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叔遠道而來,師父又特意囑咐過,自然得上心。
“快去告訴小師叔,就說侯府中一切都備着。一切都有……”
“定要去侯府,讓晚輩盡盡孝道。”老夫人面色和藹,仿佛格外的慈祥。
“師父這些年從未讓我們盡孝,如今在小師叔面前,也是一樣的。”
師門規矩,給長輩磕頭,那是必須的。
李氏有些心不在焉,心頭惦記着言穗穗。
穗穗在侯府住了這麽久,晾了她一段時日,想來回府也該知道分寸了吧?
吱呀一聲。
尚書府大門打開。
衆人急忙站直身子,打起精神,隻隐約瞧見在朝堂上說一不二的周尚書前頭站了個人。
衆人簇擁着她上前。
老侯爺和老夫人頭都沒擡,便上前行大禮。
“二師侄見過小師叔……”
“晚輩見過小……”老夫人剛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這一瞬間,她像是被人掐住了命運的咽喉似的,面色漲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侯爺卻是結結實實行了個大禮。
一扭頭,便瞧見那不争氣的老太太正看着小師叔發愣。
“你做什麽?還不給小師叔行禮。”按理來說,還要給小師叔敬茶的。
老夫人卻是震驚的看着言穗穗,一雙眼睛恨不能将她生吞了。
“你……你,她……她是……”老夫人此刻想起方才那一句,想要侯府來請你,白日做夢。就像響亮的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臉上。
此刻兩府衆人看着,當真讓她下不來台。
“原來,是想要親自來行大禮請我回去啊。”穗穗眯着眸子,肩膀上兩隻鳥兒表情都跟她一模一樣。
大白虎昨兒吃了她零嘴,如今還在關禁閉。
最讓穗穗心塞的是,她明明有空間,怎麽就忘記存進去了呢!!!
周尚書冷笑一聲:“你可真是娶了個好媳婦,瞪着小師叔,都快把小師叔活吃了。”
老侯爺當真來了怒氣。
老夫人現在卻是恨不得扇死半個時辰前的自己。
簡直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老爺……老爺,她……她是咱們的孫女,言穗穗啊。”老夫人都快哭了。
膝蓋怎麽也彎不下去。
她想過言穗穗跪在地上,求自己讓她回侯府的模樣。
求自己饒恕她的模樣,卻從未想過這一幕……
侯府衆人早已懵逼。
灰溜溜的離開侯府的穗穗姑娘,居然成了侯府的小師叔!!
還是輩分最高,需要老夫人都給她磕頭那種。
李氏一張臉五彩斑斓,嘴唇張了張,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隻呆呆的看着言穗穗。
離開侯府後,她過的極好。
好的面色紅潤,光彩照人。
饒是老侯爺也驚呆了,小師叔,是她孫女兒??
那流落在外的小孫女兒?
“侯府若不想請小師叔回去,那就罷了,住在尚書府便是。瞧瞧你們這臉色,小師叔可不受你們這鳥氣!”周尚書眉頭一壓,老夫人心頭微微一跳。
老侯爺雖是周尚書的師弟,但實際上周尚書對侯府很不滿。
這個時候若激怒尚書,隻怕侯府的前程也到頭了。
老夫人幾乎咬碎了牙:“李氏到底是她生母,母敬子,于理不合。”
“輩分各論各的。再者,就算不是輩分,她有郡主身份,你們對她行禮也是應該的。”周尚書淡淡道。
老夫人面色憋屈,鐵青着臉。
若不是老侯爺面色難看,俨然已經壓抑到極緻的模樣,她壓根不可能對她行禮。
老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氣得指尖都在顫抖。
連帶着李氏都木然一張臉,對言穗穗行了個大禮。
穗穗還裝模作樣的從懷裏摸了兩個小禮物:“這是給晚輩的見面禮。”笑意吟吟,氣得老夫人當場給厥了過去。
李氏眼皮子直跳,雙手恭敬地接過來。
連呼吸都帶着憤怒。
但此刻她隻能壓抑着自己的憤怒,還得帶着笑容請她上轎。
誰都沒想到,最後言穗穗是這樣強勢的回到侯府。
老侯爺反倒平靜不少。
孫女能與師父做師兄妹,這是侯府的福分啊。
更何況,他本身對言穗穗也并無太多偏見。
李氏失魂落魄的跟在轎子旁邊。
她以爲,言穗穗從鄉下而來,瞧見侯府的富貴會與養父母家割離。
卻不想,對方壓根不缺錢。
她以爲,言穗穗獨自進京會依附她而存在。
卻不想,對方沒了她,依然過得風生水起。
如今,她更是憑白矮了一頭。
一路失魂落魄的跟到侯府門前,卻發現門口停着宣恩侯府的馬車。
“夫人,大姑娘回來了。一路哭着回來的……”門口丫鬟正焦急的在門口徘徊。
“怎麽回事?”李氏頓時變了臉色。
她的嫡女嫁給了宣恩侯府世子。
“回來正好給小師叔磕個頭。将侯府小輩都喊出來,給師叔磕頭,讓師叔認認認。”老侯爺眼神都沒給旁人一絲。
師父書信中百般稱贊的小師叔,竟然是自己孫女兒。
老侯爺心中的自豪,油然而生。
“嬌嬌同是郡主,又有無數信徒愛戴,嬌嬌就不用磕……”李氏蹙眉回道。
“輩分如何就該如何。你們僅僅因爲她是穗穗,就打算輕視她了嗎?這是我師門的貴客!!”老侯爺袖子一甩,怒斥道。
李氏憂心忡忡:“穗穗,你與嬌嬌一母同胞。嬌嬌是福寶,是大越的福氣,你這樣,讓她以後怎麽服衆?你是姐姐,你要懂事一點。”
“你胡說八道什麽,李氏,你竟然也是個糊塗的!”老侯爺半點不留情面,直接簇擁着穗穗進了侯府。
師父早已傳信給他,小師叔有大愛有百姓,敵軍來臨之時以己身站在城牆上,成爲全城的主心骨。
這樣的人,合該得所有人欽佩。
後宅這些婦人,懂什麽!
老侯爺甚至覺得,這滿府,隻穗穗像極了他。
像極了他當年孤身一人,征戰沙場,以命讨回這滿府功勳。
言穗穗走在衆人前頭,老侯爺慢半步跟上。
第一次來,侯府衆人還對她趾高氣昂。
連個丫鬟都能輕視她,還試圖讓她走側門。
這一回,所有人都跪在她腳下,喚她小師叔。
大開正門,老夫人親自行大禮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