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梅方抱着林有兮讓她在自己懷裏躺了很久很久，一直躺到她在懷裏睡着才開始動彈。
腿腳發麻的梅方将林有兮抱回床上，這才想起劉潇雨還被關在外面。
起身時他看了一眼淚痕已幹的林有兮，接着便輕輕掙脫林有兮握住自己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開房門，然後跑回來握住林有兮的手，并找到自己的手機給劉潇雨發消息。
“打擾了……”
得到梅方的回複後，劉潇雨輕手輕腳地走進了梅方和林有兮的小窩。
淩亂的雜物翻倒在地的垃圾桶，散落一地的書本。
雞飛狗跳的生活。
這就是《白梅時光》兩位制作人的生活現狀。
“劉潇雨，今天真謝謝你了。”
梅方一邊攥着林有兮的手，一邊單手向劉潇雨低頭道謝，“今天是沒辦法招待你們了，改天……改天我一定好好請你吃一頓，謝謝伱今天幫我這麽多。”
劉潇雨一邊聽着梅方的話語，一邊搬着小凳子坐在了一邊。
“梅方，你就這麽急着轟我走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梅方滿臉寫着歉疚之意，“有兮又睡着了，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醒，今天也沒法招待你。”
“我大老遠來這麽一趟，就是爲了寫下一期的獨立遊戲開發者專題文章，你總要跟我說點什麽吧。”
劉潇雨看了看梅方緊緊攥着的林有兮，“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怕吵醒林有兮的話，你可以打字給我。”
“這倒不用……她應該睡得很沉的。”
劉潇雨說着就掏出一支錄音筆遞給梅方：“那你就講講，你們一起做這款遊戲的契機是什麽，你們是怎麽認識、怎麽分工的……”
“這也是遊戲采訪的内容嗎？”
“出自一些個人的興趣，因爲我感覺你們之間的故事應該比遊戲本身還要有趣。”
劉潇雨微笑道，“我之前跟你說我有在寫小說吧，因爲寫的是戀愛日常的文章，所以感覺可以取材。當然，你要是不願意說的話，我肯定也不會勉強你。”
“這倒是沒什麽要隐瞞的……而且你幫了我那麽多，就簡單說給你聽聽吧……”
梅方說着捏了捏鼻子，“不過事先聲明，我們的故事不是什麽有趣的故事，也不是什麽甜甜的愛情……”
“沒關系！我可以藝術加工的啦！本來就是靈感取材。”
于是梅方很雲淡風輕地将自己和林有兮的相遇故事講給了劉潇雨聽。
劉潇雨本來端着小凳子認真記筆記，後面越聽越入迷，越聽越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以至于最後盤腿坐在梅方身邊記着筆記。
“所以……其實你們還是沒有在一起的？”
“你要說我是舔狗，那就是吧，哈哈……”
“我沒有、沒有這個意思的！”
劉潇雨趕緊擺手否認，接着又溫聲說道：“我能看得出來她也很喜歡你，現在隻是因爲雙相的問題沒辦法和你一起追求幸福。”
“啊……對了，關于雙相這個問題。”
梅方找到了林有兮新買的抗雙相藥，然後交給劉潇雨道，“這就是有兮最近買的藥，麻煩你幫忙讓朋友看一下……檢測的費用請告訴我，我暫時還是讓有兮吃原來那個品牌的藥。”
“如果藥有問題的話，我們确實不能讓它繼續再害人了……”
劉潇雨接過梅方遞來的藥瓶，一看時間差不多已經到了日落黃昏，“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她說着又看向梅方身後安然入睡的林有兮，她一直在如泥酣眠的同時，一直緊緊握着梅方的一隻手，頓時也不覺莞爾。
“對林有兮來說，你應該是她的救贖了吧……”
“一樣的。”
梅方微微笑。
“一樣的？”
“你覺得我是她的救贖，但其實她也是我的救贖。”
梅方摩挲着林有兮的手掌，目光裏盡顯流水般的溫柔：
“在遇見她之前我一直是死的。”
劉潇雨靜靜地聽着梅方表達着對林有兮的愛意。
在表達羨慕又感慨的同時，不知爲何，心裏忽然有些酸澀的感覺。
一直是，死的嗎……
就這樣，除了去上洗手間之外，梅方就一直挽着林有兮的手陪着她，就怕她醒來的時候又看不到自己又開始自閉。
從白天陪到黃昏，從黃昏陪伴到夜晚。
直到最後，林有兮終于悠悠醒轉。
她一睜眼就看到她的整個世界趴在自己的身上。
發出均勻而沉穩的呼吸。
……
林有兮憋着自己臉上的表情，顫抖着，慢慢伸手想要觸碰梅方，卻發現自己一隻手一直被他死死攥着無法挪動。
她緊緊咬着嘴唇，顫抖着不讓自己發出太大的動靜。
到最後，她隻能騰出空出來的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啜泣失聲，但眼淚還是不争氣地緩緩流着。
林有兮什麽都記得。
隻是她無法控制。
無法控制自己歇斯底裏的情緒。
無法抑制自己想要發洩的渴望。
隻是她把自己的一切負面情緒，全部無休止地傾瀉在了梅方的身上。
就因爲她知道。
他會承受。
他愛着她。
清醒時的幸福記憶卻成了自己發癫時最肆無忌憚的折磨之源。
諷刺感拉滿的同時，也讓林有兮的内心被溢出的恐懼所填滿。
隻是林有兮這顫抖的動靜起伏聲很大，梅方很快也被這動靜叫醒，他猛地探起身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攥着林有兮的手同時，他看到林有兮一直捂着臉在輕聲嗚咽着，頓時也是覺得很是心疼。
“好了，你怎麽還在哭，睡覺之前就哭很久了。”
林有兮不理會梅方，隻是在那捂着臉流眼淚。
“現在……現在你知道了吧？”
“我隻會摧毀一切。”
“破壞你的好心情。”
“破壞你的一切。”
“把你折磨到死爲止。”
“那在把我折磨死之前繼續就好。”
梅方松開林有兮的手，輕輕撥開她的手，幫她擦眼淚，笑眯眯對她說道：
“繼續折磨，不要停，到死爲止。”
“你這人真的……真的很變态啊！”
林有兮說着嗔怪了梅方一句，接着便掙紮着要梅方扶她起來，但試了幾下都沒有成功。
“沒事……沒力氣就繼續休息嘛。”
“什麽啊！我是要起來尿尿呀！我都憋不住了。”
林有兮漲紅着臉打着梅方，梅方一邊挨着林有兮的輕輕打，一邊将林有兮抱了起來。
“我抱你去洗手間。”
“我又不是小孩子，難不成你還想給我把尿啊？”
“嗯……可以，好主意。”
“可以什麽啊可以！”
過了一會兒後。
林有兮在梅方的攙扶下，在沙發上緩緩坐下。
“一天沒吃飯，餓了吧？我做點吃的給你，今天早上本來是想下面條給你吃的……現在做估計不好吃了，還是點外賣吧。”
“不，我不想吃外賣。”
林有兮拉着梅方的手撒嬌，“外賣太貴了，我就想吃你下的面條。”
“好啊好啊，那你等着。”
“嗯。”
林有兮看着梅方過去忙碌的背影，然後拿起手機看了下消息。
“對了，劉潇雨今天有過來我家嗎？”
“嗯，來了的……”
“她知道我是精神病了吧？”
“知道又怎麽樣。”
“沒什麽沒什麽，她知道就好。”
林有兮盤着腿給劉潇雨發消息，劉潇雨直接秒回。
于是在梅方下面條的工夫裏，林有兮和劉潇雨在網上聊了許久。
“你一開始還騙劉潇雨說我是你女朋友，不要臉。”
“哼，我就這麽不要臉啊。”
梅方說着便将做好的愛心面條端了上來。
這滿滿的一碗面條，配有荷包蛋、肉絲、土豆片、青菜、花生米，一勺林有兮最愛的豆瓣醬，金黃的色澤讓人不由食欲大開。
但林有兮并沒有着急動筷子，而是眼巴巴地望着梅方。
“好好，我喂你就是。”
就像是在故意使喚着梅方做着伺候他的事情。
林有兮盤着腿坐在沙發上，等着梅方一口口喂給她吃。
“燙，燙。”
“我吹吹，吹吹。”
梅方吹着吹着再慢慢送進林有兮嘴裏，林有兮一口一口努力吃着，吃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從梅方手裏接過筷子。
“好了，該我了。”
“該你了……是什麽意思？”
林有兮不等回答梅方，就端起碗來，學着梅方剛才的動作，一口一口喂梅方吃面。
梅方也不跟林有兮客氣，因爲他一天沒吃飯也确實很餓了，林有兮送過來的面條都不等她吹就開始哧溜哧溜。
“吃好了嗎？”
林有兮給梅方擦擦嘴。
“你呢？”
梅方也給林有兮擦擦嘴。
林有兮擦着擦着就摸到了梅方眼眶上的腫塊，梅方當即疼地龇牙咧嘴，心存愧疚的她當即撲進梅方懷裏。
短暫的溫存後，林有兮昂起頭，認真地注視着梅方的眼睛。
“阿方。”
“怎麽？”
“再跟我告白一下。”
“現在？”
“嗯……現在。”
“有兮……我，我喜歡你。”
“阿方，我也喜歡你。”
林有兮捧着梅方的臉頰溫柔回應。
“我們在一起吧。”
“啊？”
梅方沒有想到林有兮會突然在這個時候答應她的告白，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林有兮忽然抱着他親了上去。
雖然身上有着許多數不清的疼痛，但沒有什麽比林有兮對告白的回應更能治愈梅方的傷口。
他們就這樣十指緊扣着，進行着已經愈發純熟的KISS技巧。
緊接着，林有兮把手放在梅方的皮帶上。
……
大概是意識到了林有兮接下來的舉動，梅方一把攥住林有兮的手腕。
“突然……突然這是做什麽？”
“還嫌太早嗎？”
林有兮被梅方打斷興緻有些不開心，“可我們倆都快要到大魔法師的年紀了耶……得趕緊畢業了，不是嗎？”
林有兮說這話的時候梅方一直在注視着她。
“林有兮，我希望你能答應我的告白跟我在一起，是以結婚爲前提和目的，而不是僅僅出于感激而獻身……”
“你怎麽知道我是出于感激，而不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呢？你這樣真的好傷人！”
林有兮說着便别過頭去生悶氣，梅方見狀頓時也沒了主意，有些進退兩難的意思。
他碰着林有兮的肩膀，林有兮像是發脾氣那樣抖了幾下。
于是梅方又湊了上去，讓林有兮坐在自己懷裏，向她表示自己的想法念頭。
林有兮回頭望向梅方，臉上露出有些戲谑的表情：
“所以，你自己也想要我？”
“但我今天狀态真的不好……被你打這麽慘。”
“它有精神就好呀？那你就不要動……躺平就好了。”
林有兮拉着梅方來到自己床上，接着便将梅方推倒。
“兩個人在一起之後，要用什麽稱呼比較好呢，還是叫你阿方嗎？還是叫達令、老公之類的……或者，你喜歡我叫你爸爸？反正我現在沒有爸爸，讓我叫你爸爸也可以！”
“好怪，還是叫我阿方就可以了。”
“好，阿方……”
林有兮匍匐着趴在梅方的身上，在他的胸口用手指繞着圈圈。
“阿方，今天是幾号來着？”
“幾号……我記得是21号吧？”
“嗯，那你好好記得。”
林有兮趴在梅方的胸口，像小惡魔一樣戲谑地注視着他：“這個月的21号，是我們的交往紀念日，你要是哪一年忘了這事，我們就分手。”
“那必然是忘不了的……”
梅方說着便緊緊抱着林有兮入懷。
“一輩子都不會忘掉。”
在經曆了許多的痛苦折磨後，這是一個兩個人都懂了很多的夜晚。
……
在梅方的勸說下，林有兮還是買回來了以前的品牌藥物繼續按時服藥，而劉潇雨那邊的藥檢也檢測出了藥品的問題，這藥物隻是純粹的營養藥劑，根本沒有治療作用。
所以這樣一來，林有兮前日的發癫也變成可以解釋的事情了。
憤怒的梅方自然是将這個商家投訴并告上了法院，成功讓這家品牌商關門大吉。
林有兮也爲自己之前的貪小便宜向梅方好好道了歉。
當然梅方是不會責怪她的。
自己老婆嘛有什麽好責怪的。
她隻是想省錢而已。
在恢複按時吃藥之後，林有兮的精神狀态幾乎馬上就完全恢複了。
也許，這也得益于兩人開始正式交往的緣故。
不過，也因爲以前做過太多事情，以至于正式交往之後，除了晚上的生活變得豐富一些之外，兩人的相處方式倒也沒太多的變化。
林有兮倒是最近面色變得越來越紅潤了起來。
“阿方……阿方……”
林有兮總是在梅方在家裏忙着的時候纏着他。
“今天還想要。”
“……你今天，是不是一個代碼還沒敲？《白梅時光》不做了？”
林有兮有些委屈地咕哝起來，“做遊戲哪有阿方好玩。”
“我真是……呼……”
梅方有些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不過看到林有兮這麽活躍他心裏也開心。
“既然你不想做，那進度推晚一點也不是不可以……”
“啊，對了對了阿方。”
林有兮拽着梅方的胳膊詢問道，“上個星期我發病沒好好招待劉潇雨和嶽欣怡，我想着這周、這周——”
“這周好好招待下她們，可以的啊。”
“嗯嗯！好哒！阿方最好了！看在你這麽乖巧的份上……”
林有兮指着梅方樂呵道，“就獎勵你今天可以不用口香糖吧！”
“那還是要用的啊喂！”
林有兮調戲完梅方就背身去廚房忙活。
答應了梅方的告白後，這極緻的幸福的日子，讓林有兮一直也有些不太好适應。
倒不如說，因爲幸福得到的太簡單太單純，反而有些詭異的不切實際感——
就在這時，林有兮的淚水忽然又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
誰也不知道她在哭什麽。
沒有人知道。
好了，明天正文，if寫累了。
明天要去電玩節取材，晚點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