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輕輕一擺，衆多虛影便起了身。
“不必多禮。”穗穗自小受衆神的禮，絲毫沒覺得哪裏不對。
那兩隻凡鳥已經有幾分人性，此刻眼珠子都要直了。
“方才是你們感受到穗穗的氣息，出來迎接的嗎？”穗穗方才一靠近護國寺，那股神意便彌漫出來。
“神女親臨，自然該盡地主之誼。”
此刻許多虛影散開，唯獨中央的神明化作了人形。
化作一個樸實無華的婦人，婦人眉目慈祥，一雙眼睛飽含溫暖。
仿佛那雙眼滿是慈悲。
但若是心思不正者看去，便會看到萬丈深淵，以及深淵中的巨獸。
仿佛時刻會将其吞沒。
“菩薩。”穗穗對着菩薩雙手合十。
菩薩微笑着對她回了一禮。
“菩薩是想穗穗了嗎？其實穗穗也想大家……等曆劫結束，穗穗頭一個就來佛界看望大家。”菩薩面上的笑微微一凝。
不，不，我們沒有那個意思！
“穗穗很想念寄住在佛界的日子。”穗穗歎了口氣，語氣滿是懷念。
她在神宮太頑皮，衆神便将她送到佛界接受熏陶。
菩薩臉上的表情都快繃不住了。
可憐自己一身功德，隻怕要全敗在她身上。
“從穗穗孕育出來後，便時常失眠。自從去了佛界，每日聽着衆佛敲木魚，穗穗瞌睡都好幾分。”
菩薩一語不發，仿佛又想起了，被她支配的恐懼。
你懂嗎？
她睡不着，随機挑選一個菩薩來敲木魚哄睡。
或者……
她随機挑選一個菩薩，給一張樂譜，用木魚敲響樂章。
衆多神佛都是經曆千辛萬苦才修煉成聖，那三天，功德掉了一半。
她是個有慧根的。
曾經，他們試圖感化她。
最後，把佛界聖祖給送了下去。
“其實，今日貧僧前來，是有一事相求。”菩薩歎了口氣，不敢再與她多提，下凡之前衆多僧人千叮咛萬囑咐，隻求少與她說話。
多說兩句，都要被氣的掉功德。
“此事，還是爲佛界聖祖一事。”聖祖，統領整個佛界。
“聖祖下凡曆劫後，至今不曾歸來，甚至佛界都感受不到他的氣息。隻能說明聖祖還未遁入空門，佛界曾爲此蔔算過。聖祖如今出現在此界，求神女能替佛門尋一尋。”
“找聖祖？”
“是，還望神女成全。若此事能成，佛界欠您一次。”
穗穗點了點頭，直到應下此事，對方才再三謝過。
菩薩身形微微渙散，要散開時，嘴唇動了動。
眼中有幾分凝重和遲疑，随即歎了口氣，低聲道：“神女，切莫……動……否則……将萬劫不複。”動什麽穗穗沒聽清。
說完，便化作一陣金光散開。
仿佛從未存在過。
穗穗眨巴眨巴眸子，萬劫不複？
什麽萬劫不複？
轉頭就将此事忘記。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出了大殿，一路朝着蓮池而去。
蓮池外面密密麻麻跪滿了人，衆人都圍着散發着金光的金蓮，中央那朵金光蓮花已經緩緩長出了一朵蓮蓬。
一個風華絕代的猶如谪仙般的男子，站在言嬌嬌身後。
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仿佛随時會乘風而去。
一頭白發随風而起。
隻見他渾身清冷，仿佛遊離在世界之外。
唯獨瞧見言嬌嬌時，目光溫柔幾分。
當年爲了蔔算神女的位置，他的力量被削弱了一半。
投胎的神太過強大，是不許人探測的。
“金蓮隻有靈氣和神意能孕育，此處鮮花環繞，反季而開，可見都感受到了你的氣息。”
國師面色微微蒼白，指尖輕輕顫抖。
“吾所有的力量都用來治愈你的傷口，嬌嬌，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國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果然，言嬌嬌潰爛的臉頰，已經光潔一新。
肌膚猶如撥了殼的雞蛋一般。
“嬌嬌明白。這條路必定是充滿孤寂的。”言嬌嬌低聲道。
“金蓮已經成熟，可以采摘了。”國師淡淡道。
方丈站起身：“由貧僧來吧。”
國師微微皺眉，但他知曉金蓮對于每個佛門弟子的重要，便不曾說什麽。
隻見方丈雙手合十，靠近金蓮，雙手輕輕的觸碰蓮蓬。
還未靠近，便能感覺到身上的力量在一點點流逝。
雙手抓上蓮蓬。
隻見方丈一愣。
“方丈，快住手！！”小沙彌立即大喊。
方丈猛地松開。
身子直接倒在地上。
好在小沙彌動作快，将其接住。
隻見方丈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老了至少十歲。
“這……怎麽會這樣？”
國師輕歎一聲：“金蓮是觀音座下蓮台所結的蓮子，本身帶有極強的靈氣。”
“金蓮生長時，是不許凡人采摘的。”
“那方丈？”
“方丈有功德在身，影響不大。隻是承受不住金蓮的靈氣罷了。”
“若是普通人觸碰，隻怕眨眼就能年過半百。多觸碰一息，恐怕能直接入土。”國師淡漠道。
衆多貴人默默往後移了一分。
神仙的東西，果然不是什麽人都能碰的。
國師面對衆人滿身清冷，可看向言嬌嬌卻溫暖不少。
“嬌嬌，在場，隻有你能摘下那朵金蓮。”
“去吧。”
方丈目光深深的看向國師，眉頭輕輕皺起。
他能瞧見國師身上光華散去，如今隻是個普通人。
他的功德和修爲全沒了。
言嬌嬌這段時日被養出了一絲肉，看起來多了幾分嬌憨。
對着國師甜甜道：“師父，嬌嬌定不負使命。”她早已拜國師爲師。
國師微微颔首。
李氏微微挺直脊背，整個承恩侯府都與有榮焉。
言嬌嬌一步步上前，小姑娘明明隻有五歲，但總是穿的極其寡淡，似乎想穿出那股仙氣飄飄的模樣。
言穗穗與她相反，她喜歡一切顔色鮮亮的東西。
她生來就是神女，底氣十足。
穿什麽，都不影響她的地位。
言嬌嬌唇角微勾，越發靠近金蓮。
言穗穗，你是神女又如何呢？
這一世，我早早就奪取你的身份，你的氣運。
你的信徒是我的，爹娘是我的，連國師，也爲我付出一切。
你瞧見了嗎？
連諸天神佛，都将我當做成了你。
言嬌嬌朝着金蓮伸出了手。
隻見她小手觸碰到蓮莖的那一刻，整個蓮池突生變故。
來的又快又猛，所有人都不曾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