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王帶着兩人進了大殿,酆都大帝将穗穗按在了主位上,穗穗也沒在意。
反正她在神界,哪裏都是坐主位。
天帝上朝,她亦是坐在天帝旁邊玩腳丫子。
秦廣王手一揮,一本漂浮于半空中的金光冊子便乍然出現在眼前。
穗穗紅着眼睛念着二哥的名諱和生辰。
秦廣王卻是瘋狂的朝着酆都大帝眨眼,酆都大帝垂眸不語。
秦廣王急的握拳,額間都隐隐出現了冷汗。
面前懸浮的小冊子,卻是瘋狂的翻動頁面。
終于在某一頁憑空出現言朗的名字。
“言朗生于……一身正氣,骁勇善戰,于神棄之城解救數萬百姓,抵禦敵國入侵,保衛大越。”
“死于永德十七年。”
穗穗呼吸微微急促,眼神泛紅:“死于永德十七年?”
“二哥沒娶妻,二哥才十幾歲,這一切穗穗可以承擔,爲什麽要二哥承擔一切?”穗穗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秦廣王眼皮子跳了跳,看了眼酆都大帝。
“穗穗,你是神女,你自該明白,生死有命,都應順應天理。死而複生,本就違背天理。”
“便是你我,都不可更改。”
“這是自開天辟地以來,就形成的規則。既是你我,既是天帝在此,都不可更改的規矩。”
“否則,我們與邪祟有何相似?”
“小神女,你最重規矩,自下凡以來恪守規則,一直是個合格的神明。你心裏都明白。”酆都大帝垂眸道,不去看可憐兮兮的穗穗。
是啊,她全都明白。
“我哥哥的魂魄呢?”
秦廣王看了眼言朗的過往,這樣一個爲國捐軀的将軍,實在令人欽佩。
秦廣王歎了口氣:“死于戰場,血撒四方,骨肉分離,魂魄不全,地府還未見他的魂魄來報道。”
“難不成哥哥還要落個魂飛魄散的結局嗎?”
“我答應了娘的,我要将哥哥帶回去。穗穗該怎麽辦……”小姑娘抽噎着說道。
秦廣王瞧見她說這話,仿佛又看見多年前她手持一柄神劍,呐呐的跪坐在地上,迷茫的問道該怎麽辦。
剛說完,就一劍削了鬼門關。
捅了個大窟窿。
現在年年都得修複,可慘可慘了。
“人死不能複生,我可以想辦法将他聚魂,但複生是不可以的。沒有誰死後還可以重來……”酆都大帝認真道。
穗穗看着他:“三界内,一個人也沒有嗎?”
酆都大帝正要搖頭,突的眼神閃了閃,微微避開了穗穗的眸子。
輕輕嗯了一聲。
穗穗微有些失望,隻是依然不曾打消讓二哥複生的念頭。
正說着,判官突然進入大殿,素來冷漠的他竟然滿臉驚訝。
“閻羅,地府的彼岸花又開了,就在方才,一夕之間全開了。”
穗穗擦了擦眼淚問道:“什麽是彼岸花?地府無陽光無靈氣,還能開花嗎?”
她站在酆都大帝身後,判官并未瞧見她。
判官瞧見酆都大帝很是驚喜:“大帝,今日是什麽好日子,您沉睡數年,今日竟然出關了?”
穗穗疑惑了一瞬,沉睡數年?
不可能啊,上次她化形距離現在也沒多少年頭,當時蟠桃盛會上還見到他了呢。
“地府以前是從來沒有花的,什麽花花草草在地府都會被黑暗侵蝕。就是神界的花也例外。”
“但是幾百年前吧,有人殺入神界,她的血灑落在地府,地府就盛開了一朵朵的彼岸花。”
“花開不見葉,有葉不見花,生生世世,花葉不相見。”
“此花長葉就不長花,長花就不長葉。”
“明明才剛長的葉,至少得持續一百年。可就在方才,花全部開了。真是奇怪……”判官滿是好奇。
穗穗從酆都大帝身後走出來,還微紅着眼睛問道:“真的這麽有趣嗎?”
判官瞧見她的瞬間,微勾的嘴角霎時變得驚恐。
面色變得越發蒼白。
猛地後退一步,啪嗒,直接狼狽的跌坐在地。
判官結結巴巴的坐在地上,啪嗒一聲,判官筆落在地上。
穗穗好奇的上前撿起判官筆,判官緊張的心都提了起來。
“聽說判官筆可判人界所有生靈,我還從未見過。”
判官幹笑着沒說話,眼神卻緊緊的落在她身上。
然後轉頭看向酆都大帝,再看向秦廣王。
嘴唇顫抖的不像話。
“你這支判官筆好像用頭發做的哦。”穗穗呢喃一聲,将筆還給了判官。
判官聽得用頭發做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嘿嘿,怎麽會呢。判官筆又叫功德筆,這支筆要書寫凡人的一生,便是把天帝的頭發拔光了,也做不出這支筆。”
天帝主掌神人魔三界,他的頭發都做不出來,還有誰能做呢?
穗穗想了想也是。
判官近乎顫抖的接過這支筆,随即揣進懷裏再也不肯拿出來。
穗穗神色有些低落,但她倔強的不想離開地府。
“不如我們去看看彼岸花吧?”判官見她難過,便試圖轉移她的情緒。
剛說完,就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
讓你嘴賤。
穗穗二話不說便跟了上去,酆都大帝輕歎一聲,都随她而去。
彼岸花開在忘川河邊,方才來時隻有幾片不顯眼的葉子,此刻兩邊皆是紅豔豔的鮮花。
不見一絲綠葉。
紅的似火,紅的似血。
所有陰魂都靠近了河邊,他們試圖摘一朵花,可剛拔出一朵彼岸花。
彼岸花便直接消失在衆人眼前。
“好純粹的靈力,彼岸花竟然是靈力所化。”有陰魂驚歎道。
随即,拔出彼岸花那個陰魂,竟是砰的一下,散開了。
靈氣強悍又純粹,正好克制陰魂。
所有陰魂頓時轟然散開,再不敢圍觀。
那片茁壯成長的彼岸花,早已成爲地府最美的風景。
“你說是有個人的血,灑落在地府,所以開出了生生不滅,花開花葉永不見的彼岸花。那個人,是誰啊?”穗穗吸了吸鼻子,頗有幾分好奇。
“地府乃至陰之地,所有植物都不可生長。是怎麽做到的?可以讓她,救救我的二哥嗎?”穗穗眼睛裏燃起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