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供奉的堕神,與神界的神明不同。
此處将陽光遮的嚴嚴實實,但殿内燈火無數,亮如白晝,讓人感受不到陰冷之氣。
而且整個淩霄大殿内,都畫着色彩鮮豔的壁畫。
“淩霄大帝真的好寵她啊,對她極盡疼寵……”
“也是了,畢竟是天底下最初的,第一個信奉他的信徒。”
“聽說以前盛元信奉的神明無數,各種廟宇林立,唯獨淩霄大帝沒有寺廟。”
“快看,果然壁畫上面有。孤零零的雨天,一座小廟孤獨的屹立在雨中,那小廟對面就是高大雄偉的神明大殿。所有人都湧向别的神明,隻有她走向了淩霄大帝的廟宇。真虔誠……難怪她心疼大帝,大帝寵她一世。”
芸芸衆生,都走向了對面。
隻有她,走向了吾。
“壁畫上還畫着雨,世人都傳,他們初遇在一個雨天,每次下雨,她都感慨的落淚。果然是真的……”
“修爲炸煙花。”
“用神血化漫天鮮花。”
“神明送出了自己的一隻眼睛,還送了味覺,還送了……”
“好浪漫啊……”
“她舍不得神明逗留人間,試圖離開神明,後來神明送了她半生修爲。”
穗穗随着衆人一路向前,這裏幾乎記錄了他們的所有。
“後來呢?後來他們有沒有在一起?”
“咱們的淩霄大帝那麽強大,肯定是在一起了。不過,聽說皇室手中才有結局,當初神明心悅的那個姑娘,是皇室中人……”
“聽說最近挖出了神明的遺骸,神怎麽會殒落呢?你們說是吧?”
衆人說起此話,突然靜了靜。
“可是,那具遺骸,聽說與大帝長得一模一樣。”
衆人沉默的越發厲害。
“水晶棺就在盛京,去看一眼吧。”有人說了一句,衆人沒說話,但穗穗明白,很多人都心動了。
自己供奉的神明,若真的已經殒落,那他們的祭拜有什麽意義呢?
穗穗與傅九霄即将離開淩霄大殿時,守廟的瞎子突然朝着穗穗輕聲道。
“小姑娘,可願算一卦?”
“廟祝你怎麽出來了?不是說,你們守廟人,一生隻能算一卦嗎?你這一卦,不是要留給有緣人嗎?”
“小姑娘快去快去,守廟人可是得了淩霄大帝一絲神恩的,他們能感悟到神恩,一生隻能起一卦。這一卦,可珍貴了。”
“去年皇子奪嫡,有人來問帝位花落誰家。刀都架廟祝脖子上了,廟祝都沒肯算呢。”
穗穗直接被衆人推了過去。
廟祝似乎平日裏不苟言笑,此刻她似乎有意和善幾分,遞給穗穗一個竹筒,竹筒裏放滿了簽文。
穗穗抱着竹筒輕輕搖了搖。
一支被壓的死死的簽文,此刻卻直直飛出。
竟是撞在了淩霄大帝雕像前的供桌上。
打翻了上面供奉的燭火。
“哎呀快快快滅火。”衆人急忙去抓竹簽,遞給守廟人,隻是守廟人面上的和善落下,有些憂心忡忡。
“天定姻緣,一線牽。”
“喜結連理,夢終圓。”
“不識廬山真面目,兜兜轉轉總相逢……”
守廟人突的伸手抓住穗穗:幾乎一字一頓的在她耳邊說道:“上窮碧落下黃泉,不羨鴛鴦不羨仙,生生世世,永相伴。”眼中幾乎含着淚花。
話語剛落。
便感覺到一雙冰涼的手,将她掰開。
順勢抽走她手裏的簽文,然後,便聽得那道曾在她記憶中出現過的聲音:“什麽千裏姻緣一線牽,隻羨鴛鴦不羨仙。我看啊,天緣純屬放屁。一切天緣,都是耍流氓。”
守廟人,有一瞬間的茫然。
那道聲音,爲什麽和大帝如此相似?
是她等待的太久,産生幻聽了嗎?
難道不是大帝,讓我們等在此處,點醒他心上人早日團聚的嗎?
這一刻,守廟人内心很崩潰。
她聽得那道年輕爽朗的聲音繼續道:“穗穗,你可不能信這些神棍。這些神棍都是騙人的,專門騙你這種小姑娘。”
“什麽隻羨鴛鴦不羨仙,你想想啊,你要是個小神女,若喜歡個凡人,等他老了,不就是糟老頭子了嗎?”
“一身老人味兒,又老又臭。”
咔擦一聲,他還一把掰斷了竹簽。
“喪心病狂的東西,你連五歲孩子都騙?什麽千裏姻緣,我看就是沒安好心。我家穗穗才不喜歡臭小子!你别鼓動我家穗穗動凡心哦……”傅九霄瞪大了眼睛,嚴防死守。
掐死了所有道路。
“你……”守廟人捂着心口,整個人都麻了。
“等等,等等,給淩霄大帝,上柱香吧。來都來了,上柱香再走吧?姻緣不信,好歹上柱香啊。”守廟人試圖拉穗穗。
可傅九霄攔的緊,方才穗穗捏在手裏的香,都被他退了。
“上什麽香?穗穗才不會給亂七八糟的神明上香。我家穗穗,是正兒八經的天道寵兒,才不給堕神界之主上。于理不合,天理不容!”傅九霄一臉的義正言辭。
守廟人渾身氣得直哆嗦:“啊啊啊!”抱着頭都癫狂了。
你踏馬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守廟人整個人都不好了,是他!
是他!
那道打進她這一族,靈魂的氣息,就是他。
可是誰能告訴她,他爲什麽長成了這樣?
“你……你這一世……”守廟人隻說了一句,又咽了回去。
“您叫什麽??”守廟人深深的吸了口氣。
傅九霄腦袋一揚,沉聲道“傅九霄。”
守廟人沉默良久:“都九了啊……”
傅九霄帶着穗穗離開時,還聽得那神神叨叨的瞎老太太在那裏絕望的嘀咕。
“淩霄,九霄……都九了啊。”
“你怎麽就不長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