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還是無底,但表面上張妙手卻是一幅風輕雲淡自信滿滿的樣子說着,“不會有事的,你們按我說的做就是。”
“好。”看到張妙手是如此的自信,衙役們十分的高興,放下了診金之後這便擡着病人離開了。
沒有了熱鬧可看,衆人散去不少,張妙手回頭看到蘇石正座在木椅上沖他微笑,隻得苦笑的搖了搖頭,心道:“少爺,你可不要害我呀。”
接下來又處理了幾個病患之後,天完全的黑了下來,乾坤醫館大門關上,張意也把準備好的晚飯給端了上來。但張妙手似乎有些心緒不甯,并沒有吃多少。
不僅如此,便是一晚上的時間都沒有怎麽入睡,躺在床上是輾轉反側,外面隻要有一點的動靜就會驚醒,似乎是那李二狗已是全身發熱,那些衙役們又找上門來了。
就這樣,一晚上沒有好睡的張妙手在早上起床的時候,眼圈都有些微黑時,看到了已經在後院中正洗漱的蘇石。
一身白衣的蘇石,頭發已經被嶽思靈打理好,陽光的照耀之下,唇紅齒白的他是那樣的陽光。用後世的話來說,那就是标準的小帥哥,小鮮肉了。
看到蘇石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睡眠質量很好的樣子,張妙手不由笑了笑,自已這是怎麽了,心境竟然還不如一個少年,還是沒有修煉到家呀。
衆人一起吃了早飯,乾坤醫館的大門洞開,所有的醫館都在等着巳時到來,患者而至的時候。兩名衙役突兀的出現,直奔向乾坤醫館而來。
“快,來了,來了,快來看。”
這一會,幾乎所有的醫館學徒、幫工甚至是座堂聖手們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向着乾坤醫館移動着,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衙役發怒,甚至是打砸醫館的事情發生。
不要以爲宋代的時候就沒有醫·鬧了。
治不好病人,同樣會有人找你的麻煩。
衙役一早就來了,座堂的張妙手不由就是全身一緊,在然後他的肩膀上就被人輕輕一拍,正是蘇石座着木椅趕了過來。
“張叔,沒事的。如果有事昨天晚上就應該來了。”蘇石微笑般的說着這句話。
“對,如果有事昨天晚上就會有事,不會等到現在。”想通了這一點,張妙手的神經不由也跟着放松了下來。
兩名衙役終于大步來到了張妙手的面前,人一至便是雙雙躬身行禮,“張聖手,您才是真正的聖手,不愧其名。您是不知道,李二狗回去之後先還哼哼了一陣,接着額頭上就是一陣的發汗,在然後一夜睡的竟然是十分的香甜呀,竟然還打起了鼾聲,打起了鼾聲呀。”
兩名衙役似乎是頗爲羨慕的說着。
畢竟病人如果可以得到很好的休息,那對于身體的恢複可是大有好處的。這睡眠好,便足以證明身體是沒有什麽大的毛病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張妙手聞聽也是十分的高興。
哼哼一陣是正常的,那是麻沸散的藥勁過去了所産生的必然結果。而發汗,那就證明是沒有發熱,沒有潰瘍了。難道說那小小的白色藥片效果真的如此之好嗎?
蘇石在一旁聽着,臉上一直保持着慣有的微笑。
可實際上,他的心情可不像是表現出來的這般輕松。他拿出的那粒正是治感染良藥阿莫西林,自然是系統中兌換出來的。
要說兌換中吃的用的東西他都見過了,效果的确不錯,甚至比想像的還要好。但藥品的效果如何,這還是第一次試用,如今看來,系統出品,果然是不凡呀。
“這樣,我在開兩幅藥穩固一下病情。”得知病人沒有潰瘍之後,張妙手的神經是完全的放松了下來,這就右手一動,刷刷點點間,這便寫出了一幅固本培元的藥方來。
乾坤醫館之外,一些個其它醫館的學徒正在這裏走來走去。
似是無意中走過而已,但實際上雙眼都在向着乾坤醫館内瞄着。等他們看到兩名衙役不是來找麻煩,而是表示感謝順便繼續抓藥的時候,他們都有些懵然。
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不按照劇本去演呢?
此時不是應該上演着全武行,在然後就是大打出手、破口大罵?
接下來乾坤醫館就要撤匾關門的呢?
怎麽看起來,他們好像不是問罪,而是感謝?
不!
不是好像,就是來感謝的。
難道說李二狗的運氣這麽好,他的傷口根本就沒有潰瘍?
一個個醫館的學徒加快了腳步的速度,各自回到了自家醫館之中,在然後就傳來一陣陣的歎息之聲。
他們在羨慕乾坤醫館的好運,也在後悔爲何自已就不接下這個差事呢?
胡信中也在後悔。
早知道李二狗如此的福大命大,他就應該出手的,那現在出風頭的豈不就是他了嗎?
要說這個乾坤醫館還真是好命啊!
也就在胡信中有些後悔不疊,同時也在心中妒忌着張妙手的時候。北街之處又是一陣的喧嘩,數十名身穿着邊緣帶紅色甲衣的大宋禁衛們小跑了過來。
這些禁衛一至,很快就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站定着,将這裏團團的戒嚴起來。
便是那兩名想要離開乾坤醫館的衙役,也被堵在了裏面,出來不得。
禁衛們這剛站定,那邊就有兩名男子緩步而來,其中爲首者一身錦衣長袍,僅是從這個着穿上來看,就屬于貴人的一種。
宋仁宗有感于桑蠶減産,曾下诏:“禁止民間織錦繡爲服。”也就是說,普通的百姓便是你再有錢也是不能穿錦袍的,唯有一定的身份,或是官身才可以。
此人身穿錦袍,便足以證明他的身份。一時間,不少人看向來人的目光都自帶了幾分的恭敬之意。
來人正是太醫許斌。
要說一名太醫,放在朝堂上自然不算什麽,便是與貴人也是很難可以沾到邊的。但他的的确确有穿着錦衣的資格。
平時在宮中太醫署值守的時候,隻能着官袍,便是回到家中,因爲俸祿是死的,他其實也不算是多麽的富裕,也常常是粗布衣衫于身。
可這一次,他來的可是馬行街北,在這裏的人都是他的同行啊!
于同行面前,如果不好好的炫耀一下,那豈不是錦衣夜行?
如此,一早上,許斌就好好的捯饬了一番,并把平時很是珍惜的錦袍也給穿戴在了身上。他就是想借此告訴那些同行們。我,許斌,如今在宮中混的極好,就是你們的榜樣,你們就羨慕去吧。
跟在許斌身邊的是一位禁衛十将(相當于百夫長),負責這一次配合許太醫的任務。
衆人自然是以許斌爲首,他一出現,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在了他的身上。等到許斌自我感覺到亮相差不多的時候,這才滿意的輕咳了一聲道:“諸位聖手,宮中有小貴人身體欠佳,奉皇诏請民間聖手前往聯合診病。”
“這可是你們光宗耀祖的機會,諸位還請好好把握。”下巴高昂,擡頭望天的許斌,十分高傲的說着。
“什麽?進宮給貴人看病?”
“哎呀,這要是成了,豈不是可以得到不少的賞賜?”
“切,你懂什麽,這不是賞賜的問題,而是可以揚名,甚至在官家眼中也是挂了号的。到時候引得官家高興,封個一官半職也并非是什麽問題,那就是貴人一列,也可以出門穿錦袍了。”
衆位聖手們,得知了許斌所來何事之後,一個個都是激動不已,似乎榮華富貴就在眼前了一般。
聖手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人會追逐名利。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人争破頭去太醫署任職了。
看到了其中的種種好處之後,一個個聖手們都是摩拳擦掌,已經開始考慮着要如何讨好許斌,然後跟着他進皇宮一走之事了。
衆人中,也不是所有人都被那榮華富貴迷失了雙眼,譬如說胡信中就是其中極爲精明的一個。
“入宮給貴人診病?呵呵,真當太醫署那些人是吃幹飯的不成嗎?”胡信中口中說着,眼中看向着衆同行還露出了嘲笑般的目光。
誠然,看好了病,那自然是會有好處的。可一旦看不好呢?
想想,連太醫署都沒有什麽好辦法,就這些民間聖手就行了?
說好聽的,叫你聖手。不好聽的,你不過就是一個民間大夫罷了。比之那些四處遊走的赤腳大夫也就是有些薄産,有一個店鋪,可以雇傭幾個夥計罷了。
有了這些,就真當自已是醫聖在世了?
胡信中的聲音并沒有故意的遮掩,自然就傳播了出去,聽在了不少人的耳中。那些原本正躍躍欲試的幾名聖手,聽了此言之後當下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頓時就蔫了。
是呀,連太醫署都治不好的病,他們憑什麽可以治好?
如果真去了,卻又發現自已束手無策的時候豈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