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祯看到了蘇石所上的奏書,看着裏面記載着他與劉六符的談話經過。最下面,還有着蘇石的一些個人意見,那就是現在的遼國并不想打仗,接下來寫着的就是一些原因分析。
趙祯很認真的看了這封奏書三遍之後,這才将其扔到了被傳來的陳琳手中,“你看看,看看蘇得對還是不對。”
陳琳小心的接了下來,也是仔細的看了兩遍,這便合上了奏書,在擡頭開口時說道:“陛下,通直郎有些方面的見解并沒有錯。我們密諜司打聽來的情報是,大遼的文臣武将都已經漸漸沾上了好逸不勞的習慣。他們再不像是以前那般的勇猛,除非涉及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不然的話,他們未必就會肯出動大軍開戰。”
“哦,這麽說來,這個劉六符叫嚣着不給燒刀子就出兵的事情,是在吓唬我們了。”趙祯聽清其意之後,也很快有了自已的判斷。
“是不是吓唬也不能完全的确定,隻需鴻胪寺那裏試試便可知曉。”陳琳這就給出了一個建議。
“不錯。”趙祯很快就有了決斷,這便道:“即是如此,你親自去找一趟蔣谷,讓他去試探下劉六符。”
......
汴河大街處的一個偏僻院落。
小院的主人已經被打暈扔在了柴房之中,這裏成爲了盧思俏等人在京城中的臨時駐地。
他們來到京城已經四天了,除了最開始綁了金名爲肉票,得了五千貫錢之後,便什麽舉動都沒有。
換成以往,他們早就耐不住要繼續做案。可是現在,有了更爲明确的目标,隻要做成了,一次便可頂十年的,讓他們對那些小魚小蝦們徹底的失去了興趣。
幾天來,所有的人手都派了出去,目的隻有一個,打聽有關蘇石的一切。
要說有關蘇石的消息,汴梁城内到處都是,随便找一個茶館座下來,用不了多久就會聽到有人談論此事。尤其是剛出的遼國使者被通直郎怒斥出府的事情,更是被不少江湖人争相傳誦,使得達到了婦孺皆知的地步。
小院之中,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幾路人馬都回來了,彙聚到主廂房之中,一個個互相看了看,都是愁眉苦臉的模樣。
目标是有了,可誰想到,目标身邊的保衛力量竟然會如此之強呢?
李克勝當着衆人的面把打聽出來的結果一一脫口而出的時候,所有人的面色是一沉跟着一沉。
尤其是一些個江湖人名被一個個報出來時,一些人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神彩,有的隻是完全的失望而已。
有些個高手,是曾經他們也接觸過,想要将他們拉到虎頭山入夥的,可最終是完全的沒有結果,說難聽些,人家鳥都不鳥自已。可是現在,竟然成爲了蘇石的護衛。
有這些江湖成名高手在,想要綁其爲肉票,這似乎就成爲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把所有虎頭山的兄弟都招過來,那應該可以成功。但如此一來,動靜必然很大,密諜司還有京城内的捕快和衙役們又豈會一點都察覺不到,那個時候便是大家魚死網破。
或是說魚必死,網就未必會破的結果了。
“思俏妹妹,這個蘇石太狡猾了,我們根本無法接近他,就算是能夠接受也沒有辦法綁了他,不如算了吧。”眼見大家都不話說,還是二當家李克勝開了口。
“是呀,大當家的,不行我們再換一個目标吧。雖然不一定有蘇石有錢,但做好了,解決山上的吃喝問題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其它人也是紛紛附合出聲。
“不行。”盧思俏開口了,斬釘截鐵般說着。
江湖上綁肉票的人,都有一個規矩,就是不會在同一個地方重複做案。
這可不是因爲什麽道義,而是爲了安全。
雖然說汴梁城很大,人口上了百萬,綁上一兩個人是很難會被發現的,但這不過就是僥幸心理。若是真被人給盯上了,或是綁了哪一個不應該綁的人呢?
到時候密諜司、城内的捕快或是說禁衛都出動了,憑着他們這點人,還能掀起什麽風浪。
做的越多,錯的就可能會越多。與其存在着僥幸的心理,那倒不如費些心力幹一票大的,隻需一票就可以收手。
盧思俏衡量一番之後做出了決定,然後當着衆人的面站立起身道:“這一次我親自去。”
一聽到盧思俏要去,衆人目光先是一凝,跟着好幾人眼露興奮之意。他們的大當家無論是功夫還是智謀,那絕對都是一頂一的厲害。再說盧思俏的姿色,一旦她出去,對付的還是男人,實在想不到還有誰可以抵得住這個誘惑。
“不行。”
就在衆人都想點頭贊同的時候,一個反對的聲音響起。站起的正是二當家李克勝。
這一刻就見他臉色漲紅的說着,“絕對不行。坊間傳聞這個通直郎是色中惡魔,連美香院中的頭牌都被他給收到了府中,這樣的男人實在是太危險了,思俏妹妹不能去。”
有關蘇石在女人方面的傳聞,也同樣是他有意撒播出去的。想一想,一個隻知道享受的男人是不是更容易被人所忽略,這樣蘇石才可以無所顧忌的做更多自已喜歡去做的事情。
爲了這件事情,蘇石還特意入宮給荊王和福康公主解釋了一番。
主要的原因也是蘇石不想讓趙曦有所誤會,畢竟以後還是要抱着此人大腿的。如果形成了不好的印像,可不是什麽好事情。至于趙徽柔那裏,他不過就是順帶說了一嘴而已。
“再說了,坊間還說,這個通直郎有腦疾,這樣的人是什麽樣的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思俏妹妹這麽漂亮,去到那邊實在是太危險了。”李克勝又找了一個理由,欲想說服盧思俏還有其它人。
盧思俏是什麽人,能以十七歲的年紀就做到龍虎山大當家的,若是說沒有一點的本事怎麽可能。且這個人的主意也很正,但凡是她決定的事情,那就沒有過反悔。
“不用說了,我知道自已在做什麽,你們也放心,我有能力保護好自已。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們嗎?”說着話,盧思俏的目光向着大家身上看去,主要還是落到了李克勝的身上繼續說道:“你們就在蘇府之外,一旦有了危險可以沖進來救我呀。到時候我們隻是想辦法殺出去,而不是帶着一個人殺出去,應該不會很難吧。”
“對,這樣應該不會太難。”衆人又是一陣的點頭,顯然他們對于自已的功夫還是有些自信的。
“這個...”李克勝聽到這裏的時候,顯然是有些動搖了。
看到李克勝的面色變化,盧思俏又來了一句,“好了,事情就這樣定了,虎頭山上有我們的兄弟姐妹,有我們的家人,他們每天都需要很多的糧食,我們不能在等下去了。”
終于,盧思俏說動了大家,也說服了李克勝。接下來衆人在一起開始商量着怎麽接近蘇石的事情。
在得知蘇石還在招收護院的時候,衆人便都認定,這無疑是接觸蘇石最好的方法。到時候以大當家的姿色,想要靠近蘇石不會太難。機會合适,綁了蘇石,想必那些個護院投鼠忌器之下,将人帶出蘇府應該就不會太難了。
......
汴梁城驿站。
劉六符從鴻胪寺回到這裏的時候,一言未發,有的隻是深沉如水的鐵青面孔。
今天在鴻胪寺,寺卿蔣谷竟然在自已面前硬氣了一回。直言燒刀子是真的沒有,但爲了宋遼兩國的友誼,可以從今天開始去攢,即每月兩百壇,六個月一支付。
除了燒刀子方面給出了這個結果之外,像是歲币的錢由十萬貫加到五十萬貫,絹布由二十萬匹加到三十萬匹的事情更是一口就給回絕了。隻說大宋也很窮,天災人禍面前,就是原本的歲币他們支付起來也是十分的困難。
換句話說,面對自已多日以來的要求,大宋終于給了回應,但結果卻是那般的不如人意。
給了結果,就劉六符本人來說,還不如不給呢,這根本就不是自已想要的好吧。
但就劉六符而言,他考慮的更多,那就是爲何大宋突然口氣變硬了許多呢?這到底是什麽原因?
後世有句話說的對,弱國無外交。
軍事上的弱勢,大宋面對遼國的時候,是很少會擁有底氣。就像是當初明明打了勝仗,可還是簽下了納貢的檀淵之盟,這就是沒有底氣的最佳表現。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之後,隻要遼國提出了什麽要求,大宋少有不答應的時候。最多要求過份時,他們想辦法減少一些,找更多的理由說明自已的苦楚。
哪裏又像是現在這般,似乎都不想過多解釋,直接就給出了答案,還是讓人不滿的答案呢?
目的是不是達到已經不是劉六符需要去考慮的,他現在更多想的是爲何宋人會突然變得強勢起來了?
劉六符不愧是大遼名臣,關上屋子裏半晌便讓他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之前與蘇石的見面和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