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閻王看到蕭岚背影消失在門後,恨不得用手中的煙杆狠狠的敲自己的腦袋,如果讓張揚知道這個事情,隻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然後狠狠的鄙視他一番。
不過,這件事情,終究也隻有他們兩個人自己知道,等到月老早早起身之後,活閻王總算是放下心來,交代了月老幾句,他捶胸頓足的回到了客房之中,看得月老一陣莫名,還以爲這個老夥計是吃錯藥了。
趙驷戊的府邸雖然說不富麗堂皇,甚至隻能用簡單樸素來形容,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房子,找出整個喀什權貴來,也沒有一個人敢私自搜查。趙驷戊統領文官,與武官之首呼延雄的關系又不是一般的好,呼延雄不比其他未開風化的武将,對大渝文化十分癡迷,因此對學富五車的趙驷戊也是尊敬有加。
可是說,這個曾經在大渝險些被迫害至死的“文曲星”,在月老和崔鵬的幫助下,在離國煥發了第二春,成爲了離國朝中超然的存在。
所以,在救出郡主呼延淩薇之後,眼看着終于能夠利用公主與郡主,帶着他們進入皇宮,然後再由蕭岚帶領,找到明皇地宮的鑰匙,最終找到被關在地宮裏的蕭伯,取到那最後一張殘圖,阻止蕭族後人瘋狂的報複,月老謹慎起見,不得不打出了這最後一張王牌,他相信,隻要進了趙驷戊的家,那麽直到他們謀劃入宮這段時間,是絕度不會被人發現的。
趙驷戊也沒有讓月老失望,在月老等人入住的當天,就封鎖了一切的消息,同時府的下人都被勒令不準外出,府中的一切日常雜用都是由趙驷戊的心腹管家出外置辦。趙驷戊平常待人和藹可親,在府中有着絕對的權威,他不像其他大官一樣,家中妻妾成群,服侍的人一大堆,他府中隻有不到十個下人,大都是流落到喀什孤苦無依的孤兒,這些下人對趙驷戊都懷着一顆感恩的心,因爲要不是趙驷戊,他們早就不知道餓死在哪個街頭,或者就是被人賣掉了,因此趙驷戊禁令一下,沒有人問爲什麽,都是無條件的服從。
一個人遠離他鄉,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一住就是七八年,心裏的孤獨寂寞可想而知,趙驷戊是一個文人,文人難免都有着萬千的愁緒,一旦爆發開來,就是無法抑制,趙驷戊平常在家中是滴酒不沾,可是昨夜見到了月老,聽聞了崔鵬的消息,又認識了張揚這個小兄弟,竟是喝得叮咛大醉。
張揚等人起身之後,并未去打擾趙驷戊,蒙管家知道自家的老爺還在酣睡,就張羅了早飯,一直等到衆人吃完早飯之後,趙驷戊才搖搖晃晃的來到了客房之中。
“墨軒,快來,喝一碗醒酒湯,養養身子!”月老最清楚趙驷戊的情況,一看他步伐都站不穩了,就知道他還在宿醉中,幸好活閻王睡了一會,就起來給大夥熬了醒酒湯,月老急忙給趙驷戊遞了一碗。
趙驷戊坐下身來,左手揉着太陽穴,滿臉苦笑,右手接過醒酒湯,一邊喝一邊說道:“墨軒是太高興了,沒想到多年不喝酒了,不勝酒量,讓大夥見笑了!”
衆人不免取笑他幾句,雖說大部分人與趙驷戊都是剛剛認識,可是對這個待人和煦,沒有半點架子的文人都非常有好感,被他們取笑,趙驷戊也隻是陪着笑,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意思。
最近喀什朝局震蕩,先是當年兵敗喀什,銷聲匿迹的完顔洪烈忽然出現,呼延雄大軍奉命圍剿,卻在回朝之後,被完顔晟勒令閉門思過,再來就是大渝七公主與離國二王子之間的大婚被一拖再拖,甚至有傳言說,離國二王子在呼延雄大軍前往北風原的時候,就消失不見,和親之事,不得已被一再隔後。雪加霜的是,離國公主完顔卿與呼延雄妹妹,郡主呼延淩薇同時失蹤,這些事情都關乎離國皇室威嚴,完顔晟自然是羞于啓齒,隻好秘而不宣,讓努爾汗暗中調查。接二連三的事情,讓完顔晟焦頭爛額,竟是生了一場大病,接連幾日,早朝都沒有,趙驷戊也樂得清閑,一直呆在府中。
雖說這些事情民間猜測不斷,可是大多都隻是流言,當不得真,可是趙驷戊是完顔晟相當信任與親近的人,這些消息自然是知道一些。
“七公主如今身在喀什皇宮之中,雖然沒有受到什麽不公正的待遇,可是完顔晟在她身邊安排了不少人,相當于軟禁了七公主。離國二王子完顔嗒現今不在宮中,據我所知,是因爲格桑聖女的事情,與完顔晟鬧翻了,具體原因,我也是不得而知。至于一個公主,一個郡主失蹤,都不是什麽小事,連禁足在家中的呼延雄都開始秘密動用力量調查!”
趙驷戊喝了一碗醒酒湯,沒幾分鍾,就感覺到精神十足,與月老等人談論了一下喀什最近的消息,便提到了這些事情。
因爲昨夜故人重逢,大家談論的都隻是一些開心的事情,因此月老并未将此行的目的告訴趙驷戊,此時一看時機成熟,便直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趙驷戊,包括格桑聖女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蕭飛的親妹妹蕭岚,離國公主以及郡主被他們搶了回來等等。
趙驷戊聽完之後,目瞪口呆,他設想過無數的可能,月老他們是因爲惹到了什麽厲害的仇家,才會到他這裏來,可是他沒想到,居然是因爲三個女人,而且這三個女人一個都不簡單,喀什城最近的動蕩,說到底來,都是這三個女人引起的,無怪乎一想淡定的趙驷戊,都忍不住跳起腳來。
“墨軒,此事事關重大,牽連甚廣,我們必須在别人還沒有發現之前得到殘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趙驷戊點頭道:“月老說的對,利用公主與郡主帶你們入宮的确也是最好的選擇,如今皇宮戒嚴,就算是我自己入宮,也不能帶任何人進去,不過換做這兩個鬼靈精怪的丫頭就不同了,她們可是這宮裏的混世魔王,就算完顔晟都要頭疼幾分,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張揚聞言不由得想道:“怪不得當初月老沒有說到趙大哥這個人,恐怕一來是不想暴露和連累他,而來也是知道就算是找到他,也未必能夠帶我們入宮,沒想到被我陰差陽錯的一攪合,居然是瞎貓碰死耗子了!”
“峰兒,去将公主與郡主帶來,順便叫蕭岚姑娘一起過來,我們也該開始行動了!”月老吩咐道。
林峰點了點頭,起身就出了客房。蕭岚昨夜因爲與活閻王站着吹了一夜冷風,現在都還沒有起床,至于兩個小丫頭,則是一直處于昏睡的狀态。
沒過多久,林峰就領着三個女人進了客房。
趙驷戊回身看去,目光掃視一遍,最終定格在蕭岚的身。關于這個曾經名動喀什,引起完顔洪烈與完顔晟同室抄戈的絕世尤物,他是神往已久,隻是一直都沒有機會親自目睹她的真面目。昨夜雖然與蕭岚一起吃飯,可是卻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都沒怎麽注意,如今一看,卻發現,這個女人果然是有颠倒衆生的氣質,一颦一笑間,都有無窮的魅力,搖曳着腳步,那款款身姿,讓人口幹舌燥,連一向對女色都不怎麽迷戀的趙驷戊都看得目眩神怡。
至于完顔卿與呼延淩薇,他是早就見識過了,這兩個小魔頭,雖然算起來都是他的學生,可是經常在他講學的時候調皮搗蛋,他也是無可奈何。
此時兩個小丫頭都恢複了原來的樣貌,在路就是已經相認,一進屋子裏,看到趙驷戊這個老學究,兩個人都是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不過兩人都是心機深沉與年齡完全不符的人,就算是事情蹊跷,他們那份疑惑也隻是稍縱即逝,進了屋子就乖乖的站在兩旁。沒辦法,他們雖然在喀什城裏是最金貴的兩個丫頭,可是落在别人手裏,也隻是别人手中的魚肉,要是在不識擡舉,耍些小心機,恐怕也不是“惡名昭彰”的小惡魔了。
“蕭岚姑娘,請坐!”月老起身說道。
蕭岚笑着點了點頭,來到張揚身邊,看都沒看就坐了下去。遠處的郡主大人,本來心裏都張揚還是頗有好感的,一看這個情形,頓時把張揚歸類到了“淫賊”這個層次裏面,張揚雖然早就習慣蕭岚這種赤.裸裸的行動,可是每當想起活閻王那吹胡子瞪眼殺人的眼神,就是忍不住挪一挪身子,以免活閻王到時候一狠心,在藥裏給他下點毒藥什麽的。
不過,意外的是,這一次活閻王卻沒有給張揚報以犀利的眼神,當張揚心虛的看了他一眼的時候,還不忘給張揚一個微笑。
“完蛋了,完蛋了!”看到活閻王這個微笑,張揚不喜反驚,心裏哭喪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笑裏藏刀嘛?活閻王老哥一定已經對我恨之入骨了,接下來,肯定是要用含笑半步颠伺候了!”
衆人自然不知道張揚此時心中叫苦不疊,其實連活閻王自己都不知道,似乎是因爲昨晚的事情,他這些年一直沒有解開的心結,或者說是一個執念,皆因那一瞬間的感悟而解開了,所以對于蕭岚的舉動,也能夠一笑置之。
“公主,郡主,不必拘謹,你們也請坐!”月老笑道。
完顔卿與月老接觸較之呼延淩薇要多一些,月老當初給她保證一定救出呼延淩薇,如今也做到了,因而在這個小丫頭心中對月老的好感直線升,大大咧咧的走到月老旁邊,坐了下去。呼延淩薇最清楚公主大人的性格,可以說,公主大人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因此看到公主大人居然對月老毫不設防,她心中那一絲的顧慮也消失殆盡,一路小跳着來到公主大人身邊,兩姐妹肩并肩挨着坐在了一起。
“俺哩個親娘啊,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她啊!”張揚被郡主大人忽然流露出的童真再次迷惑了,心中不由得感歎了一句:“真是兩個妖精啊!”
月老看着兩個可愛的小丫頭,難得得露出了一絲寵溺微笑,這兩個小丫頭雖然在别人眼中無異于洪水猛獸,可是在月老眼中,抛開那些對他毫無作用的小心機,其實也隻是兩個活波可愛的小孩子罷了。
“公主,我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郡主也安然無恙的救了出來,你答應我們的事情是不是該兌現了呢?”月老開門見山的說道。
呼延淩薇疑惑了看了一眼完顔卿,她與完顔卿也隻是剛剛在路單獨走了一段路,完顔卿還沒有來得及把事情的始末告訴她,因此聽到完顔卿居然與月老等人有交易,心中不免多了幾分猜測。
“老爺爺,你放心,我完顔卿雖然不是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可是說話一樣是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完顔卿老氣橫秋的拍了拍胸口,說道。
這副與年齡不相符合的樣子,看得衆人心中暗自偷笑不已,但是明眼人都看了出來,這不過是這個小丫頭表面的僞裝。
呼延淩薇無奈的搖了搖頭,雖說完顔卿是她教出來的,可是這個小丫頭出師之後,總喜歡在她面前出風頭,以展示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奸詐。比完顔卿多吃了幾年飯,又真正在外闖蕩過的呼延淩薇,一眼就看出了這裏面全都是老江湖,完顔卿在這些人面前演戲,無異于是小醜登台,讓别人看笑話了。
“公主,那裏拍多了容易變小的!”呼延淩薇無奈之下隻好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聽到這話,完顔卿不由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飽滿的胸部,這是她一向引以爲傲的地方,沒有其他原因,就隻是因爲她全身下唯一比呼延淩薇突出的地方就是那裏,她視呼延淩薇爲親姐姐,可是不論在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她都要和呼延淩薇比一比高低。因此聽到呼延淩薇這句話,急忙将手老實的放了下去。
“公主果然是一諾千金!實乃是巾帼須眉,女中豪傑啊!”月老不忘拍了拍小丫頭的馬匹,就像是用棒棒糖獎勵小孩子一樣。
公主大人聞言大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呼延淩薇,那副樣子,就好像她拿了小紅花,而呼延淩薇沒有一樣。
呼延淩薇搖頭苦笑,如果換做以前,她或許還要和完顔卿較一較勁,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的樂趣,可是不知爲何,或許是因爲已經爲人母的關系,她性子裏不安分的因素已經開始收斂起來,多了一份成熟與淡定。
這時候,一旁的蕭岚卻是忽然說道:“讓公主與郡主帶我們入宮不難,可是總需要一個合适的理由,大家别忘了,現在這兩個金枝玉葉,可是還處于失蹤的狀況下,貿然與他們入宮,恐怕就要惹人懷疑了!”
蕭岚一語道破,月老等人都是明白這個道理,在皇宮裏,這兩個小丫頭的确是說一不二的主,可是如今她們失蹤在外,忽然回到皇宮,肯定是要惹人懷疑,到時候驚動了完顔晟,就得不償失了,這幾日,月老與張揚也是反複商量過這個事情,也沒有找到一個合适的解決辦法來。
“原來他們是要我們帶他們入宮!”呼延淩薇心中一驚,雖然帶幾個人進宮對她來說隻是小事一樁,可是她不知道這些人的意圖,如果他們要對離國不利,帶他們入宮豈不是引狼入室了。轉念一想,她又猜到了完顔卿的打算,看來完顔卿也是想利用這一點,讓他們自投羅網,可是她畢竟還是太嫩了,這些人恐怕早就看出這一點來了。
“蕭岚姑娘,老夫也知道貿然入宮,太過危險,可是事情緊急,又沒有妥善的解決辦法,我們商量之後,決定铤而走險,就算是隻有一線希望,也好過在這裏浪費時間,須知現在每搶先一步,對大局都有至關重要的影響!”月老解釋道。
蕭岚聞言卻是不再說什麽,這件事情對她來說,雖然也是後很重要,可是不管事情成敗與否,對她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就算是落入完顔晟手中,以完顔晟對她的寵愛,也絕對不會動她一根毫毛,她之所以提醒月老等人,說到底,也隻是因爲相處一段時間後,對月老等人呢有了一些感情,而且最主要的是,因爲張揚這個人。
“要不這樣!”趙驷戊忽然說道:“由我帶你們入宮,就說你們是我的朋,救了公主與郡主,到時候就不怕完顔晟懷疑了!”
月老搖了搖頭,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呼延淩薇與完顔卿,那意思再清楚不過,這兩個小丫頭不是善茬,到時候帶她們入宮,要是她們忽然翻臉,最後還要連累到趙驷戊。
兩個小丫頭也是猜到了這一點,完顔卿剛想拍着胸口保證,絕對不會過河拆橋,卻被呼延淩薇制止住了,公主大人雖然處處都要與呼延淩薇攀比,可是在大事,還是選擇了信任呼延淩薇。
千辛萬苦的救回來兩個小丫頭,到頭來卻成了一把雙刃劍,使得好,自然是事半功倍,使得不好,恐怕就要傷筋動骨,月老等人也不是神仙,張揚也隻是有些急智,在大局觀,也唯有崔鵬能夠把控全局,可是崔鵬如今不在這裏,稀裏糊塗的走到了這一步,竟是一個左右爲難,進退都讓人頭疼的局面。
“好了,就讓老夫說的辦,今夜我們帶公主與郡主入宮,大家見機行事!”月老站起身來,說道。
這句話無異于一錘定音,别說林峰對月老言聽計從,就是張揚,也對月老保持足夠的尊重,隻要是月老決定的事情,他向來都不會反對。至于陸淩軒,唯張揚馬首是瞻,活閻王雖然老成持重,可是這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唯有一搏,而蕭岚,也唯有心裏歎息。
商議既定,接下來就是入宮的準備了,雖說是铤而走險的一步棋,可是并不代表月老他們在發生意外的時候束手待斃。入宮隻選擇了月老,張揚,蕭岚三個人,帶着呼延淩薇與完顔卿,而林峰等人,則率領門下弟子,在宮外接引。
趙驷戊在離國坐到了相當于大渝宰相的位置,并不是偶然,其中不知道花費了崔鵬多少的心力,即便是在入獄那段時間,崔鵬暗中的勢力也一直在支持着趙驷戊,當初呼延雄率軍入侵大渝,趙驷戊也曾經提供了很多重要的情報,可惜最終都被當時還沒有暴露真正身份的赫連胥給截斷了,不過并沒有暴露趙驷戊。
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趙驷戊也沒必要繼續隐藏下去,他暗中調動了喀什城中他可以信任的一切力量,隻要月老等人沒有在預定的時間裏出宮,他便放手一搏,就算是死在皇宮裏,也要把月老他們安全的護送出喀什。
一切的一切,都在暗中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趙驷戊也沒有讓衆人失望,他聯絡之後,屬于他的力量竟然有近萬名士兵,其中最爲厲害的是他暗中培植的一個兵馬有五千人的隊伍,全都是大渝人,要麽就是流落他鄉,無依無靠的可憐人,要麽就是被發配邊疆,曾經在大渝有着一席之地的人,都被崔鵬秘密的救出來,進而放到了趙驷戊這裏,再來就是草原邊界流竄的一些靠搶奪爲生的馬匪。這些人,是崔鵬與趙驷戊花費了巨大的代價培養出來的,爲的就是在關鍵時刻,給離國緻命的一擊,這支隊伍,就算是在一年前那場浩劫之中,都沒有動用,可見他們的重要性。
而如今,赫連胥與風無影已經露出了爪牙,妄圖颠覆大渝江山,崔鵬與八王爺在都城牽制赫連胥,而這裏,隻要靠他們自己了。雖然比起都城裏劍拔弩張,針鋒相對的陣勢來說,喀什城中這一場殘圖之争,似乎要平淡許多,可是誰都明白,真正決定勝負的戰場就在這裏,不管是風無影,龍飛,還是張揚,隻要任何人得到最後一張殘圖,都很有可能左右整個戰局。
夜色悄然來臨,依舊是繁星點點,衆人都在緊張的準備着晚的行動,唯有張揚一個人走出了房間,他比任何人都要緊張,但是他明白,這一次行動,大家最倚重的還是他,就是連月老也不例外。承受着衆人的期望,張揚感覺到一陣的窒息,他不想失敗,很多事情,隻有一次機會,一旦把握不住,就永遠不可能再回過頭再去做一遍。
仰望着天空的點點繁星,張揚心中忽然一陣的平靜。他曾經在想,到底爲什麽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就無可救藥迷戀了這裏,或許是因爲這裏有不同于現代的殘酷環境,激烈的争鬥,時時刻刻刺激着他那本來就不甘平凡的内心,或許是因爲這裏有着愛他的人和他愛的人,可以暫時讓他忘卻原來的世界中的一切,亦或許是因爲,這一片湛藍時如海水一般的天空,黑暗時有璀璨星空的夜空。
在他原來生活的地方,天似乎永遠都是灰蒙蒙的,即便是有陽光,也總是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不像這裏,似乎一眼就能透過雲層,看穿無窮無盡的天空,而到了夜晚,他印象中,似乎也隻有小時候見到過幾顆星星,如今站在夜空之下,繁星閃爍,這樣的景色,或許隻有在曾經的夢裏才會出現,他從來不知道,夜晚居然會這麽美麗,而這草原,就好像夜空下最璀璨明亮的一顆明珠一般,炫目多姿。
“好美啊!”張揚不由得感歎了一句。
“是很美!”身後忽然有人說道。
張揚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他見識過許多的女人,可是唯有蕭岚,是最讓他想親近,卻又不敢靠近的感覺,這個女人就好像謎一樣,她披着一件名爲“大渝第一美人”的外衣,悄然走進了張揚的生活,她有着太多耀眼的光環,蕭飛的妹妹,離國的聖女,可是沒有一個,能讓張揚真正的看懂她,她巧若盼兮,她風情萬種,她颠倒衆生,在她身,發生過太多的事情,歲月的洗禮,讓她看起來越發的璀璨耀人,就好像天空最明亮的那一顆星星一樣。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這樣的人也喜歡看星星!”蕭岚從身後走到張揚身邊,臉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張揚說道。
張揚依舊是保持着仰望的姿态,自嘲的笑了笑,說道:“我就是俗人一個,愛美之心,人皆由此,對于我來說,美好的事物,自然是用來欣賞的!”
“那我算不算呢?”蕭岚忽然問了一句。
張揚愣了一愣,不自覺的扭頭看向她,問道:“算什麽?”
待看到蕭岚促狹的笑容,捉弄的神情,他頓時明白過來蕭岚指的是什麽,小臉一紅,不敢再看蕭岚,頓了幾秒鍾,卻還是說道:“當然算是了,而且是我見過最神秘,卻又最炫目的美景,就好比這神秘的星星一樣!”
蕭岚沒想到本來想捉弄一下張揚,結果這個在她眼中還隻是個孩子的小男孩,居然厚着臉皮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反倒是她覺得不好意思了,兩朵紅霞飛臉頰,更增一絲美豔。威風拂來,她那一頭如絲般順滑的長發,随風而舞,飄然而好似夢境一般,要不是張揚不好意思再看蕭岚,讓他看到這幅場景,恐怕鼻血都要流出來了。
“好像你對今晚的行動很有信心啊?從頭到尾我都沒看你流露出緊張的神色來!”張揚急忙轉移話題,同時也是因爲好奇,問道。
“呵呵,這件事情對我來說,也隻是盡力而爲罷了,成敗其實說起來,與我并沒有太大的關系!”蕭岚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輕聲道。
張揚頓時啞然,其實蕭岚說的也并無道理,說到底,他們要對付的是蕭家的後人,而蕭岚作爲蕭飛的妹妹,幫裏而不幫親,可以說已經是大義滅親的舉動了,要是再奢望她太多,也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你放心,今晚的行動,我一定會盡全力!”蕭岚似乎是怕張揚不放心她,又補充了一句。
“我相信你!”張揚目光靜靜的看着她說道。
“呵呵!”蕭岚饒有趣味的盯着張揚,笑道:“你我非親非故,我又是蕭家的人,你憑什麽對我那麽有信心,要是我到時候在你們背後捅一刀,恐怕你們後悔莫及!”
“我相信自己的感覺!”張揚毫不閃爍,目光絲毫不亂,說完這句他又補充了一句:“就算這一次我錯了,我也絕對不會後悔!”
蕭岚的心弦在一瞬間悄然松動,她這輩子,見過最優秀的男人,是她又愛又恨的親哥哥蕭飛,這些年來,追求過她的人如過江之卿,不說有幾千,百也是有的,可是誰都比不蕭飛,别說是一半,就是一成都比不。可是在她來到這個年紀的時候,卻讓她認識了張揚,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年紀的小男生要麽是放縱不堪,要麽是稚嫩不足以成大事。
可是,眼前的這個男孩子,有着輕狂的個性,但是卻不浮誇,有着稚嫩的一面,卻能夠獨擋一面,重情重義,處變不驚,甚至還有這那麽一點風流的意味,這樣一些看似矛盾的特質,似乎在他身得到了最完美的融合與體現,讓她這個曾經的天之驕女,都忍不住被扣動了心弦,無關情愛,卻超過對一般人的感情。
“謝謝你!”蕭岚輕聲說道。
“我也謝謝你!”張揚亦是笑道。
兩個人默契般的擡起頭來,仰望着夜空,誰也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
這一片天空,在昨夜,蕭岚與活閻王過,沒有人知道她是出于什麽緣故,而今夜,當星光灑下,蕭岚的臉忽然洋溢出一抹純淨的微笑,在他們身後,在地投出兩人長長的影子,在某一刻,重合在了一起。
“相信我,我們一定能一起活着回來!”蕭岚對着星星默默的想道,一顆星星忽然一閃一閃,似乎是在回應着她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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