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是個有福氣的。”
“這生個閨女,比咱們生十個兒子都管用。”衆人小聲的恭維李氏。
李氏在言穗穗那裏遭受了挫敗感,此刻的自豪無法言喻。
言嬌嬌雙手觸碰到蓮莖的那一刻,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隻見原本華光一片的蓮池,仿佛被什麽玷污了一般,轉瞬間……
整個蓮池仙氣散開,金光潰散……
滿池蓮花紛紛落下花瓣,那落下的花瓣竟是一點點化作光芒,消失在衆人眼前。
金光一點點消失。
不過是轉眼間的功夫,整個蓮池直接枯萎。
言嬌嬌手中那朵成熟的金蓮最慘。
直接整個發黑枯萎,成爲了一朵死包。
滿場皆驚。
發生的太快,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言嬌嬌呆滞的愣在原地,白淨的手輕輕一動,那朵黑色金蓮直接成了飛灰。
這一刻,所有僧人眼中的光,熄滅了。
“怎……怎麽會這樣?”方丈手中的佛珠吧嗒一聲落地。
佛珠散落一地,滾得到處都是。
“怎麽會這樣?金蓮盛開,蓮子成熟,等會突然……”
“這蓮池存在千年,千年不開花不結果不凋謝,如今怎麽會……”小沙彌眼眶都紅了。
這片蓮池,是護國寺千百年來所有僧人的信仰啊。
“她不會是個假貨吧?”有個夫人沒忍住說了一句。
說完猛地回過神來,死死的捂住嘴。
但此話讓人忍不住朝言嬌嬌看去,忍不住多想。
“聽說候府還有個雙胞胎姐姐回來了……”此話隻說了一半。衆人都是知曉的,明明那一個好不容易找回來候府卻從未在公開場合承認過她。
可見候府的偏心。
言嬌嬌隻覺心口受到了重創,她也聽到了衆人的議論也懷疑,可她不敢露出一絲異樣,生生将口裏的腥氣吞了下去。
爲什麽!她一回來,輕而易舉就能擊碎她辛苦建立的一切!
隻見她眼淚汪汪的轉過身,無辜的看着國師。
“師父……弟子害怕。是因爲,嬌嬌不配做神女了嗎?是因爲嬌嬌對同胞姐姐太過冷漠,惹神明厭棄了嗎?”言嬌嬌滿臉無辜。
國師微微皺了眉頭,牽着她,讓她站在自己身後。
他擋住了方丈的目光。
方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着國師。
“不是你的錯。即便是同胞姐姐,也會嫉妒你的存在。畢竟,你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讓人寵溺的小神女啊。”國師輕輕拍着她,試圖讓她安心。
但眉頭微微皺起。
到底哪裏出了差錯?
“寺内突生變故,請大家散去吧。護國寺閉門三日,請大家三日後再來。”方丈轉頭對着衆人說道,一衆僧人收斂了情緒,親自送衆人出寺。
但誰都沒看出,那群清心寡欲的師父面色不太好。
他們的信仰沒了。
直接在他們面前,灰飛煙滅了。
“承恩侯府留下。”方丈對李氏微微颔首。
李氏面色微微發白,朝着 言嬌嬌看去,隻覺心頭有些不安,
老夫人亦是滿臉關切。
絲毫沒發現,府中另一個五歲小姑娘,一直不曾跟上來。
“嬌嬌,你先去李夫人身邊。師父等會來尋你。”國師說完,便匆匆随着方丈進了禅院。
禅房門一關。
方丈面上的冷意,便落了下來。
“您身上的功德呢?修爲呢?您真的确定就是她了嗎?若出了差錯該怎麽是好?”
“您這幾百年的等待,真的就确定了嗎?”方丈定定的看着他。
國師與護國寺一直關系匪淺。
對外說,國師與方丈時常讨論佛法。
實際上,私下方丈一直敬着國師。
方丈亦是前幾年,翻閱護國寺曆年來的冊子,才發現護國寺一直有個人,在每一代都有出現。
第一代。
第二代。
第三代第四代第五代……
護國寺傳承的冊子,會記錄每一代對寺内有重大貢獻之人。
還會爲他們描相。
而國師,每一代都有他的存在。
但每次記錄,對他都諱莫如深,絕口不提他的存在。
方丈不知道他存在了多久,隻知道他漫無目的的尋找某個人。
“慧遠,你還是如同小時候那般性子。你是方丈,可要做到四大皆空。”國師瞥了他一眼,走到窗前。
瞧見那滿院鮮花,也在迅速凋謝。
“是她。我确定是她。”
國師低低的歎了口氣。
“其實當年我就确定是她了。”
“她的氣息,一直不同于所有神明。她的降臨,我怎麽會認錯?”
“而且這幾年來,她的氣息時常外洩,我從未認錯過。”國師擺了擺手。
“隻是……似乎出了些差錯。”
國師揉了揉眉心。
明明以前對她偏愛的天道,好幾次都曾重傷她。
“那方才那株金蓮呢?她一碰,滿池蓮花落敗。”
國師輕笑一聲。
“慧能,你若是稀罕那顆金蓮,等她歸位後,給你一大袋。菩薩的蓮座,可是被她吃空了的。”
方丈歎了口氣。
“或許是她如今還未歸位,身上神明的氣息不夠濃厚吧。不過是一顆金蓮,算不得什麽。”
國師有些疲憊。
他在凡間待的太長,身上修爲和功德已經不剩多少。
如今全部拿來給了言嬌嬌,他也會像凡人一樣經曆生老病死。
方丈皺了皺眉頭,他其實,總覺得言嬌嬌,不像是神女。
“她已經很明顯了。出生的蔔算,每年的祭祀,每年的召神,她都能召來神明虛影。除了她,這世上無人能做到。”
“還有三日,就是召神儀式,你且看着吧。”
“或許,是她的同胞姐姐影響了她。”國師眼底有一絲漠然,他除了對言嬌嬌,對誰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嬌嬌原本一切順利,可自從她的同胞姐姐傳出消息後,便頻頻出現意外。她到底心軟,被姐姐影響了心緒。”
“她想與姐姐親近,那不知趣的東西,卻又嫉妒嬌嬌的一切。”國師眼底閃過一抹凜然。
國師輕笑一聲,便推門而出。
門外,一個胖乎乎的小姑娘正蹑手蹑腳的從門外經過。
國師腳步一頓。
瞧見穗穗時,心口猛地跳了一下,跳的又疼又劇烈。
國師輕輕扶住心口,眼神緊鎖穗穗。
穗穗貓着腰,穿的圓鼓鼓都擋不住她挺起來的肚子。
小姑娘沒想到會遇見人,此刻震驚的看着他。
滿眼,都是做賊心虛。
吧唧……
一條滑溜溜的魚,從她鼓起的棉襖中滑了出來。
搖着尾巴蹦蹦跶跶的在地上跳躍。
氣氛,陡然一靜。
這條錦鯉,是許願池中養的。
國師眼皮子一跳。
他真是瘋了,差點将這小賊看成了神女。
不是這樣的,他記憶中的神女,不該是這樣的。
她從來不是這般貪嘴的模樣。
她冰清玉潔,她清冷高傲,是神山之巅最高傲的一朵蘭花。
不可染指,不可直視。
國師毫不猶豫,轉頭就走。
穗穗回頭撇了他一眼。
奇怪,明明從未見過,但氣息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