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有蘇家小旗的馬車停在了美香院的門口,老鸨拿着個絹布手帕,一臉堆笑的就迎了上來。“蘇少爺來了,快請,快請。”
當然,如果她要是知道蘇石想要把她的金字招牌曲冬兒帶走,那就不知道還笑不笑得出來。
内院,曲冬兒早就在廂房裏等着蘇石的到來。對于這個男子,她最開始是抱着不得罪金主的想法接待的,可是處的時間久了,她就被對方的舉止言談徹底的吸引。
似乎不管什麽時候,這個少年的臉上都帶着淡然的笑意。
似乎不管是什麽事情,都不能讓他的笑意退去半分。
他很健談,似乎是什麽都懂;他很博學,似乎是無所不知。
尤其是在音律上,蘇石輕唱的一些歌曲,更是曲冬兒從未聽過的。初聽有些别扭和不習慣,可是聽得越久、越多就越發的感覺到這種音律的優美之處。
如今,在蘇石的教導之下,曲冬兒已然可以唱上幾首了。隻是在沒有得到蘇石的允許之前,這些歌曲隻能唱給他一人聽,要麽就是沒有人的時候去唱。
用蘇石的話說,現在還不到把這些歌曲傳揚出去的時候。
蘇石也有講過給他贖身,那一刻曲冬兒是幸福的,她渴望自由。
雖然蘇石沒有說贖身之後會怎麽樣,但這些日子來,曲冬兒早已經看出了蘇石的善良,看出他骨子裏男女平等的思想。跟着這樣的人,想必出得了美香院之後一定可以海闊天空吧。
至于說是不是贖身之後會給蘇石做妾,還有蘇石有腿疾的事情,這根本就不會放在曲冬兒的眼中。人家都不嫌棄自已的出身,她又哪裏有資格去嫌棄人家。到時候,隻要可以離開這裏,做什麽她都是願意的。
但随着蘇石後面所說的話,卻是讓曲冬兒有些不懂了。
“如果有一天,給你贖身之後,會給你送去一個很特别的地方,在那裏你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氣、在那裏你可以肆意的笑、在那裏你可以不用在受任何的白眼,得到的隻有尊重和愛慕。”
天下間竟然有這樣地方?
如果是旁人去說的話,曲冬兒自然是不相信的。但這些話是由蘇石的口中說出,不知爲何,她就選擇了相信。不僅如此,她還帶有着一絲的期望。
若非是蘇石說她學的還不夠多,時間還不到,現在她就想着可以去那個地方看一看了。
“我來了。”廂房門由外被推開,女扮男裝的嶽思靈推着座着輪椅的蘇石便走了進來。
入青樓,還要帶着一個女眷,怕也就隻有蘇石才會這樣去做吧。但這也更顯他心中的磊落。
“少爺好。”曲冬兒先是做是做了一揖。然後就看到嶽思靈向她眨了眨眼睛。
兩女早已經從最開始的有些敵視,到現在成爲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好閨蜜。
“好了,茶準備好了吧,端上來,另外在把昨天我教你的那首軍中綠花唱一遍來聽聽。”蘇石就像是回到自已的家中一般,很是随意的說着。
上一世,蘇石雖然沒有當過兵,但好歹高中大學都軍訓過,聽過不少的軍旅歌曲,其中一些個可以适應現在情況的,他便都拿出來交給了曲冬兒。
“好,其實這首歌我也很喜歡的。”曲冬兒連即就答應了一聲,跟着就回到自已的古琴之前。很快優美的歌聲便慢慢由她之中傳了出來。
......
汴梁城禦北街。
一衆地中海(用來形容遼人頭型)正于大街上橫沖直撞。(地中海不止是遼人,十餘年前,西夏也頒布了秃發令,剃光頭頂,周圍留發,其發型已經與遼人十分的接近。)
他們人人帶刀,個個身形魁梧,眼露兇光,走到大街之上那是無人敢攔。便是一些在巡街的衙役,遠遠見之,也是相避甚遠,似乎生怕會有什麽沖突。
一衆人等就這樣在大街上橫沖直撞,爲首者更是把心情不爽都寫在了臉上。
劉六符,四十多年歲的年紀,河間(今河北省河間市)人。遼朝時期大臣,北府宰相劉慎行之子。
他是生于華夏之地,卻在遼國爲官,且官做的還不小,這一次就是做爲正使來到了汴梁城。
他舉進士出身,授翰林學士。遼重熙十一年(1042年),身赴宋地,索取後周世宗攻取的關南十縣之地,拜同平章事,官爲長甯軍節度使,後升爲三司使。
如此重要的官身,這一次前來汴梁恭賀宋國新年大之喜,說起來算是很給面子的。但其實他之所以會過來,還帶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拿下一種叫燒刀子的烈酒,送回遼國。
燒刀子出現在汴梁城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了。大部分都在原地就消化了,但也有極少一部分流傳了出去,其中就有被商人送到遼國的。此酒一出,那是震驚于世,當下遼國皇帝和權貴們都對燒刀子滿意不已。
趁着這一次恭賀新年,同時也是讨要歲币之機,把劉六符就給派了過來。爲的就是可以弄更多的燒刀子回去。
劉六符本人得到的命令,就是在原本歲币十萬貫錢外加二十萬匹布的基礎上,改爲錢五十萬貫、布三十萬匹,外加二十萬壇燒刀子。
從原本三十萬的數量,一下子遞增到了一百萬,不得不說,遼國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了。
之所以要求如此之多,其實就是爲了可以得到更多的燒刀子,用來讨價還價而已。甚至來的時候劉六符就想過了,隻要給他們燒刀子,錢和布匹都可以少要一些。哪怕就是錢不要也是可以的。
隻是等到了汴梁城,先是喝了燒刀子甚爲滿意,想着與宋國皇帝談論一下歲币的事情時,竟然被以皇帝身體不佳爲由給拒在了皇宮之外。
見不到大宋皇帝,劉六符自然是心有不滿,以至于把所有的不高興都表現在了臉上,使之看上去更爲吓人。
遼國使臣不高興了,一旁陪同的鴻胪少卿姜泰自然是小心的陪同,心中還想着要如何讓使臣能夠高興一些。
男人嘛,讓他們高興的地方有很多,比如說青樓。
姜泰這就一路上陪着小心帶着劉六符直往美香院而來。
即然要玩,當然要去最好的地方,這才配得上遼使的身份。
很快,一衆的地中海領頭開路之下,衆人就來到了美香院,并點名要見這裏的頭牌曲冬兒。
老鸨在樓下一直阻攔,說是曲冬兒有客人了,但姜泰哪裏會管這些,一個眼神示意之下,便有兩名随行的禁軍直奔向二樓而去,奔向着曲冬兒的房間處就趕了過來。
“嘭嘭!”
正在廂房中聽歌的蘇石與嶽思靈被外面突然傳出的打鬥之聲打斷了思緒。
曲冬兒也在第一時間停了下來,一臉好奇的向外張望着。
“發生了什麽事情?”嶽思靈反應也是快,下一息就起了身,來到廂房門口向外問着。
門并沒有打開,但外面樓陽的聲音已然傳了進來。“是有人要硬闖,被我們給打發了。”
的确是被打發了,兩名禁軍剛要靠近廂房,守在外面的龍虎兄弟便站了出來。“這裏已經有客人了。”
這裏是美香院,如果是老鸨領人來的話,兩人并不會阻攔,可閑雜人等要硬闖的話,那對不起,他們是絕不會客氣的。
不管是龍行雲還是虎行風,說話的時候都不帶着一絲的感情色彩,甚至反而還有着一絲冷冰冰的涼意。
禁衛橫行慣了,一向也就是他們對旁人這樣說話,哪裏有别人對他們這樣說話的時候。當下兩人自然不願,毫不客氣也沒有二話的就向着龍虎兄弟身上招呼了過來。
武者嘛,一向崇尚的就是用拳頭來說話。至于說講道理,那是文人才願意去做的事情。
用拳頭說話!
倘若對付的是普通人,那自然是好用的,甚至被禁衛打了也不敢吭聲,隻能自認倒黴。
但龍虎兄弟可不是普通人。
原本就有功夫在身,近一年來跟在蘇石的身邊,那是吃得好,喝得好,營養補充十分的全面。當精力過剩的時候便隻剩下習武一事可做。現在他們本身的實力較之以前已然進步了近一倍。
那以他們現在的實力,莫說是兩名禁衛了,便是在來個五六人,也斷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如此,隻是簡單的一個照面之後,兩名禁衛便是哪裏來回哪裏去,倒飛了出去。
這還多虧來的是兩名禁衛,雖然沒有穿甲,但穿衣還是暴露了身份。若是換成其它人的話,怕是這一會不僅僅隻是躺在地上,怎麽樣也有一些内傷在身。
打發了兩名禁衛,龍虎兄弟并未有什麽感覺。原本美香院就是消費之地,隻要有錢誰都來得。
且按着這裏的規矩,廂房内有客人時,其它人是不能打擾的。就算是有什麽事情也要老鸨出來說話才對。現在兩名禁衛被打,那也是他們自找的,像是這樣的事情,即便是鬧大了,也是禁衛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