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十數名蕭家屯的家兵推開了沉重的寨門,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響。
蕭家屯宛如一座堡寨,修建得是異常堅固,以抵禦野獸或賊寇的侵襲。
“都打起精神來。”一名蕭家屯家兵頭目挎刀走出寨門後吩咐手下道。
“打起什麽精神啊?打起精神做什麽?”一名家兵抱着兵器,斜靠在門口,慵懶的問道。
“當然是加強戒備啊,招子都放亮些。”家兵頭目答道。
“塗老大啊,加強什麽戒備啊?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一名蕭家屯家兵幹脆将手中長矛扔在了地上,雙手環抱,裹緊了身上厚棉衣後說道。
北國雖到了春夏之季,但清晨時分,還是有些寒冷的,特别是這濃霧重重的清晨。
“這你就不懂了吧?”被稱作塗老大的家兵頭目走到這名家兵面前,拍着其肩膀道:“什麽事都要防範于未然嘛。”
“我怎麽會不懂呢?哎,塗老大啊,你說咱在這蕭家屯,也已經生活了四、五年了吧?”這名家兵話題一轉,問向塗老大。
“可不是嘛,有五多年喽。”塗老大聞言感慨道。
“可咱連媳婦都沒混上一個啊。”家兵歎道。
“混個媳婦,那還不容易嗎?”塗老大笑道:“喝堡主的刷鍋水,不就行了嗎?”
“呸,刷鍋水又怎樣?長得好看就成,可這刷鍋水也沒得喝啊...”這名家兵抱緊了身上的棉衣後說道:“起碼你塗老大刷完了,才有小的們喝呢。”
“哈哈哈哈!”一衆家兵聞言大笑不已。
“嘿。你小子倒也不笨嘛。”塗老大稱贊一聲,伸出三根手指後說道:“就這麽跟你說吧,想要娶到一個蕭家屯的姑娘做媳婦,隻需三點,替堡主賺錢,什麽肯蒙拐騙的,任你而爲,此一也;替堡主尋女人,堡主玩剩下的,玩膩了,不就是你的了嗎?此二也;其三,是最重要的一點,也是最簡單的一點,你必須要聽話,俺們蕭家屯,沒有皇帝,沒有官府,更沒有什麽狗屁聖旨,一切惟堡主之命是從,懂了吧?”
“這還容易啊?”這名家兵吐了吐舌頭後說道:“這堡主這麽多女人了,還要尋女人啊?他可是夜夜做新郎,卻讓小的們流口水...也不賞幾個給小的們。”
“你懂個屁啊。”塗老大鄙視的瞪了他一眼罵道:“蕭家屯的女人,就像這彌漫的大霧,瞅着挺厚實的,但都是假的,在咱面前,稍微用力吸一口氣,便能将其吸進自己的肺裏,吸幹淨了,拍兩下屁股就沒了。”
“咳...咳...咳...”這名家兵被其說得直咳嗽,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後說道:“塗老大,你說的是啥意思啊?”
“啪!”一鞭子抽打在其肩膀上,喝斥道:“啥意思?少扯犢子了,快拿起刀槍,仔細盤查過往行人,給老子警惕些。”
塗老大說罷轉身離開了。
屋内還有一個堡主賞的小美娘,塗老大被家兵說得心癢癢的,邪火直升,忙着回屋下火去了...
“呸,什麽東西?最好蕭家屯被人一把火燒了。”
塗老大走後,這名家兵朝着他的背影啐了口吐沫,朝地上吐出濃濃的痰狀物後,雙手環抱過頭,斜靠在門邊,望着寨門,歎了口氣後,眼神迷茫的看着前方。
“哎喲,前面有人?”
“什麽人啊?”
“管他什麽人啊,兄弟們,來買賣了。”
蕭家屯的家兵們忽然看見前方迷霧之中,影影倬倬的鑽出來許多人影,離近了些,才發現人影均是騎在馬上的,再離近了些,又發現了他們個個身材魁梧,均是頂盔挂甲的,臉上覆蓋着青銅面具,猙獰的青銅面具之上,隻露出了一對懾人的目光。
是燕軍?看來是過路的燕軍要路過蕭家屯,一般來說,這些軍漢就不好敲詐勒索了,不過在蕭家屯,是龍你得盤着,是虎你也得卧着,以往也有許多過路的燕軍,還不是老老實實的?不老實的均是被堡主收拾了,一衆家丁均是這麽想的。
于是一名家兵持一柄快要鏽爛掉的長矛,上前喝問道:“蕭家屯重地,來者下馬聽問。”
這名家兵拿起長矛,亮出名号,吓唬一下對方,哪想到燕軍卻齊刷刷的策馬緩緩的走了過去。
“蕭家屯重點?蕭家屯何時成了重地了?難不成它還有守土安民之責?”一名身披大紅色披風的燕将顧左右譏笑道。
“小子,幹嘛呐?”家兵不爽了,自己可是蕭家屯的堂堂大有前途,馬上就有媳婦的蕭家屯家兵啊,沒有想到卻被對方如此無視,騎着馬在直接到了他們面前,于是家兵又大聲喝問道:“快快下馬,小子,快報上名号,看在爾等爲燕軍的份上,你們再使些錢财或上納些野貨,便讓爾等今晚...”
“噗!”
家兵啰裏啰嗦的,紅色披風燕将早就不難煩了,單手持一柄長槊,一槊便将這名家兵來了個透心涼,鋒利的槊尖自前心入,後心出,并将他挂在了槊尖之上,家兵兀自未死,挂在槊尖之上垂死掙紮,鮮血順着槊尖往下流淌。
于是這名家兵至死都未娶上媳婦,也沒等到堡主與頭目們的刷鍋水。
一衆家兵頓時目瞪口呆的,均是呆住了,就連害怕恐懼都來不及做出反應。
“殺!殺進去!”燕勇武将軍,雪罴軍軍主周富貴甩掉挂在槊尖上的屍體後,高舉震天龍槊,大聲下令道:“跪下乞降者免死,膽敢抗拒者殺無赦!”
“殺!殺!殺!”
“跪者免死,抗拒者殺無赦!”
“殺!殺進去!殺啊!”
此時此刻,從濃霧之中,又鑽出來無數燕軍鐵騎,皆黑衣黑甲,猶如地獄惡煞般的,高舉兵刃,策馬疾馳,先将守在寨門的十數名家兵砍翻在地,随後如風卷殘雲的向着蕭家屯之内殺去。
萬馬奔騰,驅散了迷霧,卻卷起了鋪天蓋地的塵土,刀光褶褶,血光四濺,猶如清晨的朝霞。
“咣...咣...咣...”
“賊子假冒燕軍,殺進來啦!”
“哪裏來的賊子?”
“我哪裏知道啊?快,快,快去禀報堡主!”
“老少爺們們,快出來迎敵了!”
“咣...咣...咣...”
忽然有無數鐵騎殺進了蕭家屯,這些兇悍的騎士見人就殺,是異常兇狠,蕭家屯之人驚醒後,紛紛敲響了銅鑼,召集屯民出來抵抗。許多人蕭家屯之人自夢中驚醒後,甚至連衣衫都來不及穿上,光着屁股,抱着各種兵器就趕了出來,可怎敵這萬餘兵器犀利,铠甲精良,又是有備而來,發出突然襲擊的燕軍鐵騎?
無數沖出屋子的蕭家屯之人,懵頭懵腦,還未明白發生了何事,就或被戰馬踩踏而死,或被劈倒在地,稀裏糊塗的到了閻王爺那裏報到去了,未死之人或四處亂竄,狼奔豕突的,大喊大叫的,或又鑽回屋中,鑽入了被窩,躲在媳婦的懷裏瑟瑟發抖,等待命運的裁決。
“射日營的兒郎們,給老子将那些個狗雜種射下來!”
守在寨牆之上的蕭家屯的家兵們,兀自頑抗,奔上寨牆,瘋狂的或向下射箭,或投擲石塊、标槍等,倒也砸翻了一些雪罴軍的騎士,于是射日營營将楊信宏大怒,領千名雪罴軍的弓弩手,提着弓箭,背着箭壺,奔至寨牆之下,向上放箭。
“嗤...嗤...嗤...”
“啊...”
蕭家屯寨牆之上的家兵們,雖有居高臨下的優勢,但其一他們人少;其二就是這些個雜魚,又怎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雪罴軍弓弩手的對手?因此雙方亂箭齊發,而寨牆之上的家兵們卻連一個回合都抵擋不住,紛紛中箭,發出一聲聲慘叫,或倒在寨牆之内,或跌下寨牆,摔成一攤肉泥。
蕭家屯雖占據着地利,但在這群瘋狂殺戮的燕國鐵騎之前,蕭家屯顯得那麽弱小無助,猶如一隻待宰的羔羊。
“發生了何事?何...”外面如炸了鍋一般,家兵頭目塗老大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披了件皮袍,光着兩條毛茸茸的大腿,驚慌失措的跑出門時,還未問清楚發生了何事之時,一道寒光閃過,頭顱便離身而去,飛到了半空中,俯視着地面之上,四處沖殺的燕軍鐵騎,這才看清楚了究竟發生了何事。
塗老大也是至死,這火也未洩下去。
“何人膽大包天,竟敢打擾老夫清修?”正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随後一道綠光自屋中飛出,直撲燕軍鐵騎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