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三畝地,可有一千五百斤?”
衆人急忙催促。
王行風跑的滿頭是汗,不停的大喘氣兒,半出口,村長急的跳腳。
“我家的田,離我這麽近,怎麽也得三千斤吧?”穗穗正拿着小樹枝戳螞蟻,突然定定的說了一句。
王行風一怔:“你咋知道?你家稻谷剛稱出來,畝産千斤,千斤啊!!漢生叔差點暈過去,你家三畝地,三千斤!”
“三千斤!畝産千斤!”衆人齊刷刷倒抽一口涼氣。
“活了八十多歲,最高産量也隻見過接近六百斤的,這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了。”老裏正吓得臉皮子都在哆嗦。
“我的乖乖,畝産千斤,大越曆史上都沒這麽高過吧?”衆人說話聲音都在顫抖。
穗穗又蹲下玩泥巴了。
畝産千斤算啥,她空間裏那些優質糧種……
小姑娘挑了挑眉,沒說話。
“這是什麽概念?畝産千斤,我就說他家的稻穗沉的有點驚人了,卻不想這麽高的産量。”村長低聲呢喃。
“三千斤啊,這要是傳出去,怕是全大越都要瘋了。”
“何止大越,怕是天下都要瘋了。”
村長深深的吸了口氣:“所有人先冷靜,聽我說。”
村長擡手壓了壓,衆人立馬降低了聲音,山高皇帝遠,在偏僻的邊關,村長比皇帝還大。
“行風,把打谷場周圍守着,不許外人靠近。”村長掃了一眼,眼底盡顯威嚴。
所有人都噤聲等待村長開口。
村長掃視一周,今兒來的都是各家做主之人。
除了幾戶孤寡之家,還有言家老宅那邊,大多數都來了。并入王家村的村民也來了。
“今兒打谷場之事,所有人都不要外傳。如今邊關戰亂,朝廷毫無作爲,咱們村這麽高産量,隻會引來有心人的搶奪。隻怕蠻子都不會罷休。”如今兩邊糧草不足,已經開始屢犯邊關。
“王家村隻是普通人家,真傳出去,我們還能保全糧種,保全自身嗎?”村長一字一頓道,所有漢子都白了臉,眼中滿是凝重。
“今兒來的都是村裏當家做主之人,此事你知我知,不可外傳出去。”
然後村長低頭朝着穗穗努了努嘴。
“有些事,大家知道便好,但不必多說。”穗穗的不凡,也是全村需要守護住的秘密。
有了穗穗,在這亂世中,也算有了點底氣。
“言漢生,可真是好命啊。隻可惜,有的人将這好命拱手讓人。”一個漢子看着穗穗都眼睛放光了。
這要是自家女兒,多好哇。
“這丫頭,怕是真的有大福氣之人。”
“我還記得,當日言漢生抱穗穗回來,就有些不大一樣吧?”
“言家那幾年倒黴的很,抱回穗穗那天,老宅上空紅霞漫天,還有一道彩虹從老宅穿過去呢。”
“我也看見了。”
“好像從那以後,言家老三就中了秀才?”
衆人對視一眼,越說越覺得……這奶胖的娃娃有些神奇之處。
村長擡手壓了壓,衆人馬上噤聲。
“至于言家的糧食,我會與言漢生談談。看能否給大家換些糧種,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咱們務必要保全自己。”今兒站在這裏,都是全村能說上話之人,将來也能給穗穗鋪路。
衆人都一臉鄭重的點了頭。
“穗穗啊,等收了糧給你做白米飯吃啊。”村長摸着她的小腦袋。
小家夥卻是擺了擺頭:“換衣服,厚厚的衣服。滑雪,下大雪……”穗穗比劃了一下,說的颠三倒四,但村長卻聽清楚了。
他幾次三番在穗穗嘴裏聽到下雪,此刻更是眉頭微皺。
望山府往年也下雪,但是極少有鵝毛大雪。
此刻聽得穗穗幾次念叨,心裏也有些不安。
下大雪便意味着山裏找不着糧食,這也就罷了,大雪蠻子那邊必定更缺糧。處在邊關的他們,真能躲過蠻子的攻打嗎?
“近幾年天氣反常,再者今年稻子收成好,不如……去鎮上換一些厚衣裳厚棉襖?這馬上入秋,也要多打些柴回來備着。至少要留夠半年不出門的所有需求。”
衆人都知道穗穗不凡,但心底始終有些存疑。
若此事應驗,她将來的地位怕是再也無法撼動。
村長當即準了。
穗穗幾次開口,可從未有錯的時候。
“得空再将村子裏的房屋加固一下。”
“統計一下哪些要去換棉襖,村子裏每戶出一個壯年。再從護衛隊弓箭隊抽取一半護送。”外面亂,流民極多,若沒有周全的法子,誰都不敢帶糧食出門。
“或許可以問問舉人村。”如今王家村有什麽決策,舉人村接受度很高。
村長點了點頭:“也好,多些人護送,安全。”
“各家将糧食曬幹收入倉庫,要換多少,要換什麽回家商量好。各家出一個壯年,到時候村子裏統一運送。”
這次會議一直開到晚上。
隻有村裏十來個說得上話的一家之主在場,唯一的女性?
是言穗穗。
穗穗回了家,言朗言明拉着她問:“村長會上講的什麽啊?”
穗穗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他:“糧食換棉襖……大米飯?”
林氏扶着肚子将穗穗抱進懷裏:“穗穗想吃大米飯了?明兒娘就給你蒸一鍋啊。”說完歎了口氣,“怕是要準備過冬的東西了。等會我去列一張單子,需要的東西都寫上。今年糧食收成高,看看能不能給穗穗扯幾身布,做幾身衣裳。”
都是托了穗穗的福啊。
穗穗咧着嘴直笑,“給阿月姐姐也買。”指着在一旁阿月笑眯眯的。
“穿新衣,過新年。”阿月抿着唇直樂。
養了一段時日,阿月越發貌美。
但舉手投足的氣質,也讓人萬分不解。
即便是失了神智,她身姿依然極其端正,教養就像刻在骨子裏一般。餓到了極緻,用膳也依然沉穩而大方。
“還沒過年呢阿月。”林氏無奈的笑道。
“做新娘,穿新衣……”好家夥,就記住了過年穿新衣,嫁人穿新衣。
“沒嫁人呢,等阿月有了心儀之人,我們再嫁人啊。”林氏樂得眉開眼笑。
阿月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
林氏也不知她是什麽意思,當即不再追問。
隻感歎:“也不知阿月是誰家姑娘,教養這般好,爹娘該急壞了吧?”