也算是正常的。
眼中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想必就是來源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