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遮天

第77章 ,遮天

次日,方銳神清氣爽起床。

反觀常家那邊,王伯神采奕奕,常母面色紅潤,隻有常青打着哈欠,精神頭不大好的樣子。

‘那位常公子,是被下了昏睡一類的藥物?還是劣質版的。看來,那位王伯對常青這個便宜兒子,不怎麽上心啊!’

以方銳的醫術,自然能看出些端倪,可也懶得管,招呼着方薛氏、三娘子、囡囡、方靈,一人吃了兩個煮雞蛋,喝了些蜂蜜水。

繼續上路。

……

匆匆三五日過去。

這幾日間,一直是大晴天,也便于趕路。

有商隊帶領,每日到達計劃好的地點,按部就班。

方銳能看出來,商隊也是繞了些路,大概是爲了尋找水源、合适地點露營修整,同時,躲避一些危險。

可以說:這般路線,正是商隊花費大量人力、财力,千辛萬苦探索出來的,是一筆無形的巨大财富,也是商隊向方家這般跟随人家要價不菲的底氣。

途中,也有遇到過山匪,商隊給些銀錢打點,就平安過路,沒因爲方銳在其中,多出些什麽幺蛾子。

除了又一次狼群襲擊外,再無事端。

方銳也注意着方薛氏、三娘子、方靈、囡囡的身心健康,不時讓四人下來走走,講些故事調劑心情,故以,她們的狀态保持得還挺不錯。

隻有一件稍稍煩心的事情:這幾日來,在常母叮囑下,常青時常湊過來,幹巴巴地尋找話題,和方銳攀談,想要結交。

當然,還是一如既往,有着大戶人家的自矜,不大放得下身段。

方銳也看清楚了,常青這個人,任性、自我、好面子,是有些少年心性不假,可要說有多罪大惡極,那也不至于。

至少,就比不上他那個王伯,心黑手硬。

但。

方銳也沒準備結交。

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這個世道的風氣便是如此,他也很現實,懶得做一些無用社交。

——即使江平安,當初一開始,也是彼此利用的關系,後來才在逐漸相處中,成了真正的朋友。

反觀這個常青,有什麽用?能帶來什麽幫助?

就算這些都不提,前幾日狼群之事,方銳可還沒忘哪!

——或許當初對方喊走王伯,隻是小心眼,沒置人于死地的心思,可天真的惡,照樣是惡!

倘若方銳沒這般實力,那他全家人恐怕都要……

是!對方沒義務幫他,他不至于因此記仇、怨恨、打擊報複,但也注定了,不可能再和此人成爲朋友。

隻是,常青如癞皮狗一般,哪怕方銳冷着臉,直言不歡迎,此人該來還來,卻也沒什麽太過無禮的舉動。

這就讓方銳稍有些煩躁。

不管他吧,實在有些煩人;可打一頓吧,又顯得小題大做;斬草除根?那就更不至于。

無奈之下,方銳決定,給這位常公子找些事做。

這日,商隊午間休息,常青一如既往地湊了過來。

不等常青幹巴巴找話題尬聊,方銳率先開口:“常公子,不知令尊可還健在?”

“已經仙逝。”常青臉色不大好看,不知道方銳爲什麽提這個。

“難怪!”

方銳似是恍然地點了點頭,看向常青,眼神奇異:“那常公子可要多多關注令堂,盡盡孝心……”

“我自然會……不對,你到底想說什麽?!”常青氣憤道。

“這樣吧,我給常公子講個故事……”

方銳一邊生火,一邊開口:“從前有個兒子,家中有個有些姿色的娘親,隔壁麽,住了一戶人家,姓王……”

講完這個魔改版的綠帽子故事。

他用一種‘我知道有個朋友的爹綠了,但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于是給了講了個故事’的關愛、同情眼神,看着常青。

“你……你……”

常青自然不笨,聽完之後,怔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一張臉漲得通紅,手指着方銳,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可什麽都沒說。”

方銳滿臉無辜地攤了攤手:“不過,常公子,有些事情,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

“呸,這話不大恰當。反正,常公子如若不信,自己觀察就是!”

爲了彌補方才的稍稍失言,他想了下,補償提醒道:“隻有一點,常公子想做什麽,自己先想一想後果,不要沖動。當然,這隻是建議,常公子可聽可不聽。”

“哼!”

此刻,常青簡直恨不得立刻沖回去,和自家娘親、王伯對質,但終究還有理智,再加上方銳的提醒,還是按捺住了。

“我自己會驗證的,若是真的,那我……但如果伱造謠,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咬牙切齒地說了句,無心再留,匆匆轉身走了。

等常青離開。

三娘子終于憋不住笑,咯咯掩着櫻桃小口,輕輕拍了一下方銳:“銳哥兒,你可真壞!”

她心思聰慧,這些天來,對常家有所警惕,盯着多了些,自然也看出了些端倪。

‘壞麽?!’

方銳搖搖頭,笑了笑,沒說話,隻是看着三娘子嬌俏如少女般的風情,暗忖道:‘壞不壞,這個問題,白天看不出來,最好,是等晚上……’

“銳哥兒,那啥,你方才說的是真的?”方薛氏倒是沒咋注意常家那邊,好奇問道。

“自然是真的。”

方銳不想再多說這事,岔開話題,問道:“娘、三姐姐,這些天趕路,你們可感覺還好?”

“還好,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是啊,如踏青郊遊一般,挺惬意的。銳哥兒,你不用爲我們擔心的。”

“那就好!”

方銳含笑點頭,可心中知道,方薛氏、三娘子說着如此,可事實上,哪能呢?

終究是趕路,比不得在常山城中舒适、安穩,再加上,一路上還要提心吊膽。

‘真正無憂無慮,比往日還要活潑些的,大概隻有靈兒、囡囡這兩個小丫頭了!’

他看向那兩小隻。

不遠處,方靈、囡囡正在叽叽喳喳地撿着柴火。

嗯,準确的說,是兩個小丫頭在撿柴火;她們肩膀上一人一隻小鳥,負責叽叽喳喳。

那兩隻小鳥,是方銳看着兩個小丫頭無聊,特意捉來,并爲她們馴服的。

倒也沒用劫運點提升《馴獸術》,是他路上分出些心神,自己練習的,《馴獸術》中的訓練方法,再加上其中記錄的一些藥餌,就成功了。

配置藥餌時,大成醫術還起到了不小的輔助作用,一次性成功,之後,方銳甚至還對藥餌配方優化了一遍。

總之,除開《方氏醫術》不算,《馴獸術》算是他第一門自主入門的技能。

“兄長,我們來了!”方靈蹦蹦跳跳過來,将撿的柴火放入火堆。

“還有我的!”囡囡緊随其後。

熊熊!

随着火焰升騰,大松樹下,斑駁的光影中,鐵鍋中飯菜濃郁的香氣,一下子逸散出來。

……

下午,繼續趕路。

整個下午,都不見常青出來,大概是在車廂中陪伴常母,順便……盯梢?!

傍晚,停下露營,亦是沒見常青過來。

方銳倒是樂得清淨。

……

半夜。

方銳從淺睡中驚醒。

吵醒他的,不是如前兩日貓咪發情般的聲音,而是三人的争吵聲,正是常青、王伯、常母,在這寂靜的夜中格外突出。

‘看來是經過我的提醒,那位常公子今晚留了個心眼,沒被藥暈,然後,就發現了自家娘親和王伯偷情?’

方銳略一思索,就差不多猜出了實情:‘那種名場面,該是何等的尴尬?!這……不行,我必須得批判一下!’

他豎起耳朵,靜靜聽着。

“娘、王伯,你們在幹什麽?!”隻是聽着,就能聽出這聲音中那股咬牙切齒的味兒,充滿憤怒。

“青兒,我這不是……你聽我解釋……”

……

‘看來,那位常母也不是自願的。’

方銳無語了。

‘隻是,唉!我明明提醒過的,可那位常公子還是沉不住氣。如果那位王伯拉得下臉,狠得下心,此人就有大麻煩了!’

果然,接下來又有聲音傳來。

“呸!老子給你臉,叫你一聲公子,不給你臉,你算什麽東西?!還以爲是以前的常家麽?哼哼,要不是看上夫人,老子堂堂一個七品武者,豈會留下來?”

“老王,你……手下留情,孩子小,不懂事,饒他一回吧!”

“哈哈,夫人放心,真論起來,老子還是他便宜爹哩,自不會計較。以後,我還叫他公子,他叫我王伯也好、爹也罷,我們各論各的!”

“啊,我……”

……

‘顯然,這位常公子,不是個能忍受勾踐之辱的。也是,那般人物,古往今來能有幾個?’

‘總之,那位常公子慘了。不過,關我何事?’

方銳搖頭一笑,也不想去管,聽完了這場大戲,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馬車外,夜色深深,有風驟起,遮蔽明月,讓整片大地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

次日一早。

常母匆匆出來,去尋陳管事,不多時後,陳管事過來,在他邀請下,方銳也跟過去看了眼。

原來是常青出事了,據說是中風,渾身癱瘓,口不能言。

“怎麽樣?”常母焦急問道。

商隊醫師看了看,輕捋着胡子,搖頭道:“的确是……中風,請恕老朽無能,治不了。”

‘什麽中風?明明是人禍!這醫師也是從心,顯然不想摻和這事,不過,倒也正常。’

方銳暗暗搖頭:‘話說,這位王伯是個狠人哪,下手夠果決。如此看來,常青的老爹當初出事,其中也未必沒有蹊跷。’

當然,這些和他無關,也懶得管。

本就是萍水相逢,怎麽可能爲陌生人多管閑事?

就如當初,常青喊王伯回去,守住自家驢車;此刻,方銳隔岸觀火,不是很正常的麽?

陳管事人老成精,似乎也瞧出些什麽,可隻是安慰兩句,就以有事爲由,匆匆離開。

方銳跟着離去。

……

午間,商隊在一處計劃中的地點停下,暫做歇憩。

方家這邊正在做飯。

常母突然過來了,将方銳單獨請到一邊,撲通一聲跪下:“還請公子爲我兒診治!”

方銳卻是躲開,淡然問道:“夫人怎麽知道,我能治療你的兒子?”

“早上時,公子也曾過來……那位商隊醫師說治不了,倒是真心,可公子沒說話,神态間似有一二分思索……”常母賠着小心道。

——早上,方銳跟着陳管事過去,在商隊醫師看過之後,同樣也診了下脈。

‘原來問題出在這裏,不過,常母大概也是猜測。’

方銳微微颔首:“直說吧,你兒子的情況很麻煩,即使是我,也要費一番手腳。我能治不假,可爲什麽要治?”

“換句話說,你能付出些什麽?”

“我願意出重金……”

“我不缺銀錢!”

“這……”

常母看了看附近,這裏被馬車擋住,視線偏僻,一咬牙,投懷獻抱纏繞上來。

她本就有交好方銳,搭上這條線,擺脫王伯的想法,現在,不過是計劃提前了而已。

“夫人請自重!”

方銳卻是身形一閃,躲開了去。

真是,把他當什麽人了?他是那般的人嗎?

方銳想了下,想到常家這般大戶,縱使衰落,應該也還有些底蘊,便問道:“可有功法傳承,秘聞遊記之類?”

“這個……公子,我家的傳承,在太平軍抄家後,就丢失殘缺了。至于秘聞遊記……”

常母突然問道:“公子可曾聽說過靈師?”

“嗯?”

方銳眼睛一眯:“靈師?!大概就是區别于武者,另一種超凡傳承?”

“你手上有靈師傳承?”他徑直問道。

“不是,”

常母搖頭,并不敢欺騙方銳,畢竟,這可是揮手之間殺了五隻大狼的狠人,對方能治療常青,肯定也能再将常青變回如今的樣子。

“隻是先祖的一本遊記中,提到過隻言片語。不過,其中記錄了常家先祖天南海北的遊曆見聞……”她說完,緊張盯着方銳。

“這個不夠。”

方銳搖搖頭,貼心地爲顧客考慮:“要不,換一個要求怎麽樣?夫人想必也知道,常公子的情況并非天災,而是人禍。誰動的手腳,夫人想必也清楚。”

“夫人就不恨那人麽?我可以代爲除了此人!”

實在是:給常青治療,即使是他,也需費一番手腳,需要的時間不短,遠不如殺個人,來得幹脆利落。

這并非方銳輕視人命,而是……

‘那位王伯今天盯了我家幾次,目光中蘊藏惡意,雖然掩飾得很好,但卻瞞不過我這個資深演員!原因麽?大概是知道了我提醒常青,揭破了他的好事?’

‘等敵人搞事,再被動應對?那不是我的作風。我喜歡的,乃是消滅隐患于萌芽!’

反正,那個王伯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方銳完全沒有心理障礙。

‘如果能殺了王伯的同時,一石二鳥,換一份遊記,那就更好不過了!’他期待地看向常母。

“這……”

常母猶豫了。

王伯是一條惡狼不假,可這條惡狼死了,沒有此人的威懾,她和常青,真的能在這世道存活下去麽?

也就在她猶豫之時——

“夫人,不好了!公子他……”

後方常家的驢車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大叫。

常母連忙過去。

因爲生意還沒談成,方銳想了下,也跟過去瞧瞧。

卻見:

常青手中握着一支匕首,插在自己心窩,嗬嗬有聲,看了眼常母,又看了眼王伯,微微搖頭,失去了氣息。

‘這是想明白了,自家娘親是因爲自身才受到脅迫,所以甯可自盡麽?’

‘隻是可惜,還是想得簡單了,他一死,常母還能獨活麽?對王伯來說,他和常母其實是互相牽制的關系。’

‘他一死,王伯怎麽可能放過常母啊?真要留下常母,恐怕睡覺都不安生,若是此人夠狠……’

方銳看了眼悲痛哭泣的常母,顯然對方沒心思再和他談什麽生意了,搖搖頭離開。

返回自家那邊。

方銳說了常家之事,方薛氏、三娘子都是歎息。

可畢竟是别人家的事,歎息過後,該怎樣還是怎樣。

……

下午,繼續趕路。

……

傍晚。

果不其然,如方銳所料,常母悲痛之下‘病逝’了。

“節哀!”

陳管事過來,大概也看出些什麽,可最終也沒多說,隻對王伯道了句節哀,就離開了。

顯然不想管閑事。

‘我去,生意還沒談攏,客戶就‘被病逝’了!’

‘不過,客戶也沒拒絕,那麽,我就當做是同意了,人死生意還在嘛!我這人,還是很講誠信的。’

方銳看了一眼王伯,神色玩味:‘今晚就讓此人猝死,話說,猝死也算是病逝吧?’

……

入夜。

方銳出了馬車,正準備行動,卻不想,那位王伯,竟然也有了動靜。

他略一轉念,就明白了:‘中午,常母找過來,不知道和我達成了什麽約定,對方不放心,亦是決定先下手爲強?’

‘喲呵,還想到一塊去了。’

‘不過,這種事情,歸根結底,還是看誰拳頭大,而不巧,至少在這支商隊,我能覆手遮天!’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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