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流光,即爲三千道法帖,也即入洞天聽講的憑證。
伴随這些法帖散落,還有其後方銳‘有緣者皆可持吾法帖來建業聽講’的聲音,頓時,天下大嘩,各方雲動。
……
東海,扶桑。
唰!
娲皇對着飛來的流光一點,化作一份法帖,卻并未展開閱讀,而是感受其上一股自己都無法解析的奇異力量,輕輕呢喃:“這就是人道新法的力量麽?到時,或可去往中土神洲一聽。”
先天神靈,對于求道的執着,其實并不比後天生靈稍遜分毫,甚至,因爲壽元悠長的原因,某種程度上說要更強。
故而,祂自然願意去聽道方銳新法,看能否觸類旁通。
至于扶桑樹下鎮壓的邪物大蛇,隻要提前加固封禁,離開十天半月,還是無妨的。
……
“也罷,下一個目标,就定爲建業,正好,去體味一番新虞首善之地的風土人情!”
太初道人是喜好人道紅塵的性子,這些年中,輾轉去了新虞不少地方,接到此份法帖,當即決定将建業定爲下一站。
……
西牛賀州,一處地下洞府。
上次,因爲邪神種子‘大衮’之事,陰陽童子搬家,從海底搬到了這裏,還别說,還真在這裏安頓無事了十來年。
不過,十多年對先天古神漫長的生命來說,隻不過短短一瞬。
嗡!
這日,陰陽童子在洞府中坐,卻接到了方銳送來的法帖。
祂苦惱皺起眉頭,本心自然是不想去的,可想到當初‘先天水神帝工’遭到侵染,硬生生被方銳打成本源,又腦補一番、胡思亂想,感覺不去就是不給方銳不給面子,自然膽小地不敢不去。
……
九天之上,一處空域。
混沌尊者這尊古神,自然也接到了方銳的法帖,不過,與以往對諸般因果避之不及不同,此次反而神色間有着欣然。
要問原因?
祂這處空域位于九霄之上,極爲接近世界晶璧,天外混沌,故而,其實是六尊先天古神中第一個感知方銳開辟福地、洞天的。
對那般特殊空域,混沌尊者有着極大興趣,雖然沒有親自進入查看,但通過外在觀察,也能知道以晶璧爲防護,更進一步推測,必然有着極強防禦力在其中或能擁有不可思議之偉力。
這是什麽?這是一方絕好的避劫所在啊!
沒錯,混沌尊者不在乎這次去聽道的因果,那是希望将來能夠開辟洞天福地,躲入其中,将來更好的不沾因果。
——其實,祂所想不錯,福地、洞天,的确有着躲入其中,因果不沾,災劫難傷之能。
“洞天,洞中之天地也,這就是那方特殊空域的名稱麽?這次那人講道,或許就會提及洞天開辟之法。若我得了此法,開辟洞天,躲入其中成一統休管春夏與秋冬,将是何其快哉!”
混沌尊者感歎着,胸中生出野望。
……
南洋。
先天火神重黎位于一座荒島,收到了方銳的聽道邀請法帖。
“我曾與冥界那位約定,不踏足中土一步,可發出此帖之人又與冥界那位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幾可視作一人。”
方銳本尊與冥君分身的關系,自然瞞不過六位古神,不然,祂們也不會保持着那麽大克制,對最繁華的中土始終秋毫無犯。
“如今,有了這份邀請法帖,我此去卻是名正言順,倒也不算違約。嗯,既然是對方請我去,那我途中吃上一些草木自然是應該的吧?”
先天火神重黎可是知道,中土神洲才是洪虞界核心,草木豐茂,一想到綠油油的樹植,祂頓時拍拍手起身,嫌棄扔下了手中的雜草。
話說,若非中土神洲之外的其它重出之洲陸發展太慢,剛剛長出草皮,沒有什麽樹木,誰願意吃草啊!
……
東海之下。
當初,方銳将侵染的先天水神帝工打成一團本源,雁過拔毛後,扔出洞天,如今早就化作新的先天水神帝工。
這位新的水神保留着前任對‘大衮’一事的記憶,深感自己需要一些腦子……不,參謀,或者說智囊,于是,在這東海之底,營造了一片水晶宮阙,并點化了一個龜丞相,以及一群蝦兵蟹将。
“大膽,那厮奪走我部分本源,如今竟還敢下法帖挑釁?!”
先天水神帝工看着飛來的法帖,憤然拍案,這一怒之下,讓整個水晶宮搖晃不止,海水翻卷滔天大浪。
“水神大人息怒!”
龜丞相分析道:“依老奴之見,這誰參與了講道,給那位大人捧場,那位大人未必記得,可若是誰不去,想必那位大人一定是記得的。所以,水神大人此次不僅要去,最好還要帶上厚禮去,不然,豈不是再給那位大人奪取本源的借口?”
若是方銳在這裏,必然會指着這老龜的鼻子罵,污蔑!純屬污蔑!自己是那麽小心眼的人麽?這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麽?簡直是豈有此理!
不過,至少遭受過一次迫害的先天水神帝工,是如此認爲的。
祂一聽可能再次被方銳搶奪本源,頓時吓得一個激靈,不過,卻也不想在手下人面前丢了面子,不由冷哼一聲:“那本神這就去走一遭,與那人好好分說,不過,不管那人如何,咱們卻不能失了禮節,由龜丞相你去挑選準備上一份禮物。”
……
北派元始道,也即方漓後來開創那一支分脈。
今日,掌門玉溪道人帶着衆弟子做早課——縱然因爲靈氣之毒,如今天地已不适合修行,但還是有一批向道者在默默堅持,不能修法,那便誦讀道藏修心。
唰!
這時,一道流光忽而飛來殿中,落向一位女冠,化作一張清光瑩瑩,玄妙無比的法帖——此人正是曾經雍州方家村外,與方銳有過一面之緣的道微。
原來,那三千法帖有靈,對與方銳有緣法之人有着特殊眷顧。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殿中衆人一愣,旋即,方銳的聲音在每一個人耳邊響起,得知‘新法’、‘講道’,一片羨慕的目光投去。
旁邊,玄元子忽而生出感應,摸向懷中一塊清光瑩瑩令牌——曾經,他看守上洛那個院子,遇方銳得賜一枚令牌,有保命一次之功效,此時察知,這令牌竟然也可當做一份法帖使用。
他頓時明白了,曾經方銳所說‘令牌另有用途,乃是何意了。
“師尊……”
因爲這般異象根本無法隐瞞,玄元子也不願隐瞞,對師長坦誠說出此事。
頓時,大殿中一片竊竊私語,不少弟子心思浮動。
就連有幾位長老,面對新法、大道誘惑、方銳這般大能親口講道傳法,都是心中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看向道微、玄元子二人,目光微微閃爍。
“醒神!”
玉溪道人手中白玉如意一敲,叩心之音回蕩,讓殿中生出異樣心思之人霎時清醒、冷靜,這時,才将目光落向道微、玄元子二人:“道微、玄元子,你二人曾與太上有一番緣法,故有今日之機緣,這是旁人羨慕不來的,合當參與此次太上講道,聆聽新法之道。”
“如今講道之事傳出,修行界恐有大亂,我意聚集師門力量,即刻動身,護送你二人去往建業。”
她說着,環顧一圈,從殿中每個人臉上掃過:“道微、玄元子二人聽道帶回新法,整個師門受益,各位還當勠力同心。”
此番明晰利害,聚攏人心,讓殿中衆人頓時紛紛應聲拜下:“諾,謹遵掌門吩咐!”
……
南派元始道,也即曾經清衍那一脈。
如今掌門,正是當初清衍的一位弟子白雲子,此時,正與一個紫發老者在松柏之下對弈,頗有仙家之氣。
唰!唰!
這時,兩道流光落向徑直南派元始道的山門處。
然後,緊接着方銳的聲音響起,廣而告之三月後傳法講道之事。
刹那間,原本祥和的氣氛,瞬間變得異樣。
“無需靈氣之新法——方仙道?!太上親自講道?!還有,最爲關鍵的……法帖!”
紫發老者喃喃着,忽而目光灼灼,盯向先前兩道流光落下的方位。
‘苦也!’
白雲子暗道一聲。
這個紫發老者号曰‘紫仙翁’,乃是紫靈派掌門,而紫靈派乃是與南派元始道乃是同一州的上古靈修門派。
此前,因爲靈氣之毒的關系,沒有利益糾葛,又是同州宗門,二人還能說笑下棋……
但如今麽,兩份法帖,代表兩個聽道的機會,個人道途,師門興衰,如此潑天大機緣當面,父子反目都不難理解,何況他們這般淡若水的君子之交?
其實,白雲子倒是不缺做過一場的決心,隻是奈何打不過——雖然二人同爲上品靈師,但對方師門有一件傳承法寶‘紫韻镯’,這是他所不能比的。
——第一世那時,方銳也不過二階真人之境,隻有一件本命靈寶‘太一金珠’,自然不可能資助清衍法寶。
“白雲子道友,見者有份,這兩份法帖,我要一封。”紫仙翁平靜道。
而越是平靜,越是昭示着自己的底線,說明勢在必得。
白雲子不敢不答應,卻也做不到出賣弟子的機緣答應,隻好含糊道:“紫道友,咱們可先去看看……”
“師父!”
話音未落,這時忽而有一道異口同聲的聲音響起,伴随着一對雙胞胎姐妹而來。
正是曾在神京,被方銳從‘大天魔’深入感染寄生的‘采花魔’手中救下的塗采薇、塗采芷,遊曆多年歸來了。
“伱們……”
白雲子、紫仙翁看去,落在二女腰間的青、白二劍,皆是瞳孔一縮。
赫然是發現了,這一對方銳曾經所賜、超越了法器層次的法寶!
“師父,是這樣,我們在神京,竟然遇到了太上,與咱們師門大有關系……就是這樣,太上賜予了我們姐妹法寶‘青虹劍’、‘白虹劍’。”
“它們還是通靈法寶哩!”
“對了,師父,方才我們在進入山門時,得了兩封法帖入懷。”
“肯定是太上有感,特意賜下,真是對我們太好了。”
……
聽聞這些紫仙翁沉默了下:“白雲子道友,方才乃是玩笑,告辭了。”
他行了個道揖,慌慌張張匆匆離去。
不離去又能如何,塗采薇、塗采芷姐妹返回,南派元始道有了兩件通靈法寶,自己未必打得過縱然打得過,沒聽人家說起與太上的緣法麽,還敢強搶了,拿着搶的法帖去聽方銳聽道?那豈不是找死嗎?
“師父我們聰明吧?”
“是啊,我們立大功了吧?”
塗采薇、塗采芷姐妹嘻嘻一笑,以她們的慧黠,怎麽看不出方才形勢?
不過是故意展露法寶、說出與方銳的關系,吓走紫仙翁,從而,不戰屈人之兵罷了。
“還立功?麻煩不都是你們這兩個小猴子帶來的嗎?”
白雲子吹胡子瞪眼,目視這兩個不省心的弟子:“走了,帶上門派衆人,盡快護送你們趕往建業吧!”
……
一處山野。
唰!
一道流光落向空地。
倏而,方銳的聲音響起,竟然讓周遭開啓了些許靈智的許多野獸都是聽懂,吸引來野豬、黑虎、食鐵獸……相互展開了大厮殺。
不知道多久後。
大厮殺分出了勝負,最終勝利者一頭野豬渾身鮮血淋漓,正要摘取勝利果實——那封法帖。
“唳!”
一隻劫妖黑鷹突然從天而降,俯沖撲下。
……
新虞北境,豐州。
是日,大雨滂沱,光線昏暗,故而落向城外山坡那一道流光,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
這道流光,也即此封法帖,吸引衆多江湖人蜂擁而來,爲争奪這個聽道的機會,展開了慘烈厮殺。
據傳,這一日江湖人死傷無數,鮮血染紅了那處山坡,最終,是一位絕世刀客奪法帖而走。
……
新虞南境,饒州。
一個李如璧的書生趕路,無意中看到一抹流光一閃,落向一處陡峭山巅。
随即,他聽到了方銳的聲音,得知真相後,按捺激動,冒着大危險、吃了大苦頭,用了整整兩日,咬牙堅持攀登而去,得了此封法帖。
……
方銳散出的三千法帖,如砸入平靜深潭的巨石,攪動風雲,引發了不知多少故事,多少傳奇。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