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趙允讓身爲大宗正,趙氏的一些祖産都在由他管理。而趙氏主脈的很多東西都是可以接觸的,像是隻有朝廷才能經營的鹽、鐵、茶等等,事實上,宗正府都有再賣,且打着他們的大牌子,還不用上繳一個銅闆的商稅,可着實是賺了不少。
用錢來維系與着曹皇後間的關系,趙允讓打着的就是沒有放棄讓自已兒子有朝一日,登上皇位的想法。外有自已,宮中有曹皇後,一旦仁宗遇到了不測的時候,那就擁有了另立他帝的能力。
原本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幾次他去見曹丹姝的時候,雙方間對話時,隐約間都承認了趙宗實與高滔滔間的關系,若非是因爲高滔滔的年紀還尚小的話,怕是大事就要定下了。
趙允讓雖然自已不能當皇帝,可一旦親兒子得了這個位置,那即便是在自已百年之後,也大可以追封爲皇帝,如此一來,也算是心願了了。但就這個時候,他竟然得到消息說,曹丹姝自已經商,一天内就賺到了十萬貫錢的事情。
這有如晴天霹靂一般,聽在趙允讓的耳中,讓他突然間就有了極大的危機之感。
他不敢去想,一旦曹皇後經濟上可以獨立了,那憑什麽還要依仗自已呢?
高滔滔與趙宗實的事情畢竟還是沒有定下來呀,而但凡是沒有定下來的事情,那随時都是可能會出意外的。
極于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的趙允讓,這就讓人叫來了自已的管家嚴無我,像是這樣的事情,一向都是由這個用的趁手的管家來負責,這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嚴無我站在那裏,小聲的把他所知道的事情來龍去脈皆詳盡的講了一遍,這其中也包括自已去蘇石的府上問罪,被人扔出來的事情。
之前趙允讓沒有問,他便可以不說。
可現在主子即然問到了,他就不能不說了,不然事後被主子知曉,那他這個管家之位也就是保不住的時候。
主子可以允許你無能一些,但需要你的絕對忠誠。
倘若有一天,你有事敢瞞着主子了,那對不起,或許就是你要消失在這人世間的時候。
趙允讓面無表情的座在太師椅上聽着,雙眼微眯的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微笑一般,實際上心中早已經是憤怒不已。
打狗看主人,這句話誰不知曉。就算是嚴無我的态度不好,語氣不對,但他畢竟是自已的管家,自已身邊的一條狗,你蘇石把他打了,那就是沒有把自已這個大宗正放在眼中呀。
尤其等在聽到說還是這個蘇石與曹丹姝合作,使其賺了大錢,有了漸漸可以擺脫對自已的依賴之後,對蘇石的恨意,不由就更加重了幾分。若是可以的話,他現在就恨不得把這個少年給一刀砍了。
心雖有恨意,但趙允讓卻什麽都沒有表露出來,他内心中很清楚,現在的蘇石是動不得的。
于官家而言,他已經是簡在帝心,像是這樣的人,外人如果誰動了他,那就是不給官家面子。現在的趙允讓可遠遠不到與趙祯翻臉的時候。
于曹丹姝而言,蘇石可以幫她賺錢,還不用擔心會有任何的人情世故在,她也不會允許有人動蘇石的。
還有就是現在與蘇石有着合作關系的李用和、苗繼宗、龐籍他們,這些人單獨拿出一個趙允讓都不會放在眼中,可若是他們團結起來,這一股子能力還是讓人不能小觑的。
真是沒有想到,這才一個多月而已,這個少年竟然就構織成了如此的大網,看來英雄出少年這句話還真不僅僅隻是說說而已。
“老爺,小的真是努力了,之前已經與那個錢寶私下裏談過,他也動心了,隻是沒有想到那個蘇石橫插了一杠子,才使事情出了變化的。但不要緊,我已經派人去尋找錢寶了,隻要能找到他的人,便可以重新的說服他,而隻要把蘇石手中的那個進貨渠道搶到我們手中,那時就不會有人再去幫他了。”
嚴無我把這些話留到了最後,爲的就是在告訴趙允讓,他還是很有用的,雖然說在蘇石的事情上做的不好,但他可以彌補,千萬不要抛棄他。
“有線索了嗎?”
半天之後,趙允讓終于開口了。
權衡利弊之後,趙允讓還是認爲現在動蘇石的困難比較大,尤其現在一動,曹丹姝就會心中不喜,有可能會影響到他們間的關系,他這才想着尋其它辦法。
倘若如嚴無我所說,可以找到錢寶的話,那就等于是在源頭上掐住了蘇石的命脈,那個時候在動一個沒有任何貨源的從六品散官通直郎,便是曹皇後也是不會在出面保他了。
“有一些,我找到了蘇石囤貨之地,那就是以前錢寶的宅子,現在蘇府的外宅。但很可惜,那裏有李家的護院把守着,且十分的嚴密,很難尋到機會下手。”
聽到嚴無我說,李璋派人守在那裏,趙允讓就知道沒有動手的必要了。這種出力不讨好,還可能會惹來一身騷的事情,但凡是智者就沒有人會去做。
“還有其它的線索嗎?”想想之後,趙允讓又開口問着。
“還沒有,但我的人已經去了很多地方,相信一定會有消息傳回來的。”嚴無我不死心的說着。
倘若他知曉錢寶早已經死了的話,他現在就沒有這樣的自信了。
對于錢寶是生是死的問題,嚴無我有着清晰的認識。在他想來,錢寶但凡那麽聰明一點,就隻會供貨給蘇石,而不是把自已如何得到這些貨物的渠道全數交給蘇石。
那隻要渠道還在手中,任何人也不會對他如何的,也說是說,錢寶一定還活着。但在哪裏,這就比較難尋了。
或許還在大宋境内,或許已經去了外域,乘船回到了他自已的國家也是說不定的。
而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就太過難尋了。
嚴無我還在想着這些的時候,趙允讓開口了,“繼續找,加大人手,府中人可随意調用。還有多去問些一賜樂業人,或許他們之中有人知道這個錢寶的底細呢。在不行,問問那些一賜樂業的商人,他們能不能提供同樣的貨物,如果可以的話,就是多花一些價錢也要給弄到同樣的貨物。”
完全不知道蘇石所出之貨的重要和唯一性,趙允讓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這并非是說他不聰明,沒有智慧,而是他根本想不到蘇石會是後世來人,他手中所有的東西也是系統出品。
這就要說,蘇石之前花費心思布下的一盤大棋是起了作用的,一個突然出現的錢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而如果沒有這個人的話,現在所有的壓力都會指向自已,那個時候有些事情還真就不好解釋了。
“老爺英明,小的愚鈍,怎麽就沒有想到去問其它的一賜樂業人呢。好,下去之後,小的馬上着手辦理。”嚴無我一個不着痕迹的馬屁這就拍了出去。
可事實是,之前他就已經派人去接觸那些一賜樂業的商人,問詢他們是否認識錢寶了。
但可惜的是,錢寶奉了蘇石的命令,一直用的是宋名,他的本名馮·卡門卻無人知曉。那憑着一個改過的宋名,去問其它的人他的信息,又怎麽可能會有答案呢?
看得出來,趙允讓還是很受用嚴無我這記馬屁的,當下笑眯眯的道:“行了,把你的差事做好才是最重要的。隻要找到了錢寶,自然要記你一大功。可若是找不到的話...”
“請老爺放心,小的一定可以辦好這件差事的。就算是這個錢寶尋不到,我也會想辦法找到蘇石進貨入城的運輸之道。”嚴無我一臉保證般的說着。
“不可。”趙允讓忽然的出了聲,随後道:“現在的蘇石有着太多人盯着,還是不能動的。一切且先看看再說。”
這麽多年來,趙允讓一直給人老好人般的感覺,爲了一個蘇石,他怎麽可能會輕易的暴露呢?
當然,從内心中而言,趙允讓對蘇石是有着強烈恨意的。别的不說,如果不是蘇石的出現治好了趙曦的體疾,怕是現在自已的兒子又可以入皇宮備選太子之位了吧。
......
禦北街,趙府。
趙從古,太祖皇帝少子德芳之孫。
右衛大将軍,正四品的武職,可實際上也就是挂一個名而已,趙祯對這一脈的趙系人一直多有提防,是絕對不可能給他們真正的軍權與實權的。
雖然品階不高,但高貴的出身,使得他在朝堂之上還擁有着很重的地位。輕易沒有人會去招惹他們。
誰都知道,這是仁宗皇帝豎立的一個标杆,表示着他胸懷若谷的胸襟。
真要動了趙從古的話,那豈不就是在打官家的臉面,會有好果子吃才是怪事了。
清楚自已地位的趙從古,這些年來爲人處事也是十分的小心,一向與人爲善,便是與它人發生口角之事都很少,也使得他的地位一向穩固,屬于那種别人不招惹他,他也不招惹他人的皇族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